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是好人 第1章 内耗

初秋的江南，暑意未尽。清晨，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雾气，随着阳光温柔的触碰，一点点抹去不见。

魔都沪江一家旅馆，宋颜清还沉浸在梦里。倏地，一声电话铃音，划破她的梦境，把她拉回的现实。

电话接通，刘雪梅开始兴师问罪：“都二十了，还成天好吃懒做的！大四是不是没课了？赶快给我滚回滨海找工作！还有……”

喋喋不休的责怪，吵得宋颜清脑子疼。她无奈叹气，惜字如金：“我在沪江，刚找到实习。”

刘雪梅语气依旧不善：“怎么去南方了，那么远能行吗？我告诉你，一线城市可不好混。萱萱去年去的京市实习，穷得连房租都付不起，还不是考编回家了？”

王艺萱，宋颜清表姐，本硕都是985，又考上了编制，正在长辈圈子里横着走，不像宋颜清，人嫌狗憎。

那边刘雪梅继续替别人吹编制有多香，吐槽京沪这种地方有多水深火热。这边宋颜清就坐在床上一声不吭地听着，眼睛随意地看着窗外，开始发呆。

楼下，巷弄深深，砖墙斑驳，树影摇曳，藏着袅袅的烟火气。宋颜清觉得还挺亲切的，像她爷爷单位分的老房子。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掺着楼下咖啡烘焙的味道，轻拂鼻尖，就像特质的香氛，抚平了耳边的聒噪……

“我说的你听见没？不吱声是什么意思？！”一声怒吼，宋颜清又被拉回现实。

得，她妈太过聒噪了，什么都没办法抚平。

宋颜清又叹了一口气，曝出工作含金量：外企，咨询，毕业年薪二三十。这不是假话，就算经济下行，咨询业内排名前五的公司，依旧是金字塔尖的高薪工作。

刘雪梅听完愣了几秒，语气终于温柔了点，“我还以为你们那个破学校找不到工作呢……”话锋一转，刘雪梅继续问：“那既然这样，是不是也不用读研了？明年也能考编？”

刘雪梅安排的明明白白，现在抓实习，以后抓编制，反正她觉得，女儿根本考不上研。

宋颜清却说她不想考编，还要继续读。

刘雪梅埋怨道：“你如果要是像别人那样考好点，还用得着现在这么费劲？”

父母总嫌弃宋颜清的高考成绩，在名校云集的高中同学里，几乎垫底。

今天也一样，电话里正喋喋不休地拿她和别人比。从成绩到人品，宋颜清就像个失败的试验品，哪哪都不如人。

宋颜清麻木地躺在床上，沉默了一会，淡淡开口：“拿我和别人比较之前，你怎么不和人家父母比？我们就说成绩。你说的这些人，谁不是全家心血浇筑在孩子身上，谁不是学校在哪家搬哪，各种名师一对一的？你们有过吗？”

刘雪梅迟疑片刻，马上拿出做父母的威严：“穷乡僻壤还出状元呢，你自己差劲，还怪上我们了？行，都是我们对不起你，耽误你了！”

宋颜清没回话，只是在心里冷笑。没理就唧唧歪歪地说对不起，占领道德高地……还真没创意。可惜，她打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特殊环境下，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同归于尽。这样虽混蛋，但混蛋得很快乐。

所以宋颜清混蛋地戏谑道：“咱们到底是谁怪谁？我努力补高考的坑，可你们总要揪着不放，好像我这辈子完了一样。我说我尽力了你不信……你当我是天才吗，闭着眼睛考第一？既然觉得高考那么容易，你们怎么没考？你行你上啊！”

说完，宋颜清直接挂断，扔掉手机，徒留电话那头，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颜清向来如此，不管长幼尊卑。反正都嫌弃她，还装乖巧给谁看？

