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觉得我很好吃 第11章 第 11 章

从来到76区，到正式去医疗部当医生的实习助手，一共过了三天。

前不久还对着自己说着“我真的很喜欢你”的蔺千予一次都没再去找过他，这让傅淮远都忍不住怀疑，她该不会真的改变主意，跟着陆镇去了作战部队？

不过那样问题也不大。

傅淮远是医生，他看得出来她的身上没有任何锻炼痕迹，真到了一组操练，那只怕是会成为医疗部的常客。

整个基地里最信赖喜爱他的，往往都是那些受到过他照顾的人，这同样也是一种培养关系的手段，只不过比起这样缓慢又漫长的拖长线，傅淮远更愿意直接把人带在身边。

只要闻到过她的血，傅淮远认为没有异种能无动于衷，这是他遇到过最美味的人类，他见不得他的小蛋糕出任何差错。

作战部队的那群五大三粗的肌肉脑袋们能照顾好她吗？

傅淮远看够呛。

他特地往信息部走了一趟，得到申请并没有被撤销的消息后，便以目前手头的研究急需要人手的理由，加快了审核的速度。

于是第二天，人就如他所愿地来报道了。

她特地把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梳成了高马尾，脸蛋全部露了出来，身上还穿着基地分配的制服，看起来干净利索。

“他们说医疗人员的工作服需要单独定制，没有那么快能出来。”蔺千予解释了一下她的现状，“现在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医生？”

傅淮远看着她思考了一会儿，半晌道：“在这里不光是容易蹭到血液，也容易接触到污染或是细菌，没有工作服确实是个问题……可以先穿我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按理来说她的审核通过之后还会有几天的准备期，不会存在正式上班还没有工作服的状态——如果不是被某人催着上岗的话。

于是蔺千予套上了一件不合她尺码的白大褂。

她本身176cm的身高，穿着的男性尺码不至于差得太多，只是体型上的差异还是很明显，最明显的是肩宽不足，袖子长了不少。

见她努力卷着袖口，傅淮远让她把手伸过来，亲自替她把原本卷得不算平整的袖口重新整理好，随口问道：“这几天在基地还适应吗？”

“嗯！这里很好。”

医疗部的工作服每天都要清洗消毒，虽然穿着别人的衣服，但并不会有那种被别人气味包裹住的感觉，蔺千予打量了一下穿完白大褂的自己：“特别是这里还有医生你在。”

傅淮远闻言笑了笑：“陆队带你去一组参观过了？”

“没有，”她摇头，随口道，“那天陆队好像身体不舒服就先走了，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了。”

听到她这么说，傅淮远倒是有些意外。

一个浑身上下都被改造了的改造人会身体不舒服？

“那这两天你一个人吗？”

“我去心理开导室当了一天的陪聊，”回想起那天的打工经历，蔺千予表情微妙，“和很多人聊过之后，发现自己的烦恼可能太渺小了。”

这群人到了心理开导室问的都是情感需求，而她还停留在物质需求没有被满足的状态。

蔺千予察觉到傅淮远似乎想说什么，但这时办公室的内部通讯机响了起来。

接完通讯的傅淮远走到门口冲着她招了招手。

“走吧，我们该去工作了。”

她连忙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走在医疗站内的走廊时，她听到走在身侧的男人跟她说：“我认为，没什么烦恼是渺小的。”

在她下意识抬头向他看去，只见那张线条流畅的英俊侧脸上神情温和，带着就好像无论她说出什么话都能包容的口吻道：“假如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

“当然，是在工作之后。”

表面上听起来就好像是不能因为私事影响工作似得。

蔺千予笑着往医生边上凑了凑：“医生，你这是在约我下班之后见面吗？”

得来了傅淮远无奈地一笑。

“假如你要这么想的话……嗯，那也没有错。”

她笑得更开心了。

无论是谁听了刚才那番对话和两方的反应，大多都会觉得女方对男方有一定的好感，只有作为当事人的傅淮远知道，情况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因为他闻得到。

尽管没有像之前直面血液时那样浓烈，但异种对人类的情绪是最敏感的，就好像人类闻味道就能判断一道菜是酸的还是甜的，是苦的还是辣的。

对他们异种来说，情绪就等同于味道。

而面对蔺千予，傅淮远第一次对自己的嗅觉产生了质疑。

从头到尾，她身上的味道都没有改变过，这就意味着她面对他时没有情绪上的波动，哪怕她脸上带着笑，嘴里说着“喜欢”。

蔺千予觉得她跟着傅淮远真的没用跟错，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她几乎都跟他忙着处理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像那天在办公室候诊的反而是少数。

