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写完一篇作文之后疲惫地趴在课桌上。
陆潇潇:“姐姐不是说要摆烂的吗,怎么愈发努力了?”
陆轻摆摆手,露出一个反派的笑容:“我嘴上说摆烂,其实偷偷学习,我争当内卷之王——宁可累死自己,也要卷死别人。”
前些日子冰雪消融,称得上是回春最冷的时间,基本熬过了那会,就差不多暖和起来了。
但就是这样,陆轻也没敢减衣服,天天抱着她的毛领过活。
她把披风垫在桌子上,这么一趴下,脸就陷到柔软的领子上,好处是舒适,坏处是容易睡着。
陆轻最近正在积极向上的学习,于是现在就变成了一个想睡又不敢睡的情况。
陆轻往陆千河的位置上看了一眼。
陆千河今天一整天都没见到她的人,就连陆潇潇都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但是看楚先生这个样子,他肯定是知道的,估计是些不能说的东西。
介于一种困死但强打精神的状态,陆轻就想找人聊聊天,稍微清醒点:“千河会不会病了啊,她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不知道,要不然放学直接去看看?”陆潇潇说:“过几天有个游湖,千河姐姐不来岂不是可惜?她早早就盼着这次游湖了。”
游湖这个事情算得上是达官贵族无聊时想出来的活动,无非就是聚些大臣携着家眷过来喝喝茶吃点东西赏赏景。
不过慢慢的,这种事情就变质了,如果一定要为这类活动找一个明确的定义,那还得分几种情况。
有把适龄子女带来表面寒暄实际撮合的“相亲大会”;有专门来吃饭的“免费午餐”;有拉帮结派的“建小群”;还有为了展示各方各面才艺的“在长辈面前表演一下”。
陆轻觉得还是挺有趣的,她就喜欢这种上学期间的活动。
陆轻和陆潇潇趁着放学,来云岚宫问了一下,发现陆千河被叫到皇上那边去了。
“陆千河犯事了?”
陆潇潇:“……不至于。可能是说别的什么事情呀。好歹是在父皇那里,应该没什么问题,还以为千河姐姐生病了呢。”
“一个上午父皇都不放人。”陆轻相对来说比较担忧,“别是真有什么除了生病以外的事。”
“最近宫里有什么风声吗?”
“没有,那没事了,回去吃饭,下午再说。”
陆轻想为这件插曲找一个最坏的打算,但是无论怎么联系前因后果都联系不上,于是就只好当作是真的有什么要事来看待了。
不过下午的时候陆千河还是没来,一打听才知道,她还在皇上那边。
想着正好这几天没去找父皇玩,趁着这个机会看看陆千河怎么样了。
“公公,父皇在吗?”
白昼长得微乎其微,以至于现在这个时辰,天色还是暗的。
路上已经点起了灯,皇上的寝宫内也是灯火通明的,虽然门扉紧锁,但陆轻还是尝试伸头看一眼。
温贵苦笑着摇摇头:“公主还是先回去吧。”
“为什么?”陆轻问:“父皇不在吗?”
“皇上在的,只不过现在有事,无法与公主闲谈。”温贵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可能碍于谁的命令,又是一句都不敢说了。
陆轻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点点头:“好吧,那千河姐姐在吗?我听云岚宫的宫人说,姐姐一大早就被父皇叫来了。”
温贵八面玲珑,搪塞的话几乎张口就来,可就是不好意思对着陆轻说,最后只能沉默地摇摇头:“公主请回吧,都是些朝堂的事。”
他这么一说,陆轻就明白了。
古往今来的这些“公主”,大多涉及到朝堂之事的,无非就是“婚约”二字。有与臣子之间的,也有国与国之间的。
陆轻悄声问道:“和亲?”
温贵无奈地笑了下:“这是公主自己猜到的,没有定下来之前,万万不可告诉别人。”
陆轻此刻不知道该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她点点头:“我明白,那我先回宫了。”
陆轻回到流阳宫,跟没事人一样吃饭看书洗漱睡觉。
直到半夜的时候她躺在床上,黑漆漆的夜晚,安静的屋子,最适合胡思乱想。
那点听到消息却不知道如何破土的情绪一下就疯长起来。她真的没在父皇那里听到什么和亲的消息,很久之前跟陆潇潇他们还聊起过,“倘若要和亲,必然也是挑那些不受宠的公主”。
陆轻仔细想了下,就算再不受宠,也轮不到陆时月,因为陆时月已经在皇后的安排下和李迟定了婚约。
适龄的公主,也就只有陆千河一个了。
上学的时候换个同桌陆轻都能郁闷好几天,但是现在却完全找不到感觉,可能是因为事情没发生之前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大事。
她翻了个身,继续想,倘若陆千河真的妥协了,又怎么会被父皇留在那里一整天呢。
第二天陆时月还是没来嶷华宫,楚先生给的理由是她病了,但陆轻知道陆千河没病。
她憋了一整天,肉眼可见的精神恹恹。
“怎么了姐姐?”
