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火葬场了 第14章 第十四章

喜月在收拾最后一点东西。

刚刚从府外传来的信上已经说了马车停靠的地点，喜月把手头上用作信物的令牌放进箱子里，拿布将它裹起来。

这个时候，院子外面有人喧闹。

喜月停顿了一下，提了灯笼，往外面走。

破旧陈腐的院门被人不耐烦敲响，随即又不等他们打开院门的门阀子。

“砰”一声，院门被徐妈妈一点也不客气地把院门用力推开，几个侍从收回脚，仿佛若无其事一般低头看地。

徐妈妈走进来，眼睛瞅着喜月的脸，露出一丝嗤笑。

当初那个乖张的小蹄子，如今也只能遮掩着面，用面纱遮住自己的脸。

徐妈妈左右看看，显露出居高临下的样子，她本来就健壮的手挽起，带着细纹的眼睛露出一分也不慈祥的笑。

她踱步往里走，透着一股傲慢。

喜月见状，一看就能推测出徐妈妈是去找谁的。

无非又是来找自家小姐的麻烦。

喜月连忙往前一步，挡在了徐妈妈的面前，通红的灯笼照亮了二人。

徐妈妈不耐烦，挑起眉毛:“放心，我不过是来通知大小姐，明日一早随夫人去城外的寺里上香。特地来送些行头罢了。”

她说着，难得和气地让站在她身后的侍女上来。

侍女低着头畏缩上前，手上端着的红木托盘上摆了一套衣服和首饰。

首饰是一整套的珍珠头面，璀璨的珍珠在灯笼下透着光辉，盈盈的光芒显露着珍珠的色泽。

衣服看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颜色鲜艳，款式流行，只是不知道是否又如同上次一般，在里面藏了什么不经意的小门道。

喜月想到上次的衣服，穿了之后大小姐身上都摩擦出了道道红色，手指握紧。

她依旧警惕地盯着面前的徐妈妈。

徐妈妈一点也不怕，只起着步子，随意将喜月撞到一边。

如今梁夫人手中掌管话语权，她奉了夫人的命令来这里，这一个小小的奴婢，难道还能拦住她不成？

喜月被几个身高力壮的侍从刻意挡在了后面。

她面上带着恨意，看着徐妈妈扭胯提臀步入院内。

梁怡晚上眼睛不好，对于其他声音就更加敏感。

她耳朵动了动，感受到远处传来的声音，把手头正在做的事情放下，又整了整衣摆。

徐妈妈不打招呼进来的时候，就见梁怡正襟危坐坐在案桌前。

徐妈妈环顾一周，没有见到什么东西，这才放心些。

她让人将东西都放下，通知般告诉明日要去为梁大人祈福，而梁夫人会携带她与梁戚戚一块去。

梁怡目光落在她送过来的头面上，这幅珍珠头面，用的珍珠圆润自然，造价昂贵，看来梁夫人下了心思。

她想到什么，又熟悉梁夫人的一贯习性，似乎是意识到什么。

“我不去。”

梁怡很少这么直白地拒绝。

徐妈妈几乎是吃惊:“你说什么？”

梁怡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低而稳:“我不想去。”

徐妈妈几乎是冷笑道:“这可由不得你。”

哪怕是绑，她也要将她绑去。

徐妈妈眼睛一转，刚好瞧见了桌案上被刻意摆放在桌角的《女则》，她捏起书的一角，几乎是怼到了梁怡面前:“你书都读哪里去了？这次是为了梁大人的仕途而祈福，书中的柔顺孝道，你是一点也没记住啊。”

梁怡眼前是几乎直直要戳进她眼里的几个大字。

徐妈妈冷哼，她一个奴仆，即使是不识得字，她也知道作为女子，要孝顺，要柔美大度，要百依百顺。

她将书重重砸在梁怡的案桌上，狐假虎威道:“若不好好读进去这些东西，往后在夫家，可有得被婆婆磨搓的。”

徐妈妈摆着身子，一晃一晃回去，在回去之前，她当着梁怡的面，让人加强了对这里的守卫。

一把把燃起的火把将这个素来破败安静的小院给围得严严实实。

徐妈妈得了梁夫人的吩咐，不敢懈怠，找人围了院子，誓要让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喜月好不容易摆脱了那几个拦她的侍从，就见到这么大的阵仗。

她几步小跑，来到梁怡面前，迟疑道:“小姐，出了什么事？”

梁怡按了按眉，只感觉脑海里的一片血红色又在翻滚汹涌。

她摇摇头，示意没事。

但这么大的阵仗，就是她骗自己说只是去城外上个香，那也说不过去。

梁怡也没想到，是什么让梁夫人的动作变快了。

- -

第二天一早，梁怡被接上马车。

这次不是之前的那匹老马拉着的一辆青蓬小车，而是由着两匹皮毛油亮的壮年马匹拉着的一辆刻有尚书府标志的华丽马车。

梁怡被半拉着扯上马车时，还有些惊奇。

去往城外的路不好走，未曾清理掉的石头磕着马车的轮子，将车里的人撞得一晃一晃的。

梁怡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去看外面，官道两侧有着沿街的小贩在叫卖。

他们都是附近的田庄过来的，每日天不亮守在官道两侧，与要进城的百姓做点生意。

马车夫一边驱赶着车，一遍路上的灰尘扬起，落在那些吆喝叫卖的农夫身上。

黑黝黝的农夫顶着一张张被晒得通红而端正的脸，汗水从他们的下巴滴到泥土里。

梁怡能听到前面马车里梁夫人没有刻意压低的声音:“这些农夫，真的是脏死了，还到处挡路。”

梁夫人虽然自小就境遇不好，那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对这些从地里刨食的农夫没有什么好印象。

马车一路咕溜溜转，从城外一路行驶到一处高山下，此时正是万物生长的时候，山上绿茵茵的，到处是茂密得布满了绿叶的粗壮大树。

山脚下有专门为达官贵人准备的轿子，由专门吃这碗饭的精壮男子抬着，他们要在太阳底下，将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夫人小姐与少爷抬上去。

这个寺庙是皇家资助过的，名声和威望都很高，因此来的人很多。

哪怕是当今陛下，也偶尔会来这拜一次佛。

而此时，刚好是寺庙的人气最鼎盛的时候，络绎不绝的人都来到这里，就为了让蕙质兰心的大师给算一算，求个平安。

梁夫人捂着帕子，徐妈妈伺候着找了几个轿子，等到了山顶，却发现一大众人都聚集在东门。

走近了一问，这才知道今日有贵客来访。

而这位贵客的地位看起来也相当高，一向不为三斗米折腰的寺庙主持，居然吩咐人清场。

“这可怎么办。”梁夫人有些犯难，没想到今日这么不巧，可是，她约好的事情可怎么解决？

不过好在，很快，就有小和尚从寺里面跑出来，在主持耳边口语几句。

道法高深的主持点点头，让人让开了东门:“贵客说不必因为他一个人清场，就请大家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