大部分都是出外勤的作战部队成员突然就被半死不活的送过来，伤口血淋淋的。

会送到医生面前的几乎都是伤口有或大或小感染的，蔺千予按压着伤患的双手，防止对方在医生操作的时候挣扎，毕竟医生的能力光看起来就有点疼。

当傅淮远的助手，她也终于亲眼见到那些人口中医生的能力。

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蔺千予甚至质疑了一下，毕竟从那双戴着白手套的指尖冒出来的怎么看都是火焰，不是常见的橙色或是蓝色火焰，而是白色的。

轮廓柔软顺滑，在指尖缓慢跳动着，像是被风吹动的轻薄绸缎。

纯白的东西往往就会引导人们向一些美好的特质上思考，而傅淮远手掌中的白色火焰在触碰到伤口，时，没有任何灼烧的味道，白色火焰像是一朵云一样覆盖在伤口，周遭被轻度污染的肌肤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恢复它本该有的颜色。

而蔺千予手掌下按着的患者在被触碰到的那一刻剧烈挣扎，他们神色痛苦，大口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就像是溺水时无法呼救的人。

不想喊出来和喊不出来是不一样的。

直到傅淮远收回手，患者才彻底昏死过去。

蔺千予想起了那一天被傅淮远带进手术室的青年，怪不得她在外面的时候里面那么安静，想来和这个时候的场面大差不差。

昏迷的患者立刻就被其他医护人员带走，紧接着又是下一个。

感染严重的则是在一次异能治疗之后还要加上药物手段，经过火焰的人没有一个是清醒的，所以这个时候傅淮远会让她直接上手。

伤口的位置和情况都不同，傅淮远一边教导她辨认不同程度污染，一边告诉她不同位置伤口的处理方法，没有办法用能力一次性清除的污染都要外敷基地研制的抗污染药。

昏迷的患者成了最好的教学样本，不会动也不会不好意思。

好在蔺千予也不会。

她在一个上午认全了治疗途中用过的所有药剂，就连一旁辅助的其他医护人员都夸她学得快，中午吃了饭，很快就又进入了下一轮的治疗。

在又处理完一名患者的伤势之后，傅淮远看向跟着自己忙了一天的蔺千予：“今天外勤的队伍比较多，平时不会每天都这么忙。”

蔺千予点点头，神情略显疲惫。

傅淮远教是真的教，他教她的同时也在观察她。

把人弄到自己身边当助手的时候，他就没想过立刻吃了她，那只会让本就怀疑他的某些人盯他盯得更紧，所以从一开始傅淮远的打算就是把她留在身边，慢慢驯化。

到那时，他自然有办法让她自愿成为他的定期点心。

傅淮远甚至不在乎她做助手的天赋怎么样，聪慧也好，笨拙也罢，毕竟他不是真的缺一个助手。

但是，这才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就对这块小蛋糕的学习能力感到了意外，同时体会到了一件事——有一名助手在身边，确实很方便。