可在外人面前，宋颜清还是装的人模狗样。出门在外，为了达成目的，只要她愿意，嘴比谁都甜。

所以本质上，她还是个两面三刀的混蛋。不过，混蛋也没耽误她努力，她比周围任何人都努力。

最后她也如愿以偿，逆天改命，保研到国内的顶尖院校，还拿下顶尖实习。

只是，保研这事儿暂时没告诉家里。

说起这两个机会，宋颜清也算走了狗屎运。

她学的是数学，可数学太难出头。她就另辟蹊径，申请商学院的管理科学方向。运气不错，跟着老师发了论文，又在夏令营碰见欣赏她的教授，顺利拿到通行证。

后来，她又借名校光环去找工作。她想接触商业知识，所以瞄准咨询行业。可好的公司，她的本科根本进不去。

既然没有条件，那就创造条件。

宋颜清知道，很多公司是用AI来筛简历，没有人那么精准。所以，她就利用有限资源，虚张声势，先把校园活动吹得天花乱坠，接着，又美化参与过的研究和工作，编写成特殊价值。

她写的论文是文字编辑能力。参加过的研究项目，是解决问题和团队协作能力。至于她都干了什么？谁管她是不是真的干了什么？她还在家乡做过猎头实习，这是她的沟通表达能力。虽然她觉得，cold call只要能说话就都能干，但她编得高端。

最后，教育经历那一栏写着：J大硕士（推免阶段）。虽然提前贷了个款，可她又不是活不到明年，早晚都是研究生。

以上，能不能骗过HR不知道，但能骗过AI。而机灵如她，又一路杀到了最后终面。

终面那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鸟儿的歌声，优美动听。

宋颜清走进MG的会议室，现场三把椅子，两个面试官。中间的人看着年轻，应该是经理，右边的是合伙人，因为已经秃顶了。

对方根据她的简历，询问了她的实习和科研经历。宋颜清采用夸张的修辞，一一作答。好像她最核心，没了她都不行。合伙人看着是信了，频频点头。

但男经理却有些严肃，他问宋颜清，“能分享一下，你为什么要读研，又或者，既然读研了，又为什么要来实习？”

宋颜清觉得这是废话。她要是名校出身还用读研？还用这么着急卷实习？

但宋颜清只敢在心里吐槽，而面上，则是扯了一堆理论需要联合实际，实践过后，还得带着新思路，通过学习沉淀，进而全面提高自己。此外，她还把对面公司捧得高高在上的。

男经理对她的吹捧很满意，神色略微缓和。

然后他又问：“你觉得自己的核心竞争里在哪？比起那些名校生，我们有什么非要选择你的理由吗？”

宋颜清在心里冷笑。不是名校就不配呼吸？

但脸上她笑得温和：“高考是历史遗留问题，不代表我的能力。我想，我还是符合贵公司的人才选拔标准的。我之前……”

但男经理没让宋颜清继续说下去，而是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也看见了你这边写的成绩，你也可以分享一下，你是怎么打败其名校同学，取得第一的？”

宋颜清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人今天非要敲打一下她这个三流学校的人，就和那天保研面试一样。

其实夏令营中，宋颜清面试第一，加权第四。但第一最唬人，要写就写第一。

当时的面试，对面坐着一排老师，有一半老师嫌弃她学校差，但她不卑不亢怼回去了。结果坐在边上的一个老头，看她不畏权威骨骼惊奇，给她打了最高分。那老头很有威望，在座的其他人大部分都是他的徒子徒孙，跟着打了高分。

所以她拿到了优秀营员，后来又在系统开放后无痛录取，其实本质上讲，还是因为狗屎运。而现在面对同样嫌弃她的MG面试官，她可不能这么说。

此时，号称“第一名”的宋颜清，笑得人畜无害，依旧不卑不亢：“对比名校竞争者，我比他们更强，还更能豁得出去，对机会也更珍惜。而且，我论文都发了，要是老师只因为背景原因就不让我去，那多说不过去？”

其实翻译一下就是：她手握最大的筹码，而且胆子大脸皮厚，他们不让她去都得会不好意思。

而她的话还没完：“今天也是一样的情况。这几天的群面和case interview，包括二面后要我们提交的报告，不同的面试官都给了我很高的评价，所以把我留到了最后。我想这就是我的竞争力。当然了，您也可以继续质疑，那其实也是在质疑之前的面试官了。”

男经理没再说话了，但合伙人在一旁笑道：“很好，你很自信，适合这行。对了，你身上那只猫，是咖啡印？”

宋颜清笑着点头：“我早上正好有点困，这个意外的咖啡小猫也能让我清醒点。我想，很多时候，危机来了，处理好了就是惊喜。请相信，我也可以处理好工作上的危机……”

