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火葬场了 第20章 第二十章

刘公子走了，却又没完全走。

梁戚戚留了，却又没完全留。

她睁着双眼睛，眼中还残留着刘公子离开的背影，整个魂却要随刘公子一起飘走了。

她的泪水一串串落下来，寡淡的小脸上很快满是泪珠。

此次在来之前，她不知道会被拒绝得这么干脆，明明……母亲告诉她，刘夫人也是有意的。

清风渡过山涧，“呜呼呜呼”就像呜咽的哭声。

梁戚戚哭的停不下来，正抹着眼泪，就听到一声“嘎吱”的脆响。

梁怡正趁着她们不注意她，努力从这里离开。

却没有想到，不小心踩碎了一截枯枝，反倒让她对上了梁戚戚一双哭肿了的泪眼。

梁戚戚愣住了，她把挂在眼睫上的泪水扒拉下来，瞳孔清晰倒映着梁怡此时的景象。

梁怡一身专门装扮过的华服，但衣摆已经被树枝勾破了几个洞，白色的袖子沾了满满的灰色，就连头发都被弄得凌乱。

梁戚戚滞了下，很快又怒了。

梁怡怎么在这里，梁怡怎么敢在这里。

这样一来，她被人拒绝的事情，岂不是都被梁怡看见了？

梁怡踩着断枝，不知道如何是好。

梁戚戚却反应过来了，巨大的耻辱压垮了她的理智，她很快把脸一拉，又是那个熟悉的模样。

她拉着脸，如同一只被惹怒的小犊子一般，猛然就往这边过来，把梁怡往地上撞。

梁怡被梁戚戚这么一撞，整个人往后仰去，周围没有跟着梁戚戚的仆人，因此，梁怡也就勾着梁戚戚的袖子——

两个人一前一后，各自都将地撞了个满怀。

梁戚戚感受到身体磕在地上的疼痛，从未有过的疼痛蔓延上来，她眼中逐渐又浸满了泪，咬着牙咒骂。

无数她这个年纪不该懂得的侮辱人的词汇一串一串从她口中出来，显然是气急败坏极了。

被拒绝的恼怒和被看到的狼狈都让她格外不堪，连带着看梁怡都像是看仇人——

格外刺眼。

梁怡被压在地上，比梁戚戚更疼。她的位置在梁戚戚下方，尖锐的石子更多扎在了她身上。

她本就狼狈的头发被摔得散乱，昂贵的珍珠头饰直接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石头尖锐的棱角刺到她的肉里，让她“嘶”了一声，艰难吞下要溢出的痛呼。

她聚集了全身的力气，勉强爬起来，被旁边的梁戚戚一攀扯，又厮打起来。她只好又一把将手脚乱动还嘴里不饶人的梁戚戚压在了下面。

梁戚戚被一把压在了脏乱而硌人的地上，几乎是不敢置信，她手脚并用，就要挣扎。

但是她挣扎的力道越大，压在她身上的劲也越大。

到后来，梁戚戚几乎要质疑，她身上的莫非是什么铜头铁臂不成？

——怎么掰不动？

眼看着梁戚戚乱动，可能要惊动外面的人，说不定会影响她这个唯一一个逃跑的机会。

梁怡当机立断，将衣摆下的布绢撕下来，团成一团，一把塞进了梁戚戚的嘴里。

梁戚戚瞪着眼睛，脸赤得通红。

她四肢拼命扭动，整个人如同在地上挪动的虫子，不仅脸涨的通红，就连肌肤也泛着红色。

被这样折辱，过往总是将梁怡踩在脚底下的梁戚戚怎么可能顺服？她瞪大眼睛，手脚挣扎得厉害。

而梁怡则抱着头。

红色在脑海中动乱，梁怡喘着粗气，忍耐着脑中的疼痛，熟悉的感觉。

明明才发作过一回，怎么会……这么快？

过了片刻。

梁怡平静了下来，撑起身子，压迫感十足地半笼罩着梁戚戚，从高处看向她。

她很安静，不看她按住梁戚戚的手，几乎以为她是在欣赏风景。

她安静的眼眸微动，再仔细看时，这次才发现她手上已经拿了一块锋利的石头。

石头一端圆圆的，另一端则是尖锐的，锋利的边缘让这块石头就如同剔骨刀一般，轻易就能割破血管，划破肌肉，夺人性命。

锋利的石头靠近了梁戚戚，梁戚戚整个人在地上蠕动地如同一只巨大的虫，被死死地按住，手和脚都被梁怡扣在地上，如被茧作缚，挣脱不得。

梁怡安静的眼眸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感觉神经都被梁戚戚吵闹得跳动了下:“现在周围可没人，你说我要是在这里把你灭口，谁能知道？”

