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很热爱》要去镇西拍一段时间戏,剧组包了整架飞机。
慕文光以慕丹予保镖的身份全程跟随,但保镖只能坐经济舱。在保镖的无声压迫下,赵汉卿主动提出坐保镖旁边。
头等舱里,慕丹予看着刚吐完回来,魂丢一半的姜仁野,连连摇头。
昨晚,他们四个男人在火锅店喝了十瓶白酒,这已经是姜仁野上飞机后第三次吐了。
自打慕丹予的超大块头保镖闪亮登场,就没有一个雄性生物敢靠近她半分。
姜仁野坐到她身后,小心翼翼凑近前排:“予姐你有没有发现,虽然你ba……保,保镖还是像看犯人一样看着卿哥,但保镖同志今天的态度明显不太一样啊。”
慕丹予身子靠后:“好像是有点不一样?”
昨晚在火锅店,她一度以为慕文光想把他们三个都喝死。但今天,他对赵汉卿的敌意明显骤减。甚至在不涉及到她时,他好像还挺照顾赵汉卿的,是那种类似于……长辈对晚辈的照顾。
所以慕文光送赵汉卿回去后,发生了什么?
“开始我还不懂,卿哥故意把自己喝得烂醉,就不怕说错话?还是萧哥看的透。”姜仁野笑的得意,“这有些话啊,清醒的赵汉卿是说不出来,也拉不来脸说的。但是喝醉以后嘛……”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慕丹予不觉屏息,她抬头发现,慕文光就站在她和姜仁野旁边。慕文光的视线从洗手间的方向撤回来,沉甸甸砸到姜仁野头顶。
姜仁野明显咽下唾沫,忙捂住嘴起身,朝洗手间跑:“不行了,又要吐。”
慕文光大手握紧慕丹予的靠背,靠背明显塌陷,他的怒意似乎比昨晚更甚:“这小子连喝醉都是计,心眼子太多,不成。”
落完结论,他又走回经济舱。
“……”
慕丹予低头给姜仁野发信息,手指把手机屏幕戳得当当响:野子,你坏大事了!
姜姜姜姜:[跪地不起]。
慕丹予抬手扶额,冷静下来捋思路。
根据姜仁野的说法,赵汉卿是故意喝醉,想借着酒后的真诚劲儿,说些能打动慕文光的话。
那么……有了。
她抿紧唇,编辑信息。
-你昨晚一整晚都和赵汉卿待在一起,肯定能看出来他确实是醉得不行。有道是,酒后吐真言。所以他昨晚说的话,一定都是真心实意的。
收到信息,慕文光输入半天,断了又续,终于发来回复:他说要我给你们俩带孩子!
慕丹予脸颊蹭的一下烧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捂住嘴不敢信。
不是,说好的能打动人的话呢?这这这剧情不对劲啊!
姜姜姜姜:予姐,洗手间没纸了!
慕丹予两眼一黑,她怎么会认识姜仁野这样的坏事精!她咬紧后槽牙拿过纸巾,迟疑一会,换成卷纸颠了颠。
恩,这个砸头还能有点劲。
敲了半天洗手间的门,都没人应。
慕丹予试着拧一下门把手,门居然开了,她朝里推一点,被一只大手扣住手腕拉进去。那人捂住她的嘴,把她抵在门后,后背撞、着门关严,门咔哒一声上了锁。
挣扎中,卷纸掉落,滚开,散落一地,撞、到白球鞋鞋尖才停。
慕丹予抬眼撞、上一双漆黑瞳仁,于是,安稳。
赵汉卿松开手的撑上她耳侧,视线似乎是在她唇瓣上绕了一圈,才落上眉眼:“想单独见你一面真不容易。”
为了拍镇西的戏,赵汉卿特意美黑过,小麦肤色的赵汉卿有种别样野性的魅力。
慕丹予有点挪不开视线:“昨晚后来……”
赵汉卿明显一怔,别别扭扭地岔开话题:“看何导新发的剧本了吗?”
“还没有,准备落地再看呢。”
“现在看。”
点开剧本以前,慕丹予心想:一个剧本能怎么样?
点开以后,她心里慌得一批。
这这这……要慕文光全程在旁边看着,他还不得现场杀了赵汉卿?
赵汉卿叹气:“有什么办法能让你爸别来现场?”
-
《对你很热爱》剧本的设定是,穿过来的男主也叫秦朗,他生活的地方是境外某个常年战乱之地。
为了安全,剧组定在国内相对偏远荒凉的镇西拍摄,提前造了一些景。
今天要演的戏,是易宁在异次元被人偷袭打晕,醒来发现自己被关进铁笼里,很多事都不太对劲。
其实是她不小心穿到了现实,而且是在男主秦朗所在的地界。
这段剧情的时间节点是在两人异次元相遇之前,这时的秦朗并不认识易宁。而现实里的秦朗和异次元的秦朗虽然五官一样,但装扮、气质、块头乃至肤色都完全不同,易宁也没能第一时间认出他。
此时,片场聚集了多个国家不同肤色的群演。
慕丹予站在人群中,远远看着赵汉卿和何源谈。
要慕文光离开片场,她实在想不出比“不能影响她工作”更恰当的理由。
而说这个话,最合适也最有力度的人就是何源。
何源举起喇叭大喊:“摄像准备,闲杂人等离场!”
