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一男一女贴近而站,姿势看上去是在接吻,从背后看过去更显暧昧和亲密。
季哲勾唇冷笑,还没数到3,一个挺拔清隽的身影立刻冲了过来,下一刻,他便结结实实挨了一个拳头。
顺着力道,季哲往一侧踉跄几步,稍稳后堪堪站直身子。
江恃的突如其来是林含笙没有料想到的,她看着江恃一袭黑衣,几乎要融入黑暗中,深邃的眸子泛着危险的气息。
她低低地喊了一句:“江恃。”
季哲用指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活动几下腮边的肌肉,笑了笑:“七七,看着点。”
江恃表情沉了沉,不等季哲说完,又是一脚飞踢而来,只听到扑通一声季哲矮下身去,此刻正单膝下跪在地上。
“我和我青梅竹马联络感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季哲说完站起身蓄力回击一拳,而这一拳被江恃眼疾手快接住。
江恃收紧手中的力气,狠戾的眸子盯着季哲,看他吃痛的样子轻蔑地笑了笑:“美国呆够了?想换个城市?”
“这次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你有弱点,而我没有。”季哲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身后的林含笙。
江恃闻言薄唇微抿,周身的气场变得阴沉森冷。
他盯着季哲,犹如野兽被刺激一般,杀意露骨,用尽力气将季哲打到在地,下一刻欺身上前,一拳又一拳的打上去。
“怎么?想把我打死?”季哲趁着间隙,声调不由拔高。
林含笙有些着急,“江恃,你别打了,快住手。”
“七七,你不知道吧,我这个兄弟前段时间打死一个小混混,摆平那件事花了不少心思,你说他敢不敢把我打死。”季哲继续激怒他。
林含笙一愣,那个小混混死了?
她盯着江恃清冷无温的脸,后面传来尤为嘈杂的人声,来不及细想,一把牵过江恃的手就要逃离现场。
来到偏僻空旷的地方,江恃立刻抱住林含笙,埋在她的脖颈处:“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那个小混混死了?”林含笙推开江恃,表情冷漠。
江恃点头如实相告:“突发心脏病死了。”
“牧池和他未婚妻呢?”林含笙已经笃定这些事情和江恃脱不了关系,她对江恃的认知太过浅薄。
江恃的声音还是带着磁性和温柔:“小小的惩罚,谁让他们欺负了你。”
“那吴函霏呢?”林含笙闭上眼,她几乎快要说不出话,咬唇一字一句问道。
江恃伸手要去抓林含笙,“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
林含笙甩开他的手,眼中满是恐惧和恨意:“全部都是你干的吗?”
“是我。”江恃垂下眼帘,再抬头又是温柔的笑意:“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任何人都不可以。”
林含笙看着他那副一切淡然、漠不关心的模样,心脏如同寒潭深水一样冷到极致,她喜欢了这么久的人竟然会是这副模样。
那是活生生的人命,那是灿烂崭新的未来。
可全被他抹杀地一干二净。
突然想起季哲第一次见她说过的话,这个人报复心极强,下一刻她的泪水从眼角划过,她颤着声音道:“你在报复我,你一定是在报复我。”
江恃淡淡道:“我替你摆平了那些人和糟心事,你应该感到开心。”
“你真是个疯子。”林含笙摇摇头往后退,眼眶满是泪水,她根本不相信从前那样一个耀眼夺目的少年,竟然会有这样一副内在。
他们曾经相处过的场景,也像是一个个刀子插在心里,时时刻刻提醒她究竟会有多蠢。
江恃上前攥住林含笙的双手,强迫其与之对视:“只有我可以保护你,所以别想着离开我。”
“滚开。”林含笙精致的五官被失望笼罩,牙关咬得极紧。
江恃笑得轻松,“牧池、吴家还有那个死了的家属,他们都知道一切,可是他们不敢动我,所以你要想平安,待在我身边最好。”
“你威胁我?”林含笙浑身泛起颤栗,绝望感直达心底,流出酸涩的血浆。
江恃摇摇头:“我只是告诉你最佳选择是什么。”
林含笙已经没有力气和多余的精力和他再分辨个什么,此刻她只想要离开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身边。
她慌乱地打个车就要离开,期间手机铃声一直响起,她以为是江恃刚想关机,却不成想又是周琴然。
“含笙,你妈妈真的去了医院,你能来一趟吗?”又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这让林含笙不由来气,她眼泪啪啪往下掉,嘶吼道:“为什么你们都这样对我,为什么都要骗我,能不能放过我。”