梁戚戚害怕极了，她想说梁怡不敢，如果敢动她的话，她母亲不会放过她的。

但是嘴里的布帛让她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叫声。

梁怡凑近了梁戚戚，无波无澜的眼睛此刻显得格外骇人:“还是说，你不怕？”

——不怕做她的刀下亡魂？

梁戚戚眼看着尖锐的一端越来越靠近她，紧张得瞳孔紧缩，咽了好几下口水。

她……她有点怕。

尖锐的石子被梁怡给触到了梁戚戚的脸上，锋利的一端在梁戚戚的脸上游离。

梁戚戚害怕地紧盯着，眼珠子跟着石子紧张转动，就怕梁怡一言不合做出什么来。

梁怡的脑海中红色翻滚，久违的恶意如同一瞬间从常年压抑的胸腔中一下子翻腾上来，充斥了她的神经。

她支着左手，突兀露出一抹笑，这笑容娇艳，美丽，似乎是石头里长出的花——惊艳，动人。

如同久旱逢甘霖，积雪露朝阳。

她右手上的石子随手转了半圈，锋利一端刚好对准了梁戚戚的脸蛋，多么娇嫩的脸蛋，多么年轻的小姑娘。

怎么总是能想出那些恶意的招数来？

怎么就能……这么不做人呢？

锋利的石子在梁戚戚的脸上雕刻，动作轻柔而缓慢，如同对待一副自己的大作……梁戚戚白皙娇嫩的脸蛋一下子多了条条道道的红痕，有几条划得深的，一下子就流出血来了。

梁怡皱着眉填着，偶尔觉得不规则，就再补一道。

梁戚戚几乎是呆愣着，感受到潮湿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流到她眼睛了，眼前红了一片，这才仿佛回过神来。

她“呜呜”地呜咽着，泪水混着恨意流淌下来。

梁怡看着自己的杰作，顺带观摩了下梁戚戚的泪水，她喃喃道:“真美。”

她手指凑近了梁戚戚，沾了一点泪水观察，阳光下，泪水晶莹剔透，如同珍珠一般——带着悔恨的泪水呀，真漂亮。

欣赏够了，梁怡将石子靠近了梁戚戚的脖子，眼睫微颤，眼角微狭，神色轻松，她观摩着梁戚戚脖子上的青筋，细细数着青筋的位置。

梁戚戚浑身几乎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

梁怡这才把视线落到梁戚戚脸上，她随意地问:“怕了？”

梁戚戚看着眼前的恶魔，把恨意压下去，忍辱负重点头。

梁怡没说放不放过她，石头依旧靠在梁戚戚的脖子间，只是眼睛凑近了梁戚戚的脸，似乎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怕了。

梁戚戚睁着眼，哀求地看向她，再不见之前的傲气。

梁怡看她真的怕了，似乎是觉得没有意思，她透过梁戚戚的眼睛，想找出一点残余的恨意来。

许久，她才轻松开口问:“那你老老实实的，不要轻举妄动。”

石头偶尔不经意划过梁戚戚的脖颈间，带来冷冰冰的凉意。

无机质的眼睛对上梁戚戚。

梁戚戚颤抖着，迫不及待点头。

梁怡似乎看透了她，又似乎没有，只是随手将石子一扔，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石子被随意抛在了一边，在地上蹦了两下，不动了。

梁怡站起来，这才远离了满是湿泥的土壤，她拍拍衣服，居高临下看着梁戚戚。

梁戚戚满是红痕和血迹的脸上，眼睛闭着，身体瑟缩着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