饶是嚣张如何源,转头对上慕文光,声音也要温柔几分:“不好意思,保镖也要离场,旁观人群会影响现场拍摄。”
听导演这么说,慕文光一步三回头,还是离开了现场。
慕丹予这才松口气。
半小时后,何源:“Action!”
慕丹予被压抑的哭声吵醒,下意识抬手,想摸一下被人偷袭的地方。手刚抬起一点,两只手腕同时传出剧烈的刺痛,激得她皱紧了眉。
“嘶。”好疼。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麻绳死死捆住。
借着昏暗光线,她勉强看出,自己是和一群女人被囚、禁在一个巨大的铁笼里,铁笼外罩着层破烂的黑布。
铁笼外,男人们肆意嬉笑,各国语言参杂交谈。
慕丹予小心靠近黑布的缺口,朝外看。
不远处,篝火熊熊燃烧。
尘土枯黄之上,有人走动,似乎穿着荒漠迷彩。
慕丹予的脊背一阵阵发麻,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晕倒前的事。
当时她去学校仓库取东西,突然被人从背后偷袭。虽然没看到是谁,但她猜测大概率是那个几个霸凌她的人。
所以……她是被她们几个卖了?靠,她都在现实里死过一次了,怎么穿到异次元还他妈这么倒霉。
慕丹予试图呼叫系统,但她脑海空空,毫无反应。一切好像回到她穿进系统前,她只是个普通人,连攻略进度都查看不了。
到底怎么回事?
铁笼上的黑布突然被掀开。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木、仓和酒瓶。
十几个肤色各异但都穿迷彩的男人围坐在篝火旁,他们的迷彩上染着大片大片血渍,肆意袒、露着过于健壮的上身。有的人腰间缠着的绷带还在渗血,手里却握着瓶酒。
红发卷毛踉跄走到铁笼前,肆意打量着她们。他提起半瓶威士忌,怪笑着把酒扬到她们身上。
长发被酒液淋湿黏着脸颊和颈侧,酒液顺着慕丹予的发丝和颈侧往领口里流。
红发卷毛突然凑近她,咂了咂嘴,叽里呱啦说几句她听不懂的话。
远处传来同种语言的回应,她循声看去。
赵汉卿支脚坐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正举着瓶矿泉水兜头淋水,水流掺着泥土和鲜红顺着他下颌滑落。
他扔开空瓶,起身时扯掉半指手套,朝铁笼走来。
黑发成绺滴着水,脸颊上还残留几滴喷溅的血渍,水流滑过山丘似的喉结,落进小麦色的肌肉界限。左臂越过肩膀画着大片怪诞夸张的纹身,肌肉轮廓似乎比平时要大、一圈。
近了,他手撑着铁笼俯下身,明目张胆地打量慕丹予,漆黑的瞳仁里满是见惯生死的麻木与寒意,此时还绕着野兽般原始的欲、念。
赵汉卿食指穿过铁笼的孔,逗小猫似的挠了挠慕丹予下巴。
似乎有被她的惊恐和颤栗取悦到,他打开铁笼,一只手就把她提出来,抱坐到铁笼上。
赵汉卿身上浓浓的硝、烟和血、腥味,呛得慕丹予没忍住咳出声。
男人们大笑,有人用英语叫他:“朗,原来你喜欢这种?”
赵汉卿转过身笑,用英语回:“想和我抢?”
慕丹予趁他不备,抽出他腰后的木、仓对准他脑后。
那些男人们看到全都“wow”出声,明显更兴奋。
有人指着她:“朗,还是个小野猫呢。”
赵汉卿转回身,双手撑在她身侧,俯身把额头抵上木、仓口,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睨着她的双眼满是蔑视。
慕丹予瞪着他的双眼酸涩,颤抖着给手木、仓上、膛。
“开木、仓。”赵汉卿的语气像是命令。
心跳慌乱完全盖过了那些不怀好意的笑声,慕丹予额角落下汗来,双手抖得更厉害。
赵汉卿握住木、仓身,突然吼道:“开木、仓!”
慕丹予闭紧双眼扣动了扳、机,一声木、仓响后,她猛地睁开眼,才发现手被赵汉卿推远,刚刚那一木、仓是打进了不远处小土楼的墙里。
“行啊,真敢开木、仓。”
赵汉卿轻轻松松抢下慕丹予手里的木、仓,手木、仓在他的食指上转过一圈,又被送回腰后。
他玩味地扣住她的下巴扬起来,用英语大声宣告:“她,我要了。”
男人们纷纷吹口哨,鼓掌。
赵汉卿把慕丹予扛到肩上,在一片起哄声和口哨声中,走上小土楼二层。
进房间锁上门,他抓住她手腕的麻绳按在她头顶,把她抵在门后。
借着月光,他似乎在仔细欣赏她的表情。某一刻,他突然抽出腰间的匕首,抵上她脖子。
刀刃冰凉,她死死靠着门一动不敢动,紧张和惊恐令胸口起伏剧烈,薄薄的背心不断贴合他的肌肉线条又分开。
两人身高差很大,赵汉卿垂眸睨着她,眼里是绝对的掌控意味:“想活命吗?”
