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她落年年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烟花尸体

陆轻其实有想过给李迟回信的，但是又不知道回什么。自己想说的话没有几句，写在信纸里未免也显得太吝啬了。

不过她就算想回信也有心无力，没过几天，就到除夕了。除夕当天依旧是请来了戏班子唱戏，陆轻又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搪塞了过去，但其实早已溜到苏景含宫中，摩拳擦掌准备大放烟花。

苏景含看着陆轻一会儿摆弄这个，一会儿摆弄那个，不由得笑道：“潇潇与陆祁呢，你不陪他们，就来陪我？”

“今晚他们都要陪家里人，我早上来时和他们打过招呼了，放心吧！”

“那你呢？”苏景含问道，“皇后那边不去看看吗？”

“我来你宫里之前先去了趟母后那儿，她让我好好玩。”陆轻看着面前的许多烟花，思怵起来，“在这里放会不会不太安全？难道还要搬到其他地方放吗？”

苏景含点头附和：“冬日天干，最易起火了。”

“那你怕吗？”

“烧便烧了。”苏景含反问，“你怕吗？”

陆潇潇和陆祁最终还是没有拿走一点儿烟花，因为后宫不得燃放烟花爆竹。那种小鞭炮或许可以，但是这种大烟花，一般都是严令禁止的。李迟送来的烟花并不少，就光是一箱就要放好一段时间，估计放到一半就会被叫停。

到时候免不了再被皇上大骂一通，或许大臣们知道了还要在早朝的时候说自己蔑视宫规险些着火，要求狠狠责罚自己。

“罚就罚了。”陆轻说完就沉默了，显然又是一番深思熟虑，“但是我觉得还是考虑一下别人的人身安全，不能就在这里放……我们搬去后面的钟楼放吧，那边空地大。”

“好。”

夜晚的风大，陆轻和苏景含都裹了厚厚的大氅，连带着把桃枝也拾掇得暖和不少。

烟花是苏景含宫中的太监搬来的，为了建设“文明皇宫”，营造绿色环境，他们还得留下等着，一会儿把烟花尸体都打包带走。

李迟送来的烟花不仅有那种放上天炸开的，还有轻便易携带的小呲花。陆轻抓了一把，全塞到苏景含手里：“上次你没玩到，这次有好多。”

两人不再说话了，坐在陆轻选择的风水宝地上，看着敲钟人的衣袍鼓动，时不时再剥一点坚果尝一尝。

陆轻时刻紧盯敲钟人的动作，在他托起钟杵时，陆轻就立刻起身，跑到摆好的烟花面前。她挥手，叫苏景含和桃枝也过去。

陆轻立刻用火折子挨个点过去，差不多了就拉着她们两个的手跑远。

引线变短，随着钟声敲响，烟花依次炸开，从地上升到空中，散落成五颜六色、一朵一朵的花。

陆轻也不捂着耳朵，反而激动地凑近苏景含，声音几乎要淹没在烟花的爆炸声中：“你看！！我们也算是京城里第一个放烟花的人啦！！他们都比我们慢！”

宫墙内的烟花把敲钟的太监也吓到了，陆轻看着他在忽明忽暗的钟楼上手舞足蹈，于是指着他，又说道：“你再看！！他也很激动啊！！”

陆轻马不停蹄，在第一批烟花放完之前，立刻点上了第二批，那个敲钟太监果然又开始手舞足蹈，陆轻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把钟楼当成打歌舞台了。

隔着厚厚的墙，陆轻终于能感受到墙外过年气氛的千分之一了，比之上一年只能看不能玩好了不少。她又兴高采烈地将手中的小呲花也点上，手中的光亮映照出她的脸。

苏景含看着她，觉得这一幕很熟悉，但又有一点不一样。

直到陆轻猛然反应过来，朝她大喊：“新年快乐！苏景含！”

原来是这样。

去年的陆轻无忧无虑，今年的陆轻好像也一样，原来真的有人不管经历过什么，还能保持原来的样子。

烟花还未停，在皇宫的头顶上炸开，陆轻笑得猖狂，钟楼的黑影还在乱舞，苏景含的心底油然而生一股荒诞之感。

苏景含朝她说：“新年快乐，陆轻。”

陆轻一点儿都没听见，从她的口型能看出前一句是新年快乐，但是后面那个就有点陌生了，被手上烟花燃尽的烟雾一薰，就更不知所云了。陆轻猜是“大吉大利”……反正也模糊，就随便猜了一个。

陆轻：“你也大吉大利啊！”

陆轻：“桃枝！新年快乐！拘着干嘛！！蹦起来啊！”

桃枝：“新春大吉公主！！但是禁卫军来抓你啦！！”

陆轻：“啊？？？你说什么？”

皇宫的最后一朵烟花炸完，陆轻的耳边终于安静了不少，她听到那个手舞足蹈在烟花下起舞的太监扯着已经喊破了的嗓子呐喊道：“皇宫内——不许——放烟花——呱啊——！”

