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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去哪里?”
谭复舟安排助理开走了她的车,夏清柚坐在副驾上面,左侧是正在开车的谭复舟,没有开导航,要去的路线终点,夏清柚不知道是哪。
夏清柚很久不见他亲自开车了。
京市、纽约、西欧…,无论去哪里,他都有专属司机,有时候是跟着的助理,有时候是提前安排的司机。
夏清柚上一次去纽约时,他们说好了,谭复舟会来机场接她,可是落地后,是一个高大健壮的美国司机举着牌子在外面等她。
她没有提前得到告知,电话打过去时无人接听后自动挂断,那个美国司机说着一口并不流利的中文,解释谭复舟正在开一场非常重要的跨国会议,所以抽不开身。
司机要送夏清柚去谭复舟的别墅,夏清柚拒绝了他的路线安排,要求他开到了谭复舟的公司大楼下面。
她在飞机上坐了十几个小时,又在谭复舟的办公室等了近三个小时。
说好的要在机场出口就见面,可谭复舟食言了。
夏清柚不知道在较劲什么,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水果饮品一点都没有碰,喉咙变得干燥也不在意,她只关注着时间的流逝。
直到谭复舟推门进来,夏清柚腾的一下站起来,她恶狠狠地咬住谭复舟的脸颊,力道大的瞬间留下一个红通通的牙印。
谭复舟的亮蓝色领带被快速的解下来,他钳住夏清柚的双手,单手抱着她往休息室大步地走,两人没有寒暄“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这样的温情开场,而是直奔主题。
平整的西装上面染上褶皱,然后被扔了出去,白色扯衫的扣子也被暴力扯断,那件漂亮的、精心挑选的法式长裙也可怜的烂成两半。
他引导着作乱的手解开皮带,
谭复舟喘粗气的时候,衬衫还半挂在身上,办公室外面还西装革履的正经样子荡然无存,夏清柚最爱看他被欲.望裹挟时的样子。
每当这个时候,那双冷静的睿智的双眸会变得更加锋利,瞳仁里只映出身.下女人的模样,就好像谭复舟无比的重视她一样。
这是她确认他还爱她的方式。
**与爱并存。
夏清柚的指甲长长了不少,用力时会在皮肤上带出红痕,一道又一道,带着愉悦的痕迹。
他正在为她着迷。
她舒服得在哭泣。
可是结束后,理智开始回归。
两人却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吵,由夏清柚挑起,比以前更加口无遮拦,她在抱怨这一路劳顿,他在诉说工作忙碌。
最后以谭复舟的“滚”字结尾。
夏清柚瞬间清醒过来,她捡起破烂不堪的裙子,穿在身上有种凄然的美,她那件刚进办公室时脱下的外套派上了大用场,遮住了一眼就可以窥见的不堪。
她愤然离去,将门摔得震天响,他抽着烟,一根又一根,休息室缭绕起烟雾,彼此都是不被理解的疲倦。
“我们要去哪里?”
夏清柚又问了一遍,这一次比刚刚声音大了些。刚刚鸣笛声响起,遮盖了她的声音,谭复舟正专心开车,可能没有听见。
“回老宅。”
他说的老宅是谭家居住的地方,那是一片大到令人咂舌的庄园,在寸土寸金的三环内。
谭家人很多,主脉支脉还保留着旧社会的影子一样,他们信奉家族利益,更尊崇门当互对,谭复舟是唯一的继承人,其选择的妻子是一个太过于普通的女人。
没有人当面反对,但是谭复舟不在时却是冷淡的,高高在上的,彷佛看一眼也不会在意的蚂蚁。
或许不少人在看笑话,在背地里叫嚣着谭复舟疯了。
毕竟她当年就听到过谭复舟的朋友这样质问过他。
她不是故意听到的,也不想听到。
可是就是听到了。
即使没有听到直白的语言夏清柚也能感知到那份绝对的差距和不匹配。
京市的路交错的很是规矩,最惹人头疼的是永远存在的堵车,即使限号交错出行也是这样。
红灯亮起,谭复舟踩下刹车,他的左手放在方向盘上面,另一只手腾出来,牵住夏清柚的手腕,“这次回来休假一周,本来打算和你去度假的,怕你出行累到,所以就把行程取消了。”
夏清柚按下车窗,流出一掌宽的缝隙让外面的空气透进来,“是爸妈他们叫你回去的吗?”
“嗯。也叫了你,他们专门嘱咐着带你回去看看。平时你工作忙,妈想见你一面都难。”
谭复舟的母亲温安慧是个非常和善的人,是整个谭家对她最温柔的人,当年谭复舟和夏清柚谈恋爱时,温安慧时常会关心夏清柚的生活,在外人面前给足了体面和尊重。
事实上,温安慧并不支持谭复舟和夏清柚步入婚姻。
她的反对没有激烈的言语和直白的讽刺,温安慧温柔地劝诫和谭复舟结婚后可能会面临的局面,其一必然是谭复舟其他长辈的反对,其二是谭复舟接手家族产业后必然非常的忙碌,作为她的妻子要面临着很大的压力。
温安慧拉着夏清柚的双手,轻言轻语间道出夏清柚可能会面临的困难,彼时的夏清柚什么都不畏惧,只要她和谭复舟依然在相爱,就可以克服任何的阻力。
直到双方家长第一次见面时,那些未曾窥探到的天堑才隐约浮现,那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家庭,不知不觉间,她的父母矮了一截,她也是。
她第一次直白地感受到在谭复舟面前的难堪和自卑。
婚礼盛大,出席的客人翩翩有礼,得体适宜。
夏清柚能感受到父母的拘谨,以及他们真心的开心中暗含着和自己一样的自卑心态。
他们的婚姻没有得到所有人的支持,但是得到了尊重,与此同时,也种下了一颗小小的叫做隐患的种子。
“在想什么?”谭复舟摸了摸夏清柚的耳垂,“走神了?”