她当然想活命,外婆还在等她,她必须回去。
慕丹予声音控制不住发抖:“想。”
似乎很满意她的答案,赵汉卿一侧嘴角勾起,刀刃迅速划开她背心一侧肩带。他低头咬下去,双手死死按住她肩膀。
她吃痛般的喊出声,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双手胡乱地推,抓,想推开他,却是无济于事。
半晌,赵汉卿擒住她下巴,嘬了口滚落她嘴角的泪珠,声音暗哑:“想活命,就乖乖当我的小猫。”
何源:“咔。”
这一趴的剧本终于将秦朗的人设揭开大半,他是个杀、人无数的雇、佣兵。
战、乱之地,强者为王。他眼里没有法,也没有规则。他享受驯服小野猫的过程,想要她主动献上自己。
但戏毕竟是戏,赵汉卿对慕丹予所有的强硬都只用了一成力,她的疼痛和挣扎全靠演。
倒是她,是真的不小心抓伤了赵汉卿,他颈侧的伤口在渗血。
赵汉卿拿来迷彩服外套披到慕丹予身上,帮她解开麻绳,手掌隔着宽大的外套按在她的锁骨旁:“有没有弄疼你?”
掌心的滚烫隔着迷彩服传递,很快染上她颈侧,蔓延至脸颊和耳朵,她摇摇头。
在戏里,这一口是会青紫的,但赵汉卿只是做做样子,并没用力。
房门突然被大力拉开,慕文光闯进来,他撞开赵汉卿,拉着慕丹予就往外走。
慕文光步幅大,慕丹予一路小跑勉强跟上。
一直走到片场外偏僻的树林里,慕文光才放开慕丹予。
慕丹予静默揉着手腕,忐忑地看着慕文光。
慕文光抽出烟的手都在抖,烟点了好几次才点燃:“我在导演那的电视里都看到了。”
她心下一惊:大意了,忘了导演的监视器里什么都有。
镇西属南方,蚊虫全年无休。树林里,虫更多。
脚腕爬上来的痒惹得慕丹予头皮发麻,她赶忙跺脚,一惊一乍的扇开耳边凑过来的飞虫。
“赵汉卿平时不是这样……”
听到“赵汉卿”三个字,慕文光突然暴怒,直指她鼻子,双眼通红:“你立马和他断了!听见没有!”
慕丹予被吓得一怔,声若蚊咛:“我们是在演戏……”
“演戏也不行!”慕文光额头上青筋凸起,吼得很大声,附近树上的鸟受到惊吓,四下分散。
慕丹予眼里酸涩温热,脑海里不停的绕着一个词——失望。
“爸你怎么也变得这么不讲理?”
在她那些遥远的记忆里,慕文光虽然话少,却很通情理。
慕文光目光微顿,指间的烟不小心抖落一大截烟灰,语气不再强硬:“你没当过父母,你不懂……”
“是,我是不懂!”积攒十来年的情绪全堵在喉咙,慕丹予眨眨眼,眼眶越来越热,“我不懂为什么有的爸爸明明说要来接孩子,转头却又忘了。”
慕文光手里的烟掉了,大手来回拨弄着圆寸,眨眨眼皱紧了眉。
树林里的风吹来自然的清新,也意外的冷。
慕丹予抱紧自己,视线藏进没过脚踝的草里,声音发颤:“本来我是不想提的,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好了。但是我们重逢好几天了,你除了各种限制我,管我,打乱我的节奏和想法。你有问过我一句,这些年我过得怎么样吗?”
又一次,她被蚊子叮的一抖:“我是没当过父母,可是你当过孩子啊。一个孩子跟着不喜欢自己的妈,每天看不同男人的脸色过日子,你知道是什么感觉吗?”
再谈恋爱的爸妈,不需要一个多余的孩子。
当时她是小,但她看得懂脸色,知道什么是厌恶。那些渗透进生活每个点点滴滴的厌恶,会让人长期陷入一种自我怀疑,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要不是黄爷出现,传授她一系列“去他妈”生存法则,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什么鬼样子。
慕文光双眼通红,几次欲言又止,只是烦躁地又摸了摸圆寸。
天边骤然划过几道闪电,雷鸣翻滚至耳畔。
不知道是不是气的,慕丹予开始头痛,一阵阵打寒颤。
她平复些心绪,迎上慕文光的视线:“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了,我有我自己的判断。赵汉卿的确不是你会喜欢的那类女婿,但是我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大不了,以后我们少见面。但现在,我一定要为我自己活一次。”
慕丹予感觉自己不太对劲,好像在高烧,肚子也疼。她捂着肚子转回身,发现赵汉卿就站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