“你妈癌症扩散了,没有多少时日了。”男人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这句话一直在她脑袋里回荡着,一遍又一遍,原来人被巨大的难过兜头而来,只有麻木和阵阵疲累。
她声音微微颤抖道,神色带着前所未有的悲伤:“师傅,去市一院。”
来到医院的时候,她很希望周琴然他们又在骗她,可是直到看到周琴然又是那副脆弱的模样坐在病床上,她的心如同从高处跌落谷底。
她的心仿佛被什么紧紧攥住,倏然收紧,发疼发痒。
她坐在病床前,擦掉眼泪轻声问:“吃不吃苹果。”
“吃。”周琴然眼眶含泪笑着点头。
脑海中突然传来周琴然说过的苹果皮可以连续不削断,可以长命百岁,林含笙小心翼翼地削皮,比以前每一次都要小心谨慎。
直到最后的皮屑小削完,林含笙平静地递了过去,周琴然淡然笑笑。
“妈妈给你的钱你记得存起来。”周琴然再一次嘱咐道。
林含笙看向门口的男人,有些不悦道:“他还是没照顾好你,我就说你选择他不如选择我。”
“对不起。”周琴然无力地抱歉。
护士从屋外走了过来,说要换药便将人都赶走,林含笙离开病房后,安如新喊住了她。
这是她第一次审视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伤害她妈妈两次的男人,对待他自然没什么好态度。
只听林含笙语气如冰道:“你为什么没照顾好我妈妈,喊我妈妈回去做保姆?”
“你误会了。”安如新摇摇头,继续解释:“我不想瞒着你,其实从你妈跟我离开的时候她就已经复发了。”
林含笙脸色一变:“什么?”
“她不想拖累你,所以我说我来照顾她,弥补我以前对她的伤害。”安如新深情款款道。
林含笙听到这里,浑身抖得厉害,委屈的泪水在眼眶中不停闪烁着:“所以她才说了那么多狠话?”
“你妈妈她也是良苦用心,毕竟你每天要打几份工,她怕拖垮了你。”安如新道。
林含笙手紧紧地握住拳头,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随着玻璃看向屋里一脸病弱的周琴然。
心疼和后悔包裹住全身,紧接着她抬起头看向安如望:“可是你这样的人丢弃过我妈妈一次,她生病了你还巴巴赶上去倒贴,为什么?”
林含笙凌厉的语气让他一惊,他躲闪着眼神:“我实话实说,有人给了我一笔钱。”
那时安如新的公司面临着破产,而在绝境之地有人给了他一标可以解决公司所有债务问题的项目,还给他打了一大笔钱。
对方打电话过来用了变声软件,他只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向周琴然忏悔并取得信任照顾她一辈子。
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天上掉下的馅饼,况且曾经他也是真心喜欢周琴然的,也愿意去照顾她。
他当初找到周琴然,不出意外地被人轰出去,又打又骂,直到他把那个人发来的视频给周琴然看,周琴然才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眼眶泛着红意。
视频上是一个女孩穿着厚重玩偶服坐在公园长椅,一旁摆着玩偶的头套,她满头大汗沾染湿了她额前的碎发,此刻正拿着馒头啃着。
还有女孩穿着服务员的衣服,被客人泼了一杯水的场景。
那时候周琴然随即决定跟他离开,他虽然觉得自己很是卑鄙,但是没有哪一个母亲会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这样受苦受罪,还是为了自己。
他也由衷的佩服那个人,似乎总能把事态发展控制在手心里,也能把人性最薄弱之处拿捏得死死的。
林含笙从未像此刻这般痛恨江恃,她恨不得要杀了他,铺天盖地的仇恨一瞬间侵袭全身,她恨江恃,更恨自己。
这样的激动和急火攻心带来的后果就是林含笙直接晕倒,晕倒的前一刻她在心底骂了一句:江恃你这个混蛋。
醒来的时候,林含笙知道自己躺在病床上,意识渐渐回拢,可是她却不愿意睁开眼睛,她想骗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相。
可直到周琴然喊了她一句,她才猛地睁开眼,一把抱住周琴然:“妈。”
“含笙,你好点了吗?”周琴然发白的手背带着留置针,不停地摸着她的后背安抚。
林含笙先前拼命抑制住的惊慌、恐惧、难过、后悔等复杂的情绪一时间化作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滚烫的眼泪缓缓滴落。
“妈,对不起。”
是她招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人,连带着身边的人也受到牵扯,这种如同恶魔一样的人,上天却给了他那样一副外表来遮掩心灵,麻痹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