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我是武林第一 第5章 荒地茶摊

上月

武林街谈巷议的奇闻，从铸造北庄即将为新出炉的宗师级兵器置酒张筵，武林势力纷纷派人前往北域观礼，好不热闹，变为北庄在宴会前夕被不知名人士屠戮满门，武林人人风声鹤唳。

据传，北庄181口人，除去在襁褓中的婴儿未中毒，其余180口，均中了无色无味的迷药，昏睡过去后被暗器划破喉咙，血尽而亡。

经过武林盟和邢教司调查，令人昏睡不醒的毒药出自南域唐门毒师半夏之手，而一刀致命的暗器为他同门师妹阿玉所铸造。

此乃半夏和阿玉联手灭北庄满门的证据一。

证据二则是有人证目击，在北庄灭门当日午时，阿玉和半夏曾被山庄大管家扫地出门。

证人说，当时他听到半夏恼羞成怒指着门房紧闭的北庄破口大骂，“既然北山庄不欢迎我们，那我们提前预祝，新兵出世之日，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半夏一语成谶。

新兵即将出世当天，北铸造山庄化身为炼造房，土地宛若被锤炼的铁块，灼烧得一片通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铁锈味，181口人被献祭般，好似只为供奉宗师级兵器出生，大放异彩。

暗影口述着当日北庄血流成河的场景，好似她亲眼所见般将消息娓娓道来，末了还不忘加上自己对此事的看法。

“当日所有进入北庄城的武林人被邢教司查了个遍，偏偏两个嫌疑最重的人因为提前一天被赶走恰好不在，并且之后刑教司和武林盟再也没有找到他们。巧合种种便不算巧合了，现在江湖都认定灭北庄满门的是你身边那两位，老板娘还要包庇他们吗？鄙人虽为杀手，却也只是□□罢了。”

“呵。”半夏忍不住冷笑。

依暗影所言，他和阿玉如今就差被强抓着手，认罪画押了。

“南门的药和暗器向来对外售卖，只要有钱谁都可以买到，这指认我们的证据一实在力道不足。”

“其二，北庄臭名远洋，他的仇人不知凡几，背后咒骂他们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怎么我心直口快当面骂就成杀人凶手了，如若我的嘴真是刀子，你怎么还没死？”

“至于为何武林盟和刑教司的人找不到我们，你不应该最清楚吗？杀手姑娘。我和阿玉从未躲藏过，从北域南下，期间经历无数次追杀，武林盟和刑教司有心找人会找不到？还是说，他们找不到也有你出一份力呢？”

半夏一瘸一拐走到院门口，距离暗影仅一步之遥，憋在喉咙的痒意他不再压制，“咳咳。”鲜血喷洒在暗影胸前，血迹斑斑绽放得像一朵黄泉路边的彼岸花。

半夏瞅着自己的‘画作’，笑得粲然，唇齿间还沾染着鲜红，瞧着像话本里来寻仇的妖异。

“不好意思把姑娘的衣服弄脏了。”半夏面带歉意，求知若渴般询问道，“既然北庄满门无一人生还，你替谁报仇？不知可否为在下解惑。”

到底是为了报仇而来，还是为灭口而来，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你！”暗影瞳孔扩大，凝视着半夏癫狂的样子，她的心感觉被胸口的血捂发烫。

这人和她最喜欢的话本里的疯子角色如出一辙！

趁着暗影愣神的间隙，目的达到的半夏，赶忙拉开与她的距离，但刻薄的嘴还没认输，“声名狼藉的魔教杀手，怎么还敢拉大旗作虎皮，装给谁看？”

“弱者才会呈口舌之快。”

“蠢货才会相信江湖传言。”

……

直面半夏和暗影的唇枪舌战，李菀桑目瞪心骇，早有预料阿玉和半夏并非表现得那般无害，但也没想到他们对外凶名和耍嘴皮子的能耐都堪比专业杀手。

另外，这半夏心眼真小，忒记仇。暗影说他浑身流血脏，他就把血吐人身上，玩同归于尽，性子挺极端的。

这烫手山芋她还是接早咯。

尽管心中后悔的念头节节攀升，但钱都收了，让她再吐出去是万万不能的。

李菀桑哑然失笑，现下轮到她出面调解客人之间的矛盾了。

毕竟她是茶栈老板，专业提供‘端水’服务。

“暗影姑娘既是你率先犯了本店禁忌，如若想进店，还请交了罚款先。”