绿灯亮起,迈巴赫继续往前行驶。
因为惯性,安全带微微绷紧了一下,出神的夏清柚被谭复舟注意到。
“呃,我在想给爸妈带些什么礼物,这样空手过去是不是不大好。”
谭复舟不在京市时,夏清柚几乎不会主动去老宅那边。
那边人多,不止有他的父母,家宴时也不会只有一家人。
夏清柚只和温安慧还算熟悉,其他人都过于陌生了,他们也不大理解,为什么谭复舟这个继承人会和一个不知名的律师正儿八经地领了结婚证。
也没听说过谭复舟在外边养着其她人。彷佛就真的只打算和夏清柚一直过下去了。
这太罕见了,他们这一辈的年轻子弟,无论男女,感情史都可以编书成册。
“不用带什么,过去就是吃顿饭。你能过去,我妈就已经很开心了。”
他这话说的不假,温安慧从医院退休后,闲了下来,多出许多的时间,为此还多次催促谭复舟赶紧要个孩子,她可以亲自来带,用不着谭复舟和夏清柚操心。
这话还没有说到夏清柚面前,她并不知道温安慧的想法,对于夏清柚来说,她很喜欢这个长辈,哪怕没有谭复舟她也会喜欢和尊重温安慧。
可正是因为温安慧是谭复舟的妈妈,夏清柚反而觉得不自在变多。
老宅是一处庄园,中央部分的主楼是谭复舟的父母居住的地方,他的爷爷奶奶年龄大了,回到了江南养老,不会出现在这边,每年过节的时候,大家会到苏市那边陪伴老人。
车子缓缓驶入,谭复舟将车交给管家去停放。两人下来,手牵着手,从后面看他们的身影,是一对无比般配的恋人。
温安慧吩咐保姆从外面请来粤菜师傅,做了一大桌菜,谭复舟的表弟卫肃不知道怎么也在这里,他和一个小孩子换了位置,坐到谭复舟旁边。
这是个跳脱的人,不符合他的医生身份给人的第一印象。
卫肃嘿嘿笑了两声,“哥,怎么没带嫂子来医院检查,不是说好了吗?”
他声音不大,餐桌上围了这一圈人在和谭复舟夏清柚打过招呼后就和自己身边的人说起话来,亲近有但不多。
倒是一直关注这边的温安慧注意到了卫肃在说些什么,但由于距离和说话声音,温安慧没听清楚,只隐约听见“体检”什么的字样。
温安慧反射性地第一直觉发挥作用。
她认为是谭复舟是和夏清柚商量好了关于要孩子的事情。
毕竟两个人结婚好几年了,谭复舟在美国那边的生意也逐渐稳定下来,听说小夏也要升合伙人了。
这个时候正适合要个孩子,不耽误他们的事业,以后两人也可以继续二人世界。
卫肃和夏清柚说:“嫂子,医院那边随时都能安排体检,你和表哥可以一起来啊。”
那天在医院时,夏清柚昏迷其间,谭复舟将电话打给了卫肃,询问了一些关于人加班累晕后应该如何的修养事项,还让他安排个体检给夏清柚。
卫肃这才知道表哥妻子夏清柚的迷惑行为。
卫肃是完全的不理解,脑海中一个大大的问号冒出来???他哥——谭复舟——的妻子,加班——累倒。
匪夷所思,不甚理解。
不是,他哥可是谭复舟啊,夏清柚怎么会加班累成那样,不至于吧。
又不缺那三瓜两枣。
当然这话他不敢在谭复舟和夏清柚面前阔谈,只能自己腹诽后找圈子里的好友狠狠吐槽一下,
反正不好听的话不能说到夏清柚面前来,不然谭复舟会收拾自己的。
他们这一辈的年轻人都怕谭复舟。
非年轻人也是。
之前有个堂叔倚老卖老看不上夏清柚,在家宴时仗着喝了酒大放厥词,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夏清柚的意思,谭复舟玩玩都是给了面子,还妄想结婚。
当然这也是不少人的疑问,因为遵守着为人的礼节,所以不会像这个人一样去说出来。
拥有这些疑问的人在那以后也没有谈论这些事情到夏清柚这里,
之后那个叔叔被谭复舟调到中东一个国家处理业务了,听说那里还时常有战火蔓延。
后来那人酒醒后带着一大家子来求情,自己扇自己巴掌做足了姿态,不过没有用。
该去还得去,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日子过着,谁都不想去惹谭复舟。
体检这个词好像也是什么炮火的引线一样,夏清柚肉眼可见的冷淡下来,气场在一瞬变得尖锐,她知道是谭复舟安排给卫肃的。
谭复舟给夏清柚夹菜的筷子顿住,他听见妻子的声音又变的冷漠,这两天的和谐相处这一刻被打断,她毫无征兆又开始生气:“谭复舟,我说过,我不想去体检。”
你不应该完全决定为我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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