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魄·清夷行 第31章 只待神兵到手

海棠畔尽头处，有两人鬼鬼祟祟正往后殿方向而去，而那两人身后，又有第三道身影悄然相随。

卜宗耀弓着身子拨开层层花枝，虽然钻得艰难，但依然不住赞道：“多亏梅兄聪慧，提前寻得此路，定下这狡兔三窟之计。凌熙和凌羽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去而复返。到底是两个小丫头片子，不过几句半真半假的话就给骗过去了，哈哈哈哈哈！”

梅贯习笑道：“非也非也，卜兄，你我所言句句属实。只不过两位宫主没多问，我们又何必多言呢？”

卜宗耀异常兴奋道：“世间附着风后魄之力的神兵利器寥寥无几，却叫我俩在清夷宫中寻得线索。与之相配的内功心法可遇不可求，偏偏马英拱手相送。哈哈哈哈哈！”

“马门主在拜贴中将多年来的隐晦爱意表露无疑，也就只有卜兄的雄伟英姿才能折服这样的女强人。可惜红颜薄命，马门主再也无福亲眼看你我登临武林之巅了。”

卜宗耀不屑道：“马英就是个母夜叉，谁看得上她？她死得正是时候，免得日后纠缠。待我们得手，再把那送信的卖给清夷宫，便了无牵挂了。”

梅贯习低笑道：“你我已重塑内功，只待神兵到手，玄天门围宫又如何，终究也拦不住我们。”

两人憧憬着美好未来，一路摸索着穿过海棠畔，恰好此时无人巡防，两人终于看清了后殿的模样。

待两人走远，素水从树后现身，她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完全，忍不住暗骂两人是狂妄自大的蠢货。正要离开时，她忽闻身后又传来一阵窸窣声，她连忙躲回树后，暗中观察。

来人身形高瘦，短袖短衫，双腕上挂着彩绳银镯，腰间别着绣工精细的布袋和翠色短竹笛，一道抹额更添少年神气。素水打量这人一番，见其行迹鬼祟，估摸此人同梅卜二人是一样的心思，清夷宫后殿神秘美丽，稀世珍宝更是俯拾即是，难怪总有人觊觎。

素水惦记着要紧事，没有理会，自顾自离开了。

可惜半柱香后，溜进来的三人就被整整齐齐绑在了都镜院。

凌羽看向过于眼熟的梅卜二人，心中既恼火又无奈，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气得笑出了声。

“二位既然这么喜欢后殿，就住下吧。都镜院的牢房不必别过院的差，想来二位也喜欢。”

梅贯习忙道：“不不不，凌羽宫主误会了，我们并非擅闯，而是，而是……”

凌羽挑眉，“而是什么？”

“我们落东西了。”

“我们指认来了。”

卜宗耀和梅贯习异口同声说出截然不同的回答，一时不禁面面相觑。

“哦，这样啊。”凌羽眉眼含笑，下一瞬便敛起全部笑意，“带下去。好好问问卜掌教和梅居士落了什么东西，再好好向两位请教请教送信之人的相貌特征。两位一片心意，怎可辜负？”

卜宗耀心有不服，愤愤道：“凌羽，你有什么资格扣押贵客？更何况我乃堂堂掌教，你敢对我不敬？”

被卜宗耀这样一吼，凌羽脸色忽而涨红了几分，气势也弱了下来。凌熙不在，她难免有些生怯。可是凌羽也清楚地知道，此刻决不能退。

“明明是你们不敬在先！无视宫规，擅闯后殿，惹事生非，形迹可疑，怎么扣押不得？”凌羽学着凌熙的模样逐字斥责，除了涨红的双颊，像极了一位合格的清夷宫主的气势。

“你！”

“卜掌教不必急着说，清夷宫自有审问之时。若是不服，大可上报合虚府，我们还有争辩之时。带走！”

两人被带走后，凌羽开始打量眼前的另一个少年，虽双手被缚，却不见半分卑怯之色。凌羽不喜欢他这种态度，在别人家乱闯乱窜，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呢？必得有人教训教训他。

凌羽微眯起眸子，道：“佩戴五股彩绳是云蜀的习惯，用来保佑游子在外平安。你是云蜀的人。”

少年声音不卑不亢：“是又如何。”

“那你可知外宾不得擅入清夷宫后殿？”

少年的浑身傲气弱下去几分：“我只是误入。”

凌羽轻笑：“你承认就好。虽然你犯了清夷宫规，但念你是初犯，所以云蜀的人还是交给云蜀神女先行管教更合适一些，你觉得呢？”

少年身躯微动，瞪大了双眼：“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凌羽环臂，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道：“你自己问向欢去！”

正午时分，凌熙在烟雨楼见到众人时，还是十分意外的。清夷宫后殿不接待外客，这规矩放在眼下倒像个摆设。

“姐姐，你回来了。”凌羽笑迎上来，面对凌熙不解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解释，“说来也是巧了。”

今天上午龙城三人请示过凌羽后，便去了秋言居看望楚君仪和慕云平，等到凌羽来秋言居接人去烟雨楼用午膳时，还不曾离开。凌羽不好赶人，便多客套了句，偏偏欧阳傲天是最不知世故的，欢天喜地便答应下来。龙城和萧辰当着凌羽的面不好多解释些什么，也一同留下了。

白向欢是特意来请罪的，而莫之轩是特意陪着她来请罪的。上午私闯后殿的那人名叫白伦，确是云蜀之人，也是偷偷和白向欢见面之人，他不知自家神女已与清夷宫达成协议，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已经被狠狠责骂过了。白向欢如是同凌羽解释，只不过这些莫之轩都不知情罢了。

至于盛颜……

凌羽眼神躲闪，声音细如蚊吟道：“盛颜姑娘是被抓来的。”

“抓来的？”

“都是误会。盛颜姑娘说了，是姐姐让素水陪着她在后殿游玩的。可是素水中途有事离开，就让她自己随便逛逛，不要拘束。盛颜姑娘也是心大，就真的闲逛起来，遇到司卫司的人也不解释，直接动起手来，然后就被抓了。”

凌熙只觉两眼一黑，欲哭无泪。也罢也罢，来都来了，好歹都在眼皮底下，吃完饭好好送回去就行，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凌羽忽而拧起眉，眼底流露出担忧与怀疑，问道：“姐姐，素水怎么没贴身跟着你啊？而且素水向来稳妥谨慎，她中途抛下盛颜，是你吩咐的吗？”

凌熙眼眸微暗，于不经意间将目光投向屋内众人，暖风拂起她三千青丝，将眼前所见尽数吹乱，使之归于混沌。

凌熙紧了紧握着凌羽的手，带着无限期盼和慰藉：“放心，素水很快就会回来的。”

“姐姐……”

“走吧，别让客人们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