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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歇会吧。”
宋岚卿扔给蒋沁一瓶矿泉水，蒋沁放下手中的纸箱，伸手接过。
“你说你，地方不大，东西不少。”
宋岚卿笑笑，继续把小书柜里的文件夹收进纸箱。
“欸，要是我不来，你就一个人收拾这么多，不叫你朋友啊男朋友什么的来帮忙？”
“不啊，你是我叫来的吗，不是吧，大清早看见咨询室门口坐着个花脸的醉鬼，也是挺……有趣的？”
蒋沁撇撇嘴巴，用手接了捧矿泉水在脸上糊着，宋岚卿见了抽纸递给她。
“你这样当心晕的满脸都是眼线睫毛膏，擦擦。”
她接过，用手机原相机当镜子，重重擦着晕染的眼妆。
“你真关门啊，不干了？”
“嗯。”
“缺钱？房租交不起？还是没生意？”
“都不是。”
蒋沁听出她语气中的失落，突然想起，这个小小的咨询室，只有她和她助理两个人，而现在，她助理不见了。
“那你咨询室关门之后，你干什么？”
“没想好，我去旅个游？还是考公？”
“你问我干什么，我又不能帮你做决定，我自己都没过明白。”
宋岚卿敞开怀笑了，“这不是迷茫着嘛，我……27了，马上奔三，活到这个岁数居然还能迷茫，也就这样了。”
“不说我了，你呢，你好像从没跟我说你是干什么的，看你整天无所事事，蹦迪蹦到早上六点，然后来我咨询室蹲点，你好像很闲啊。”
“我就一破画画的。”
“理解。”
二人相视一笑，又开始收拾剩余的东西。
“一会，你怎么带走这些？”
“我朋友会来。”
蒋沁手上动作慢了半拍，小心翼翼地问：“男朋友？”
“我没男朋友。”
“那个律师呢？你俩分了？”她语调变得有些急促。
宋岚卿想起之前的猜测，她和周廷川可能认识，所以一直都在试探。
“你说周廷川？我和他从来就没在一起。”
蒋沁睁大眼睛，嘴角抑制不住轻微向上翘起，眼中闪着隐约喜悦的光芒，宋岚卿心中猜测又被证实了一部分。
“啊？”她惊讶出声。
“你好像对他很感兴趣。”
蒋沁垂下眼眸，耸肩，皱鼻，“这个世界上，什么也不能勾起我的兴趣。”
午间，她们叫了外卖一起吃，下午继续收拾。
这个心理咨询室，面积虽然小了些，但小小麻雀五脏俱全，接待室、解压室、音乐室……等她们收拾完之后，太阳已经落了山。
看着已经空旷的办公室，宋岚卿摸了摸办公桌，蒋沁把废纸装进垃圾袋放在门外，进屋后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
五月末，北半球的白昼变长不少，傍晚六点的天空，在晚霞大面积的渲染下，还是那么明亮。
她面向窗外，手抚过桌子的边边角角，好像在做着无声告别。
陈伊今日难得穿了高跟，蹬着高跟鞋走着，发出清脆的声音，“愣着干什么，搬啊。”
蒋沁转过来，没说什么，退到一边，显得有些局促。
“相亲结束了？”宋岚卿瞥她手上动作一眼，收回眼神淡淡问着。
蒋沁突然出声，“你朋友来了，我就先走了。”
“走什么啊，晚上我请你吃饭。”
陈伊也说：“你是蒋沁吧？”
蒋沁像是被人扼住嗓子一般，心里突然慌乱，眼里闪过一丝恐惧，不敢看陈伊。
“你、你认识我？”
陈伊有些错愕，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好像很害怕。
她柔声解释道：“我听岚岚提起过你。”
宋岚卿皱眉看着蒋沁，走过去想抱抱她的肩膀，结果蒋沁下意识地大步退后，身子一阵战栗。
她的反应过大，宋岚卿问着：“你还好吗？”
蒋沁深吸一口气，神色略显不自然，“我没事，我要回家了。”
她拿起沙发上的帆布包，仓皇离开。
“我长得很吓人吗？我就说了一句，就给她吓成这样？”
陈伊习惯化欧美妆，大挑眉和性感的厚嘴唇曾经吓过不少小孩。
宋岚卿也开玩笑道：“可能是你长得太有攻击性了。”
话是这么说，宋岚卿却皱眉看着门口，蒋沁方才就像变了一个人，整个人胆小、懦弱，起因只是陈伊问了句她是不是蒋沁。她似乎，很害怕被人认出来。
“你相亲结果怎么样？”
“甭提了，就今儿我爸介绍那个，简直是个极品。”
……
周廷川开车回家送东西，律所给每个人都发了一箱进口车厘子，他不爱吃这些，便送回家。一进门，发现宋岚卿妈妈也在。
“宋阿姨。”
宋芝华笑着点头，看着他捧着一盒水果，说：“杨慧，你看看你儿子，多有孝心。”
杨慧扶了下眼睛，“彼此彼此，你也不差啊。”