“老板娘？”狐假虎威的半夏回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李菀桑，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煞白。

而他的对手暗影，面色愈发红润了，她得意洋洋甩着钱袋子玩，“嘿嘿，罚款要交多少？”

暗影大摇大摆走进店，途径半夏还用力朝他撞了一下。半夏拖着伤重的身子，被暗影轻轻一别，身体当即失去支撑眼瞧着便要摔倒。

他感觉自己的视线在慢慢向上旋转，几乎快要和天空面对面对视。

【系统！来一双滑板鞋！！】

【滑板鞋已到账，宿主请查收！】

系统话音刚落，李菀桑顺势将脚感松软的布鞋换成坚硬的牛皮轮滑鞋，她右脚朝后，用力一蹬。

宽大的裙摆下，一双特殊的皮鞋，鞋底镶了四个会发光小轮子，小轮子向前一滚，推着李菀桑往前冲。

不过眨眼的功夫，李菀桑闪身出现在半夏和暗影之间，她一边抬手抵住半夏的背，阻止他摔倒，一边眼神警告身旁的暗影， “下不为例。”

“老板娘的意思是你有自信在我的手下救人？”暗影侧目，板脸正色盯着又一次坏她好事的李菀桑，眼神里散发凶狠的幽光。“我接单从来没有失败过。”

“是吗。”李菀桑淡然与她对视，微笑道，“那这次你要失败了。”

是吗……

暗影意味深长地目送李菀桑带着半夏和阿玉走进竹屋，她的背影虽挺拔，脚步却虚浮。

初见看似犀利的招数，在暗影看来也不过是花拳绣腿，只是胜在气势凶猛。

而刚刚她救人的速度虽快，又算不上特别。江湖中专精速度，能做到步履如飞的人，并不少。其中就有以只会逃跑著称的神偷——千手。

从目前老板娘所展示的实力来看，她并没有到让人望而生畏的地步。

唯独有一点，暗影还没有想通，老板娘是怎么发现她藏身之地的呢？

难道是，近来她愈发沉迷话本，懈怠了吗？她还没琢磨出所以然来。

骤然，暗影惊觉！

她浑身汗毛竖起，此时有无数来路不明的目光正扫视着她，走到哪视线跟到哪，如影随形。

“哈啾。”盛夏夜，暗影冷得打了个哆嗦。

她四下打量一番，周遭漆黑一片，安静地连只蚊子都没有。

嗯？中原的夏天是没有蚊子的吗？

暗影心有余悸地拢了拢衣袍，脚尖轻点飞身上树躲回原处。她消遣似地掏出一本书，一目三行，边看边碎碎念。“呀，还真看走眼咯，还好没上来就干仗……”

系统出品的高级房屋，自带驱蚊功能，别说是蚊子了，连只蚂蚁都不会有。古人和科技之间的鸿沟，弄巧成拙造成了一个裂谷般大的误会。

暗影对茶栈实力经过这一遭，愈发忌惮了！

竹院左厢房里，月光透过小轩窗，洒在散落的床幔上，不同于白日里浮光跃金的模样，银白的月光附着在木桩雕和丝绸上，雕刻的树枝延伸至织绣的梨花处，忽而一阵风吹来，房间里氤氲淡淡花香。

李菀桑洗漱过后，换上一套素色吊带睡裙，乌黑透亮的头发如绸缎般在背后铺开，她盘腿坐在床榻中央，一紫一白两个空钱袋随意仍在身旁，其中的银票和碎银子在眼前堆成一座小山。

【玄色长袍5两、化妆卡50两、检测卡200两、中级攻击卡300两、音响卡50两、鼓风卡50两、滑板鞋100两、监控卡两张100两、睡衣5两，一共860两，宿主还欠系统1140两。】

