他抢便当向来有一手的 第274章 Cinsault篇·急景凋年

刚被他夺取的生命残存的热度还在虎口处微微发烫，但掌间只有冰凉的刀柄和刀鞘。用来锻造这柄礼物的材料特殊，不易被折断，熔炉都难以再塑造它，更遑论人类的体温能对它造成什么影响。

一把刀的最重要的优点包括锋利、趁手，以及不为任何事物所动摇。

望月认为，昭也不会喜欢他轻易弄钝自己的刃。

回去擦一擦吧。

他坐回轮椅上，代步工具稳稳地承住了使用者过轻的体重。角色面板上的体力值还剩35，勉强还够望月完成收尾和虚张声势。

来找他的人是竹叶青。

她比另一瓶中国酒要更敏锐乖觉一些，对Margarita这种前辈有足够的尊重和警惕。

[姓名：许宜静（竹叶青(Trimeresurus)）]

[年龄：26岁（存疑）]

[身份：代号成员/ICPO（你有没有觉得自己遇到这边人的概率太高了呢？）]

[体力值：80/100（一拳能打四个现在的你）]

[成就：双生花]

[道具：Sig Sauer P226（西格&绍尔P226）*]

[技能：心理学（精通）、乔装（精通）、格斗（精通）、手//枪射击（精通）…]

[综合评价：请问你玩的游戏是卧底收集模拟器吗？目前为止她还没犯过大错，你想的话自然可以高抬贵手。不过你真的做得到吗？]

[备注：“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这句话要么是死神对你说，要么是琴酒对你说。]

“综合评价”和“备注”两栏的信息引起了玩家的注意…难道说他们其实见过吗？望月试着搜索最后一周目里“自己”的记忆，只有些模糊色块闪过。死去的次数太多当然有副作用，尽管他已经试图用最大的努力去收纳那些记忆碎片，但仍然无可避免地在“我”与“我”的人生中逐渐混淆。

窥视感重归，他婉言谢绝竹叶青说要帮自己推轮椅的好意，望月还没有心大到把现在的自己的后背交给一个卧底。

【刚才错过了什么】

【灭口名场面呗】

【怎么到玛格丽特这就打码了，离谱】

“我们回甲板上吧。”竹叶青说，语气有一丝苦恼：“如果我们到得晚了，活口就全被Tesca处理掉了。”

“嗯。”Margarita以单音节回应。

竹叶青无声将目光投向刻意和她保持并列的上级，高度差异问题、她只能看见垂落的黑发遮住Margarita大部分苍白的侧脸。她再向下看去，注意力凝聚在那把太刀上——熟悉感扑面而来。

那是张弓酒还没有带着她们加入组织的时候，没有代号、只有合作关系。

传说中的Gin被派来谈判以表组织对这块土地能带来的利益的重视，他身边跟随的小孩被特许带上这柄太刀，她甚至还清楚地记得这把刀的模样，刀柄处防滑的暗纹、足有100公分长的银色刀身。

双方都带着孩子的谈判闻所未闻，Gin与张弓酒开创先河。张弓酒的介绍有解释的意味：“这孩子是在下的义女。”未来会接手他全部的生意，现在不过是提前熟悉流程，没什么不可以听的。

银发青年坐在原地，半晌不曾应答。看来是没兴趣接下这个话题，场面便有些尴尬。

她的目光锁定在那孩子身上，因为对方长着一张“我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上”的脸，杏眼的轮廓偏圆，垂下的眼睫像是藏住很多秘密，真正抬眼对视时又只能看见一片纯澈的蓝，结合起来给人一种无害的小动物感。如果这个年纪也有这种伪装的手段，她只能自愧不如，并佩服对方的演技真到家了。

可以轻松看得出对方听不懂中文，但很会读气氛，“她”代替Gin说了一段日文，像是自我介绍，指代名字的是从唇齿间一闪而过的音节。没有人记得“她”的名字、毕竟只是一块用来方便继续场面话的台阶。

只有她会为没有听清而懊恼——如果那时候用心记下的话，此刻就不必用Margarita来称呼对方，可以直白说、我们曾经见过一面。

但那次也并不是什么值得令人记下的愉快的会面。

中国有一句流传甚久的俗语，叫“鹬蚌相争、渔人得利”，那天便是如此。第三方的人马顺利突入，前后夹击。纵是小孩也能瞬间彻悟“大事不妙！快逃！”，当作为父亲的张弓酒以保护者的姿态将她揽入怀中时，她看得清楚：对面那两个人仍然安坐未动，银发青年甚至极气定神闲地缓缓放下茶杯。