周廷川面上维持礼貌妥善的笑容，“我先走了，下午还有事。”
“廷川，你等等。”杨慧叫住他。
“你宋阿姨也要走，你顺路送送。”
宋芝华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哪能麻烦廷川。”
“没事，我送您吧。”
在周廷川母子的热情邀请下，宋芝华跟着周廷川一起走了。
宋芝华有意无意打量着他，“廷川，送我去岚卿的咨询室吧。”
“好。”
“你最近工作上还好吗？律所应该挺忙吧？”
周廷川若有所思，他知道宋芝华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早在和宋岚卿正式认识之前，他就已经详细了解过她的家庭。而现在，她想让宋岚卿和他结婚。
“律所最近还行，案子不是特别多。”
宋芝华偏过身子，神情激动，“那你和岚卿正好多出去玩一玩，吃吃饭，你俩多相处相处啊。”
“依我看，你俩岁数正好，差不多可以领证了，廷川，你老实说，是不是岚卿她不想领？”
周廷川恰当停顿几秒才开口澄清，“阿姨，不是这样的，我们挺好的。”
宋芝华明显不信，严肃着一张脸转回来，周廷川余光瞥见她默不作声，收回目光。
周廷川把她送到宋岚卿咨询室楼下，目送她进去才离开。刚开走不到十分钟，他就接到了宋芝华的电话。
“廷川啊！岚卿咨询室怎么关了！”她语调很高，声音急切。
周廷川听得一楞，问：“关了？”
“里面都搬空了，门也是锁的，她有没有跟你说这件事啊？”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登时收紧，咬着后槽牙，微眯起眼睛。
“阿姨，您先别急，给岚岚打个电话。”
“这么大的事，她居然敢不跟我说！”
蓝牙耳机里，宋芝华的声音格外尖锐，“阿姨，给她打电话吧，我还有事。”
“好的好的，你忙。”
周廷川把车停在路边，抬手扯开领带，这段日子她闷不做声，原来在打算这件事。
接下来，她会找自己关于监狱心理咨询吗，她连关闭咨询室都能瞒着他，大概率也不会主动找他了。
宋芝华站在咨询室玻璃门外，看着里面空旷的办公室，焦急地拨打宋岚卿的电话。电话提示音响起：对方正在通话中。
宋岚卿挂断她的电话，宋芝华心中腾腾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陈小姐？”
“怎么了？”宋岚卿皱眉抬头看向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
今天陈伊有事，她说有个重要的客户，她需要亲自接待，情况很紧急，让她帮忙相这次亲。
既然是重要的客户，陈伊的爸爸不至于不知道，更不会在这个关头给她安排相亲，虽然宋岚卿不理解，但还是来了。
“那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吧，陈小姐的兴趣爱好是什么呢？”
“游泳，健身，还有骑马。”这是陈伊本人的爱好。
对面男人动了动，笑道：“看来陈小姐很活泼啊。”
“但我觉得，女人还是安静些比较好，你说呢？”
宋岚卿没回话，挤出敷衍的笑容，端起红酒杯轻呷一口。
“我对陈小姐还是很满意的，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呢？”
闻言，宋岚卿一脸纠结地看着他，这次的这个，是海外归来的博士，人长得普普通通，在大学当特邀讲师，自己也在做科研项目，能和陈伊相亲的，家世也差不到哪里去。
但宋岚卿了解陈伊，当个文雅娴熟、相夫教子的妻子，绝对不是她的人生理想。
“这个，您也很优秀。”
男博士满意一笑，示意宋岚卿用菜。
赵归璨和几个年纪长他许多的男人正从里面的雅间往外走，走到宋岚卿这里时，停住。
“小赵先生？”
“你们先去，我稍后就来。”
赵归璨走过去，站在桌旁，宋岚卿嚼着嘴里的牛排缓缓抬头。
两人视线相对那一刻，宋岚卿心跳漏了半拍，他的头发向后倒，露出光洁的额头，整张脸露出，轮廓分明，五官俊朗，比五年前清秀的他还要好看上几分。
再加之他今日穿了整套西装，眸中星光点点，他微微张嘴，似乎有千言万语。
对面的男博士张口问着：“陈小姐，这位是你朋友？”
暖黄色的灯光下，她清楚看见赵归璨的眉毛皱得越来越厉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