“知道了，知道了。”系统催账的声音没有影响李菀桑愉悦的心情，半夏给她的保护费，银票和碎银子加起来一共有5万两，算上暗影的赔款和住宿费1000两，李菀桑现在总共有72905两现银。

现下，比刚穿越那会富有多了。而人一旦有钱了，是会原谅一些扫兴的东西。李菀桑分出小半碎银子，划拉到另一侧。不一会银子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尽数被系统吞进数据里。

夜色渐浓，远离现代化城市的夜晚，没有了车水马龙的喧嚣，人们都伴着蝉鸣入睡。和系统‘分赃’结束，李菀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头脑十分清醒。

暗影的话一直盘旋在她脑海里，灭门、寻仇、追杀，这些明明应该离她很远的字眼，却在一天之内涌进她的生活，她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世界，她该相信谁？游戏里，她可以摒弃正义、善良这些吗？

睡不着又想不通，李菀桑不想让自己的思维困死在迷雾里，像每一个睡不着会拿起手机刷视频的现代人，她戳开系统光幕，打开监控模式。

幸而，今夜她有新乐子。

和两拨人各自分开后，李菀桑在系统商城买了两张监控卡，分别用来监控暗影和半夏、阿玉。

纵然行为有些许变态，但他们值得！

灰白色屏幕投影在白色床幔上，画面一分为二，左边是竹屋外小院的风光，右边是竹屋内部的场景。

小院里一片黝黑，监控画面冒着绿光，已自动切换到夜间模式，李菀桑只能隐约瞧见一团灰色的人影，窝在桑树树干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歪着嘴邪魅一笑。

暗影这副模样，让李菀桑很有既视感，她大学室友是一个酷爱睡觉前看小说，顶着手机屏幕的光莫名其妙发笑的女孩，暗影这会的状态就很像她。

虽然不知道暗影看的是什么书，但这个印象已经留在李菀桑脑子里挥之不去了。

这么想来，暗影今晚应是不会行动了。毕竟，小说这东西，一看就是一整夜。

“系统，等会我睡了，你负责盯着暗影。”

【好。】

另一边，竹屋内安静祥和，监控的位置对准右厢房门口。右厢房对外只有一扇窗和一张门，窗户打开院子里的监控可以检测到，所以她只需要在门口再装一枚监控，以防万一。

李菀桑得把他们看紧咯，不管是死了还是逃跑了，都会没人付尾款的。

巡视过监控，李菀桑心满意足点头，闭上眼，一夜好眠。

翌日

阳光晒人，热风卷起千层浪扑打在桑树叶上。连日放晴后，竹院茶栈的生意似是不想辜负好天气，同样变得火热起来。

今日从早晨营业起，来来往往茶栈里进了不少客人，他们都会选择停下来喝一杯茶再离开，一上午的功夫，竹院外的泥泞地都快被人群踩瓷实了。

可是！明明喝茶的人挺多的，李菀桑却觉得茶栈比之前只有阿玉和半夏时更冷清。

这些个进店消费的客人，各自霸占一张方桌，别于腰间的刀剑被他们摆放在桌上，剑锋朝外剑柄压在手肘下，他们左顾右盼，不说话仅用眼神交流。

一时间，茶栈笼罩在窘迫别扭的气氛中，沉默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嘎吱！”竹院木门从外向内打开。

“刺啦。”木头桌椅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欢迎光临，荒地茶摊。”李菀桑提前录制好的声音，像穿透乌云的阳光，一扫茶栈的阴霾，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在悄无声息攀升的爆发进度条。

在无知无觉中，李菀桑的茶栈躲过了一场腥风血雨，这要感谢一队特殊的人马。

是他们的到来，压制了茶栈内其他人的心怀鬼胎，而那些晦暗不明落在李菀桑、半夏和阿玉身上的打量，顷刻间全数换了锁定对象。

午间太阳最毒辣的时辰，一队头戴黑色官制纱帽，腰佩利剑的刑教司司使，单手缠绕缰绳用力一拉，马匹高昂着头抬起前蹄原地踢踏，停驻在竹院外。

五人利落下马，其中一人牵着五匹千里马拴在茶栈对面树林里，最前方京绿使领着另外三位红友使步步逼近茶摊，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严格与规训。