合伙人又笑了，评价道：“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面试第一了。”

正说着，突然走进来一个人，是第三位面试官。宋颜清认清了人脸……

宋颜清在心里欢呼：这不是面试官，这是她的offer！

原来，宋颜清身上的小猫，就是上午这位美女面试官不小心撒的。咖啡洗不掉，宋颜清随手画了一只小猫。

而现在，对面的美女也认出了宋颜清，微笑点头示意。然后，她翻看宋颜清的简历，问道：“你也打过辩论？”

真的是很巧，这位美女也参加过辩论，还和宋颜清一样，经常打二三辩。所以就多聊了几句，还问宋颜清印象深刻的辩题。

宋颜清想投其所好，提了一个“女性就业保护对女性就业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她看这个姐姐很是干练，应该喜欢这种女性议题。

结果，又让她蒙对了，那位美女很感兴趣。

“你能谈谈，你对这个辩题的看法吗？”

宋颜清知道，对症才能下药。只是，她不知道这位美女想听什么。

女性议题一般有两个方向，一种是拒绝女性为家庭牺牲，比如宋颜清本人，重度恐婚恐育。所以，宋颜清先说：“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育儿事业两手抓。企业歧视的其实不是男女，而是“选择牺牲事业”的那部分群体，解决这个问题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男生分担育儿责任，让这歧视公平化。”

而另一种观点，是站在想生儿育女的人那一方，为她们发声。

所以宋颜清又说：“其次，女性无论选择如何，都应得到尊重和肯定。无论职场还是家庭，女性都在贡献价值。刻板印象里，生孩子带孩子理所应当，这是偏见。薪资能量化，但孕育新生命的价值，无法量化。为家庭牺牲，是更伟大的选择。”

这也不算夸张，宋颜清真这么想的。只是她不是什么好人，当不了伟大的人。

最后，她升华主题：“随着女性朋友的崛起，会有更多人肯定女性的价值，歧视也会慢慢消失。我希望可以亲眼见证那一天。”

问题答完，对面的秃顶大叔说不错，但那个美女没说什么话。可宋颜清最会看眼色，她明显感觉，那女生眼神变了，是个积极信号。

而此时，门外站了个人，也在默默点头。

他身穿深色西装，衬衫一粒扣子解开，没系领带，略显随意。可再随意，也遮不住他的高贵冷艳之气。

他是凌霄，来这边是有业务要谈。

但刚刚，他带着助理走进MG，连名字都没报，只说要找谁，前台小姑娘就一脸娇羞，把人领到休息室了，问都没多问。

谁让他那一身是Brioni定制款，手表是Richard Mille限量款，还帅的惨绝人寰？肯定是来谈正经生意的。

不到十分钟，凌霄所在的休息区，陆陆续续有女生路过，然后就不走了，就跟掉进了盘丝洞一样。

盘丝洞内，美女们目光热切，笑靥如花，端茶送水，积极和这位长腿帅哥搭话。胆子大的，主动上献上微信。可大帅哥一直冷着脸，周遭是满满的压迫感。

周围人也识趣离开，不敢再上前。

凌霄不想再待在这儿，起身出了门，留助理在这儿等。他想去楼梯间透个气，但路过一个会议室，瞥到了他要找的人。

凌霄正好无聊，就站在那儿听了一会儿。

他有点好奇这位面试者的样子。

逆光之下，他看见了一个纤细的侧影，有着秀气挺拔的鼻子，和阴影下，隐隐闪着光亮的眼睛。他看不清她的样子，但能听见她在里面侃侃而谈，言之有物。

凌霄垂眸，默然一笑。

看来有些惊喜，还真就始于无聊。

tips

* 剧情围绕着成年后的成长和梦想。时间线女主实习→读研→读博，期间谈恋爱搞事业。偏现实向，前期偏剧情向。

* 女主表面明媚，内心拧巴，后面会慢慢治好。男主高冷男神，实则外冷内热，但只热女主。他还很会撩，会越来越撩，只撩女主。两人各有前任，都【不是好人】！

* 行业设定与科研内容与前沿实时结合，但都是为情感服务，有些有点扯，切勿较真。

* 文中涉及职业，学校，城市等等存在各种私设，人物故事全部瞎编 【切勿对号入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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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内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