陆轻一肚子心事,但还是能装模做样地抹了把眼泪:“长太息以掩泣兮。”
陆潇潇却说:“你昨日从父皇那边回来之后就这样了,是千河姐姐那边的问题吗?”
陆轻没准备瞒她,于是点点头:“最近是有使臣前来吗?”
“没有。”陆潇潇问道:“是千河姐姐要去和亲?”
陆轻又点了点头。
“姐姐从前告诉过我,什么是公主的宿命。”陆潇潇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没什么反应,只是神色淡淡地问道,“姐姐忘了吗?”
是陆时月说的。
陆轻仿佛能从陆潇潇的话里,看到陆时月坐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说:“弃之小而择兵戈并不明智,因此历来的公主都有着同一个宿命了。”
陆轻目光放空,垂下眸子:“……记得。”
但不出一会儿,她就说:“那我浅浅地去探一个病应该没事吧?”
陆轻向来想得挺美,她也知道,所以在看到云岚宫大门紧闭的时候也不意外:“和亲就和亲,怎么还锁门,真小气。”
陆潇潇也点头:“就是,太小气了。”
陆轻敲门:“陆千河,你在家吗?”
陆轻:“陆千河——”
陆轻:“陆~千河——陆千~河?”
虽然被关了禁闭但是并不是不能出寝宫的门也并不是聋子的陆千河:“……”
她敲了敲门,示意陆轻安静一下:“我在,怎么了?”
陆轻:“呜呜,听说你病了,为什么不开门见我。”
陆千河明白陆轻应该是都知道了,被她这么一打岔,心情也出奇好了点:“别装。”
“我没装。”陆轻透过门缝看她,“你干嘛呢?”
“我在宫里随意走走。”
“那你好无聊,你知道几天之后就是游湖了吗?”
陆千河也透过门缝看她:“我估计去不了了,你自己玩吧。”
陆轻:“哇塞,这样只能看见你半边脸,鬼片都这么演的。对了,父皇关你干什么?怕你飞走吗”
陆千河不知道该接哪一句,沉默了一下才回答:“……他怕我心思乱了,先给我静静心。”
“太离谱了吧,难道你要一直被关着吗?”
陆千河:“没事你就快走吧,关着就关着,正好不用写作业了。”
陆潇潇以为陆轻可能会在见到陆千河的时候忍不住难过起来,可是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又跟“难过”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姐姐,你知道吗?越是你现在这种反应,后劲就越大。”
陆轻直接摆烂:“之后的事情现在说什么对不对?那我以后还要咽气呢,难道我现在就要为我的以后哭吗?”
陆潇潇皱着眉,想反驳一下,但是又发现确实找不到反驳的点:“好像……好像是这个道理。”
陆潇潇以为陆轻就这么一笔轻飘飘带过去了。
只有陆轻自己知道她心里憋屈,最后没忍住,偷偷跑到皇上那边去软磨硬泡了好久。
说什么:“怎么关着姐姐啊,姐姐又不会长翅膀溜走”、“我觉得千河姐姐已经很心静了,父皇你都不知道,我每天在嶷华宫见不到千河姐姐有多难过”、“关禁闭很容易关出心理疾病的”。
她只字不提和亲一事,和皇上心照不宣地一同对此事保持了沉默。
最后皇上终于妥协:“再关几日,过些日子是游湖,人多口杂,至少过了那天再放出来。”
陆轻撑着脑袋看着皇上:“父皇会因为我任性替别人求情而不喜欢我吗?”
皇上掐了一把她的脸,说:“看朕心情吧。对了,朕记得你说要退婚来着,见过李迟几面,有什么想法没有?”
陆轻没想到皇上能把话题扯到这上来,当即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啊?这么快就要回答吗?”
她努力回想:“可是我虽然见过李大人,但好像没有与他说过话。”
“是吗。那次在御花园见到你之后,李迟还夸你。”
“夸我什么?”
“夸你是个好人。”
陆轻:“……”
在心里吐槽了一下当朝状元的夸人方式之后,陆轻认真地想了一下退婚这个问题。
之前确实抱着一种“我又不认识他干嘛要跟他结婚”的态度,但现下虽然没说过话——如果上次那个宽泛的行礼能够勉强称得上是对话的话,那其实也算交流过了。
她神差鬼使地小心试探了一句:“要不,要不先放一放?”
放心吧脑公们,陆轻只说是“放一放”,目前是有点好感但不多,我们不在严肃情节谈恋爱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