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魄·清夷行 第15章 他用药了

清夷宫门前，凌羽目送慕云平和楚君仪离开，直至两人的背影被一片桃色淹没，她才挪开目光。侧头瞬间，凌羽发现向来闹腾的江璃此刻却眉头紧锁，沉默寡言，转念间她又想到今晨匆匆离开逸品楼的裴叔，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凌羽问：“姐姐身边是谁跟着？”

江璃还在愣神，下意识回答道：“素水。”

凌羽又问：“宫里出事情了？”

凌羽突如其来的质问打了江璃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虽说凌熙并未刻意嘱咐过要瞒着凌羽，可是早上的晨会到底没让她知道。眼下凌羽直接问了，他答还是不答？

江璃不自觉摩挲着刀柄上的白虎纹饰：“我、我不知道啊。”

凌羽双眸微眯，盯着江璃的小动作，当即便知道他没说实话。江璃这厮，不仅知道，还知道得很清楚！可他不说，只能是姐姐的意思。

思及此处，凌羽不禁紧张起来。到底什么样的事，值得凌熙这样瞒她？

“姐姐还在逸品楼吗？”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江璃这次倒说得懵懂而真切。

凌羽忿忿跺脚，提起裙子就往逸品楼的方向跑。

臭江璃，什么都指望不上！

等凌羽呼哧呼哧跑回去，逸品楼的人已经散了大半，而凌熙正悠哉悠哉地同几位宾客喝茶聊天。

见凌羽跑来，凌熙柔声问道：“怎么跑得这么急，郡主怎么样了？”

“郡主身体抱恙，先回乘罗峰了……”凌羽见众人皆是一副关切模样，只得暂时按下心中疑惑，道，“慕谷主同行。”

凌熙作惋惜模样，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郡主金枝玉叶之躯，又得圣上宠爱，是万万不能有闪失的。清夷宫再如何悉心照料，终究是客居，还是回自家修养得好些。”

众人附和，深以为然。

凌羽知道这话是故意说给别人听的，便不再急于问询，只耐心等这场假戏结束。直到两人步入后殿，身边再无别人时，凌羽果断拦住凌熙去路，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凌熙先开口打断了她。

“小羽，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是我现在给不了你答案。”

一种无名的恐惧涌上凌羽心头：“有人要对清夷宫不利，是不是？”

凌熙沉默半晌：“是。所以小羽，你要保护好自己，这样我才没有后顾之忧。”

“我不是你的后顾之忧！我是清夷宫主，是你的妹妹。”凌羽紧紧钳住凌熙的手腕，“姐姐，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和你并肩战斗的人。”

凌熙闻言眼角微微泛红，心中暖流肆意涌动，她抬手拭去凌羽眼眶中盈溢而出的泪水，笑道：“是我说错了，凌羽，是我的唯一的妹妹，也是我最大的底气。”

午后的逸品楼静谧了不少。随着慕云平的离开，原本就对琴棋书画不大感兴趣的人纷纷离场，要么去别的地方接着游玩，要么转道来了昏晓台。

凌羽木槿花色的衣袂间夹杂着几抹赤金，在阳光之下熠熠闪光，可她一张俏丽的面容却沉得像深山里的古潭。

凌羽目不转睛地盯着比武场上任平生和杨檀的一举一动，若说清夷宫中哪里最易生事，不外乎昏晓台了。虽说不许恶意伤人，可比试中动点手脚也十分简单。

正想着，比武场上就出现了异动。

任平生内功气息忽然大变，原本与其不相上下的杨檀，此刻竟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几招过后，任平生更是出招狠毒，运气狂躁，似乎决意要取杨檀性命。

首排观战的欧阳傲天急道：“萧辰，他快要把你师兄打死啦！”

凌羽见此事态，顿感不妙，厉声喝止道：“任岛主住手！”

可任平生好像没听见一般，依然强势进攻，次次直指杨檀命门。

凌羽顾不得许多，飞身一跃隔在两人之间，催动引明剑气打退任平生，并出言警告：“任岛主，点到为止，不可伤人！”

此时，猩红了眸子的任平生周身散发着戾气，脖颈上青筋暴起，似要挣脱肌肤，不见半分理智模样。任平生眼见攻杨檀不得，竟将可怖的眸子投向了观战的其他人。

凌羽最先察觉任平生意图，忙道：“江璃，带大家往后退！”

“小宫主！”

“退！”

凌羽的声音不容质疑，观战席中不乏毫无半点武功之人，他们若是躲闪不及，是会丢了性命的！

“他用药了！”

莫之轩最先察觉异样，他一个箭步冲到任平生身边，盛颜和欧阳傲天紧跟而上，与莫之轩、凌羽二人形成合围之势。萧辰也飞身下场，护在重伤倒地的杨檀身旁。

莫之轩迅速作出安排：“自凌羽始至傲天止，依次封住他商阳、头维，隐白、灵道四穴，动作快！”

四人同时行动，由三人牵制，凌羽最先动手，因着恻隐之心，凌羽只想取巧封穴，故而未下狠手。可任平生并不给凌羽半分生机，招招致命，凌羽一个不察，竟被他击中左肋，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盛颜趁机补位，连封两穴。莫之轩与欧阳傲天接力，这才将任平生制服。

莫之轩从袖中掏出一瓶药剂，尽数灌入任平生口中，又以内力助其疏通经脉，任平生这才恢复了几分人色。

莫之轩掏出另一瓶药丸扔给萧辰：“给杨檀喂下，叫他气运小周天，聚于丹田后调息。”

“多谢……神医……”

杨檀挣扎着道歉，却被萧辰一巴掌捂住：“闭嘴吧你！赶紧把药咽下去，运气调息！杨檀，你要是敢真的有事，我就送你去见师父！”

杨檀轻笑一声，不再乱动，乖乖地照着莫之轩的话做了。

江璃冲到凌羽身边，急道：“小宫主，你没事吧！”

“没事。”凌羽踉跄着起身，拭去唇边血迹，“不许告诉姐姐和外祖母！”

江璃撇嘴不语，还用自己亲口说吗？昏晓台这几十张嘴，用不了一个时辰就满宫皆知了。现在还是想想，自己是跪着挨骂还是趴着挨打的事情吧。

待凌熙和龙城赶到前殿医室时，百草堂和逍遥岛两派弟子正聚在厅外争执不下。

“今天这件事逍遥岛必须给个说法，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要不是你们百草堂萧辰不敬在先，岛主也不会气急攻心！”

“什么气急攻心，莫院长亲口说任平生用了不干净的药，你们还想推脱吗？”

“神医什么时候说是不干净的药了！”

“干不干净他自己知道！”

“那也是你们百草堂欺人太甚！”

凌熙目不斜视，像是没看见几人般，直接穿堂而过。

龙城瞥几人一眼，问道：“宫主不管管？”

凌熙停下脚步，淡淡回道：“我不知事情真相原委，只怕自己的无心之言变成泼向两位主上的脏水，自然不好管。”

两边人听到这话，顿时羞红了脸，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