陆轻恍然：“哦，他不是在跳舞啊。”

身后的脚步声也清晰可见了，陆轻回头一看，是皇宫内巡查的红领巾监督岗禁卫军。

但不知为什么，领头的人居然是梅将军。

一年过去，他脸上也未多什么沧桑，穿得依旧单薄，但并不显得清瘦。梅垚脸上是惯常的严肃，他行至陆轻面前，行了一礼，身后跟着的禁军也都一起拱手：“臣梅垚，见过公主。”

陆轻有点害怕了，她现在是属于知法犯法的犯罪分子，好不容易干一次坏事，转身就碰见了警察叔叔。她把手里燃尽的烟花用宽大的袖子勉强藏住：“梅将军好。”

梅将军审视她：“公主在做什么？”

敲钟太监边下楼边喊：“她——在——放——烟——花——”

陆轻：“……”

陆轻：“我在呼吸。”

梅将军道：“殿下说她是在赏烟花，记住了吗？”

他身后一群禁军连面面相觑都不敢，只是低头应道：“是。”

那个小太监此时也气喘吁吁地跑来，一见到梅垚和陆轻就跪了：“参见梅将军，参见公主，参见苏贵人！奴才该死！”

梅垚问：“你方才在钟楼上说什么？”

小太监磕了个响头：“奴才说，祝公主和苏贵人新春大吉。”

陆轻：“…………”

就像是在学校犯事被抓，但年级主任是自己亲戚一样。

陆轻干笑道：“呵呵呵呵，你也新春大吉，正巧本宫这里有些红包，你拿去沾沾喜气吧。”

小太监忙不迭跑了，陆轻看着他飞快离去的背影，无限惆怅，她自己也很想飞快离去。

“这里靠近宫墙，陛下不会知道。”梅垚看着她的神情有些复杂，“殿下日后放烟花也要小心些，宫里处处都是眼线，若是被陛下知道，恐怕又要责罚了。”

陆轻心里发怵，她与梅垚也就两面之缘，并且只讲过一次话，委实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替她做到这个地步，而她又不是个心里能藏住事的：“多谢梅将军，不过将军为什么要帮我？今日不回家过节吗，怎么在宫中当职？”

梅垚面上还是冷冰冰的：“虽不是大麻烦，但毕竟也是麻烦，多一个总不好，不如就此断在臣这里。禁军统领的妻子生产，臣就替他当一晚职。”

“原是如此，嘿嘿，那多谢梅将军，将军也新春大吉。”

梅垚先是一愣，旋即从怀中摸出一封红包：“臣逾矩，自认年纪稍大，应当给殿下这个。”

陆轻受宠若惊地接过：“谢谢将军！不过您也有随身带红包的习惯吗？”

“是，遇见谁就给谁。”他拱手，“臣先走了，殿下早些回宫，好好休息。”

“好，将军也要保重身体。”

因着梅垚是外臣，苏景含自觉地退到一边，待人走了才又踱步到陆轻旁边：“我还没给你红包，倒是梅将军捷足先登。”

陆轻帅气甩头：“知不知道什么叫人脉！”

“给，你和桃枝的。”苏景含笑道，“你明年成婚，我可就给不了你红包了。”

“不嘛不嘛小妈！后母！娘！”

苏景含：“……”

她叹了口气，笑道：“还要接着看烟花吗？”

“要啊，我这次肯定能认出很多人家中的烟花！你等着看吧！”

剩下的时间，陆轻就跟苏景含一个一个去认外面燃放的烟花，正如陆轻所说，她几乎已经全都能认出来了。

倒数第二个烟花放完良久，陆轻才等到李府的烟花，荷花散成渐冷的火星落下，世界似乎安静下来。

陆轻耍帅道：“我厉害吧。”

“嗯，厉害。”

“这些烟花是不是没有顺序啊？谁家想放就放。”

“是啊，而且皇上还规定，除夕晚只有在朝中为官的人家才能放烟花，平民百姓这日只能点爆竹。”

“坏。”

“说得是。”

陆轻：“那我们回去吧？感觉越来越冷了。”

“好，那就走吧，正好也困了。”

“难道你还没有玩够吗？那我们晚上打牌好了！”

“是有些没玩够，但也是真的困了。明日再打牌也可以。”

“好，那就明日！明日我们吃火锅吧，如果潇潇和陆祁有空的话也叫上她们！希贵人也一起叫来吧，还有燕乐，我全都要！”

苏景含笑说：“皇上的后宫都开到你这里了。”

“嘿嘿，也没有，希贵人她人很好，燕乐殿下也很好，她还教我跳舞，我现在舞艺精进，私以为可以与太乐坊的舞姬一较高下！”

苏景含说：“太好了。”

陆轻：“什么太好了。”

苏景含静默几秒，才笑说：“我喜欢和很多人一起吃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