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火葬场了 第12章 第十二章

他头顶还流着血，刚刚睁开的眼却瞪得圆圆的，嘴上凶狠叫嚣着。

话里话外，只道是梁府中的侍女把他砸成这个样子的。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梁府中有哪个奴婢敢这么大胆，居然敢砸客人的？

且不说他们身份尊贵，那个女子对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下得去手，让其淌出这么多的血？

血虽然止住了，但残余的疼痛还是让他抱着脑袋咬牙切齿。

他本就生得一副凶相，既没有刘公子的丰神俊秀，也没有何公子的风流倜傥，满是血迹的衣服上如今全是脏污，浑身还散发着浓烈的酒气。

这幅有些狼狈的样子，却丝毫不减他要求寻回公道的狠厉。

梁宗幼嫩的脑袋回过神来，好不容易从往日的阴影中走出来，如今面对这个他不能应对的局面，有些焦急又无措。

他虽然是这里唯一的一个主人，但是他年纪尚小，又被梁夫人宠溺得厉害，被这么一质问，连话都不会说了，只拿自己庞大而圆硕的身子站着，带着不知所措的茫然。

躺在床上的公子，家中也有权有势。好端端来到这里参加宴会和游戏，却平白无故被人砸了脑袋，还不知道有什么后遗症，作为东道主的梁宗还一副迷茫而无措的样子，让他直接丧失了理智。

他半支起身，直接破口大骂:“你们是怎么管教的下人……”

他在梁府受伤，怎么也该是梁府理亏，因此他并不顾及自己往日的规矩和礼教，对梁宗没有什么好态度。

若非是梁府如今尚且在朝堂上还有所地位，他何至于来与这个百无一用的梁宗打交道？

梁宗被骂得狗血淋头，周遭的公子哥都在劝，但无论怎么劝，也没让人消停下来，他们又不好看主人家当着他们的面被人骂。

刚好如今天色已晚，很快就有人站出来，向梁家告辞。

识眼色的公子哥大多都走了，只留下几个与躺在床上的公子较为亲密的，以及看热闹的公子哥留下。

而何佳已经靠着桌子，半只手搭在刘公子身上，看起了热闹。

人好歹是他发现的，他随意一走，那说不过去。

何佳眼神风流，眼底的兴味浓重，他有一双专门勾人的眼睛，如同狐狸一般，狭长而美丽。

刘公子嫌弃何佳时不时靠过来，把他的胳膊从肩膀上扯了又扯。

眼看梁宗挨着骂，身边的小厮脚步飞快跑出去。

梁夫人今日累得很，既是因为昨日的劳心劳力，又是因为梁尚书给的惊吓，让她不断害怕揪心，担心戚戚那边的进展是否顺利。

她半靠在榻上，半磕着眼眸，身体上的疲累和精神上的强撑让她有些疲倦姿态。

一旁的徐妈妈心疼，她是看着梁夫人一点一点到如今这个位置的，看惯了梁夫人的辛酸和绝望，让她总觉得，现在的梁夫人还是那个当初睁着眼睛问她要如何走出一条生路的小女孩。

“夫人，天色暗了，若是累了，就先休息会儿。大人那边，还有小姐那边，老奴帮您盯着。”

徐妈妈苦口婆心，却被梁夫人挥手打断:“我不放心。”

她习惯了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里，无论是梁宗还是戚戚的未来。不像当初她的姐姐，将一切都毫无防备交给了她，这才让她得以这么轻松就完成自己的谋划。

而多年的习惯，一旦她感到有哪些超出了她的意料，她会特别不安，特别愤怒，发誓要将不安的隐患铲除为止。

这也是她当初为何要磨搓梁怡那丫头，一磨搓就是十来年。

因为她看出来，哪怕是这十来年不断的磨搓与斗争，她也只是在表面上乖顺，暗地里的反骨尖利得能刺伤人。

梁夫人按着眉头，等着消息，她眉眼周围已经有几丝皱纹，显得不再年轻。

她按着眼角的细纹，她也已经不是二八年华的少女了，她能感到梁大人对她一日比一日敷衍。

她犹记得，当初那个乘着她不注意，爬上梁尚书床榻的婢女，是如何攀着自己夫君的脖子，让他许诺给她一份名分的。

好在，那婢女被她借着梁宗的手去掉了。

梁夫人有些感慨，京城中的女子，要么柔顺大方，广纳姬妾，为夫君和宗族开枝散叶，赚得一份贤明；要么如她，苦心经营，背叛亲人，从狭缝中为自己找一份前途。

殿内的香袅袅燃烧着，白色带灰的烟雾缭绕，梁夫人疲倦，室内就更加显得安静，婢女走动都轻手轻脚，不敢多发出一点声响。

这个时候，门外却传来动静。

这份难得的安静很快被打断。

梁夫人坐起来，徐妈妈为梁夫人撩起金丝做的幔帐，挂到坚硬的钩子上，露出榻上的全貌。

小厮在梁夫人面前卑躬屈膝，卑微得如同一颗柔弱的草，完全不见在梁怡面前的高傲。

他道:“夫人，不好了，有其他府里的公子在我们这儿受伤了。”

梁夫人一惊，衣襟险些一松。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让徐妈妈搀扶着她去前厅。

她头脑实在乱的很，怎么就在梁府还能出事呢？

在去前厅的路上，梁夫人已经听小厮将事情说了一遍，她不可置信:“不可能。”

梁府无论是中馈还是管事都由她掌控，不可能有脱离她手心的事情在，怎么可能有婢女会与来客起冲突呢？

小厮也不清楚，他到底是道听途说，听那位躺在床上呻.吟的公子说的。

他们来到前厅的时候，刚推开厢房的门，就见里面一阵鸡飞狗跳，摆设和东西随意砸在地上，彻底乱了，屋内一片狼藉。

本来梁宗都站着听那人骂了，但是他却越说越过分，最后口不择言说梁宗蠢笨如猪，满脑肥肠，连府里人都看不住。

梁宗也要脸面，他被梁夫人自小宠溺惯了，连一点苦都没吃过，何况是这样被骂，也来了火气。

两个人就这么打起来了。

梁宗卷起袖子，他胖，体格大，而骂他的那位公子脑袋上还有伤，又刚清醒没多久，又挨了梁宗的打，骂得更加厉害了。

眼见局势不太好，一旁看热闹的人也掺和进去，只是梁宗虽然身上都是肥肉，但如果一屁.股坐下去，是个人都承受不住，硬是一个人拖了一团人。

而刘公子捏着扇子，和何佳坐在一边。

只听门嘎吱一声响，梁夫人进来，看见这个情景，气的差点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