嚓。

那小孩拔刀出鞘，守门的保安没把“她”也能轻松拿起的“刀”放在眼里，认为最大的可能是有镂空花纹的工艺品，甚至没让“她”拔出来就轻飘飘地放过——而她看得清晰，银色的刀锋上有一道流线漂亮的放血槽。

这动作并不多余，“她”拔刀的间隙用刀柄头撞向前方袭击者的心窝，翻转手腕、那柄刀像一只银色飞燕刺向孩子的身后，偷袭者应声倒地、此时再向前劈斩，好一轮满月，舞蹈结束只在两息之间。*

嚓。

一切都结束了。

事后以张弓酒这方没做好安保工作为由，Gin逮住这个由头又进行了第二次谈判。她并不关心，她只是反复地回忆着鲜血落在皮肤上的触感，抚摸着裙摆上那一日留下的溅射状的褐痕。

父亲为她解释：“那是‘居合道’。”

“居合”是日语，“居”为“坐着”之意，“居合”依字面翻译便是“相对而坐”的意思。居合在最开始便是在坐着的状态下，如何使用太刀来有效还击敌人拿短刀偷袭而来的技术。

“你没有必要学。”父亲说。

他不是会溺爱子女的人，很有耐心地掰开为她讲解，想要防身自有其他技术可以修习，这种日本刀术因为不需要太大的身体力量，取而代之的就是超强的集中力，持刀者必须融入环境中，攻击刀刀到位，动作不可丝毫松懈，时刻处于生死关头。

这对精神的消耗太大了，总会提前耗尽人类一生的潜力。

“那小孩等到‘刀刃钝掉’的时候一定会被抛弃。”

“可你不是武器，”他说。“你是我的继承人。”

然而她注定要让父亲失望了。

她迫切地试图将那日的“表演”刨根问底并不是出于仰慕，而是敬畏。她用多种手段接近和了解这种刀术，但再也没有见过那一日让她同时感觉到美与恐惧的舞蹈。搏杀是从事于此业的他们终身不能抛弃的话题，可是她不想要。

她一遍遍地记忆那一天、记忆愈深刻就愈陷入，愈肯定“我不能走同样的路”。

衣摆翩然欲飞，那小孩全身的关节都如此自由而柔软，必要有这把刀劈斩时挥出的血线结合，这种舞姿才足够璀璨耀眼。她的意识在梦境里停留得够久之后，发现连木质地板上的血滴都是完美的浑圆。

这种过分深刻的记忆，让她没有立刻认出对方。她从没料到多年后相见，当初的孩子如今会顶着这样的容颜，“她”像是真的长成了一柄有着镂空花纹、工艺品意义上的“名刀”，让竹叶青越发笃定地信任她的父亲：在年少的记忆里震慑她多年的孩子，终于也耗尽了全部的光华。

【桥豆麻袋】

【玛格丽特是吧？这小孩是玛格丽特是吧？？？】

【这幼年体的脸查重率跟望月良夜都有90%了吧！！！（惨叫）】

【我给你磕七个，放过我推吧救命啊】

【作者画小孩不都一个样儿吗，憋慌，把步美和柯南的假发都摘下来，安能辨我是雌雄】

【哈哈哈哈哈】

身畔机械运转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下了。竹叶青悄然回神，发现她们已经抵达这条走廊的尽头。

一种冷感如毒蛇般悄然攀援而上，她下意识肌肉紧绷，用余光瞥向身侧：深蓝色的双眼正把“同伴”锁定，Margarita的拇指始终搭在刀柄处，现在正是一个相当微妙的发力姿态。

本能驱使她按下外套口袋中设备的按键，彻底让人坠入冰窟的是饱含杀意的对白，可是那家伙偏偏语调轻柔如情人耳语。

“我的信号屏蔽器质量还不错，恐怕你什么都不会录下来、发出去。”

——劫持通讯频道的从来不是那伙劫船者，而是Margairta。

来不及思考对方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把己方的优势一同禁掉——难道这女人一开始就对同行的队伍有怀疑——她极速抽身和对方拉开距离，可船舱空间本就有限。在这种距离下，她根本没有信心能将对方反杀，为了不给真正的同伴带来麻烦，她最好永远留在这里。

于是竹叶青开始默然祈祷：

“在我面前、再一次起舞吧。”

*西格&绍尔P226（Sig Sauer P226）：瑞士西格&绍尔公司生产的9毫米口径半自动手//枪，被许多国家的执法机构和军队所采用。

*望月使用的攻击方式是“居合道”中的“四本目：“柄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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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Cinsault篇·急景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