教一遍就能立刻记住，要什么东西不用开口下一秒就会递到自己手边，学过的东西上手快，在他处理过之后，几乎不需要他再操心，就能把后续工作独自完成。

医疗部虽然不是每一天都这么忙，但这么忙的时候也不少见。

这还是傅淮远头一次感觉到了“轻松”。

这让他看向蔺千予时的目光都有了些变化，态度也产生了细微的改变，原本还觉得就算被作战部队带走也只是换一种方法接触的想法也不同了。

要怎么样才能让她自愿留在他的身边，谁都抢不走？

结束一天工作回到办公室的傅淮远不禁思考。

他看着同样跟着他回来的蔺千予。

她看起来累坏了。

这也正常，普通人这样高强度工作都会累，更何况她还得全程集中注意力学习新的东西。

经过这一天的相处，傅淮远发现他不得不稍微调整一下他的计划了。

人分两种，会被情感牵着鼻子走的，和不会被情感牵着鼻子走的。

短暂的观察之下傅淮远判断对方毫无疑问属于前者。

从她学习的专注程度就能看得出来。

强迫自己在陌生的领域迅速吸收知识，留她一个人在办公室时，消遣的方法是翻屋里的医术，这说明她对提高自己生存资本这件事很感兴趣。

那天她听陆镇一说就头也不回跟着走了，可能也是想要从对方口中了解在他那里，她可以获得什么。

结果很显然，陆镇没有拿出她感兴趣的筹码。

于是被她抛弃了。

这样一来，傅淮远就面对了另一个问题。

等她在他这里获得足够的医疗知识之后，她会不会同样将他“抛弃”，去选择其他能给她带来更多生存资本的对象。

哪怕他如愿在这期间让她爱上自己。

但要知道，有些人的感情和理性是可以分开的。

爱你，但也能为了自己离开你。

有什么办法……或者说是，她有什么弱点？

傅淮远脱下工作时的白大褂，扯了扯领子。

正准备委婉地询问她早上的烦恼，看看自己是不是能够帮上一点忙，傅淮远视线落到屋内另一个人的身上，却发现她的样子有些不对劲。

之前还只是神色疲倦，现在蔺千予整个人都站得摇摇晃晃，身上那件过于宽松的白大褂脱了一半，就这样挂在半边身上。

在她脚步漂浮快要摔倒时，傅淮远及时揽住了她。

身体落入怀里的第一时间，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太烫了。

一分钟前还在正常和他说话的人，现在却意识模糊，呼吸急促。

她的体温正在迅速升高。

只要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能立刻判断出来。

这是能力者失控的症状。

傅淮远觉得不可能，但还是把她的袖子往上拉，没发现什么，又将她衣领处的纽扣解开了一颗，第一眼便看到了那片白皙肌肤上正逐渐向上蔓延的不正常颜色。

这下确定了。

“你是能力者？”

似乎是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怀里的人立刻就想要推开他，傅淮远死死把人攥住：“别动！能力者的能量暴动需要立刻把能量释放出来。”

这种情况很少见，但不是没有。

大部分发生在能力者长时间不使用自己的能力，或是体内能量在短时间内暴涨的情况。

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立刻把能量消耗掉。

“你的能力是什么？需要什么场地，或者什么东西？”能力者的能力千奇百怪，有些会有释放条件，傅淮远不确定能立刻找到对应的东西，她又迟迟不出声。

察觉到她可能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能力，傅淮远假意威胁她：“你不说的话，我就只能把你带去部队了，那里的能力者更多，或许有知道……”

怀里的人微微一颤：“不要……拜、拜托你……”

“那么你得把你的能力告诉我，这样我才能知道要怎么帮你释放。”傅淮远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尽快释放能量，你的身体会撑不住。”

“血……”

傅淮远怀疑自己没有听清。

“我的能力需要其他人的血来释放……”

需要其他人的血才能释放的能力？

傅淮远第一反应是难怪她不愿意被别人知道。

以他人受伤为前提的能力，自己本身又不具备足够匹配的实力。被外人知道了恐怕在任何地方都不会好过，毕竟人类总是乐忠于铲除“邪恶”排挤“异端”。

身前的衣服被拽住，伏在他怀里的蔺千予抬起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她整个人都因为体温的上升而泛着不自然的潮红，说话间呵出的都是滚烫的热意。

带着些期待又怀着某些愧疚，那双眸子闪动着略显不安的光。

傅淮远忽然愣了下。

不能让别人知道，只有他能牢牢抓在手心里的弱点。

这不就是现成的吗？

不过傅淮远的心里还是有些疑虑，他不清楚他的血能不能起到同样的作用，在这是事上露出马脚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他又问：“必须是人血吗？动物的血呢？”

怀里的人顿了一下，才小声回答。

“动物也可以的……医生这里有……动物吗？”

所以条件只限定血。

她看起来意识越发迷糊起来，傅淮远干脆将她打横抱起来坐下，让她侧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他把她的脑袋往自己的肩上靠了靠，随手拿起一把手术刀，轻声询问。

“我要怎么做？”

在他的声音落下的同时，一双温热的胳膊环上了他的脖子，傅淮远下意识抗拒地想要拉开，他不习惯被人触碰，肌肤与肌肤的接触会让人察觉到他体温的异常。

但转念一想，能力暴动时对方体温会升高，她现在不管摸谁都是一样的感觉。

傅淮远顿了一下，把手放下了。

她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上半身都在往他的怀里靠，傅淮远一边用手臂揽住了她的腰，防止她能力暴动没有力气整个人摔下去，一边好奇她究竟要怎么做。

需要血的能力究竟是什么样的？

“医生……我觉得这样对你不好……”她的声音贴在他的耳边，在极近的距离小声呢喃，“你真的愿意把你的血给我吗？”

对于危险的直觉让傅淮远迟疑了一瞬，但蔺千予这回并不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问完那句话，她便紧接着道：“别担心，我会轻轻地，尽量弄在看不见的位置。”

“毕竟被人看到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