邢教司司使一出现，院内一直缄默的江湖人纷纷用厌恶又忌惮的眼神盯着司使们的一举一动，他们不断来回交换眼神，无声地交流落在李菀桑眼皮下，都变得吵闹起来。

邢教司的存在很特殊，即使是对江湖势力完全不了解的李菀桑和系统都知道他们，因为系统地图明确标示着，【邢教司】等于【监狱】。

这类特殊地皮，系统地图会对其进行简洁介绍。

刑教司的存在是朝廷为了牵制和规范江湖秩序而建立的，是特殊的官方组织，不可被玩家购买并对玩家起监督作用。

意思是，遇上邢教司即使是玩家也得盘好狐狸尾巴，不然等着蹲局子吧。

【系统，你确定我只要在地图上不踩中监狱，就不会被抓走对吧。】李菀桑观察着来势汹汹的司使，心里有些没底，和系统私聊。

系统拍着不存在的胸脯保证道，【宿主放心，游戏规则外，你遇上邢教司的人也是无敌的。游戏规则内也不怕，不就是坐牢嘛，蹲一天就出来了。】

【你说得到轻巧！】

【宿主，我刚刚偷偷查了保密资料，了解过了。邢教司对于犯人只会采取关押和服刑两项措施。罪名不重的按照律法关押不等时间，罪大恶极的人则会废除武功，送去西北修边境墙。最差也就是去义务劳动，大富翁游戏不会死人的。】

李菀桑：……

谁说大富翁游戏不会死人啊！！！李菀桑无语凝噎，系统不会以为现在来茶栈的人都是来单纯喝茶的吧。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为了昨儿个暗影所说的北铸造山庄的死人来的啊。

“居然派来了京绿使。”

“邢教司一群胆小鬼。”

“杀鸡焉用牛刀，朝廷的人真废。”

江湖人好似觉着在刑教司面前大张旗鼓地喧闹和明目张胆地指指点点，能让刑教司司使无地自容。窸窸窣窣的嘲讽不断传入李菀桑的耳朵。

看来，江湖和官方水火不容啊，李菀桑暗自记下这点。

不过，这群人也就敢上下嘴皮碰碰而已，真让他们和京绿使硬碰硬，又没这个胆量。

刑教司尽管是朝廷组织，但内里一应规矩却效仿江湖风气，以实力为尊。

想要加入刑教司，前提必须是3级武者。武力值3级以上，每升一级官职提升一级，以官袍颜色区分，分别为缨帛使、麂棕使、红友使、京绿使、竹月使、远天使和青莲使。

刑教司的京绿使放在江湖里即为6级武师级别的高手。

茶栈里，也就暗影有和他拼杀的实力。这会，原本想要掺和混点赏金的二流子们，都歇了心思。被搅了好事，当然看邢教司哪哪都不爽，嘴上越发不把门了。

事实上，就连树顶的暗影，都往桑树叶更茂密处缩了进去，她也是要避其锋芒的。

拼个人实力她决计是不怕这狗屁京绿使的，但架不住杀了刑教司的人会被全刑教司永久通缉，要是不幸遇上刑教司老大9级青莲使，她死定了。

作为西北异族，被发配到西北给敌对朝廷修边境墙，这像话吗？更何况，十步楼和朝廷的关系向来紧张，躲在暗处的暗影，眸色暗淡，表情逐渐凝重。

事情变得更加棘手了。

趁着京绿使吸引了全部人的关注，暗影猫着腰绕到桑树另一边靠近竹墙一侧，纵身一晃不辞而别。

矫健的英姿在荒地丛林里穿梭，倏来忽往，不一会便不见了踪影。

【宿主，暗影走了。】

眼下，李菀桑正和京绿使互相客套，暗影离开的消息只让她分了一会神，交代系统等暗影回来记得提醒，就随她去了。

她现在有更感兴趣的事，京绿使带来的消息比暗影道听途说的那些完备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