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 第13章 第 13 章

顾清一边吃着菌菇牛柳饭，一边看完了王宇航给她发的长长的微信信息。她昨天晚上深夜问了一句话，今天就收到了由61条消息组成的故事。她往上爬了很久的楼才找到第一条信息，那一条是在早晨5点半发的，不知道是在他起床后开工前写的，还是已经开工了，在等戏的时候写的。王宇航是断断续续地写好发送的，但61条消息全部都是在顾清起床前发到她手机上的。

今天顾清睡到10点钟起来，本来她可以起得更晚，是被二房东的狮子吼给吵醒的。当然，二房东吼的人不是她，是她电话另一头的弟弟。顾清原以为她是这套房子里唯一一个失业的人，在白天他们都去上班后，可以尽情地享用公共区域，她甚至想在手机上下单些食材，参照菜谱学厨艺，可她的想法落空了，在她辞职后不久，二房东也辞职了。

“对不起，我刚才骂我弟弟骂得太大声了，没有打扰到你吧？”二房东看顾清从房间里出来，收起手机意思意思地道了一声歉。

两个都是女生，所以顾清敢穿着睡衣到客厅，她嘴上说没关系，但心里实际上是说有关系的。顾清知道二房东是个暴脾气，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在电话里与她弟弟吵架了。他们姐弟俩吵架的时间点非常准时，每次都是在11点左右。顾清吃完中饭后，就背了个包出门了。客厅被二房东占了，被她当成了自主创业的办公室，她是做电商运营的，在职期间就有私活，辞职后就专门在客厅里创业了，有的时候，还会把朋友请到家里帮忙或是指点修图技巧。

顾清出门，不仅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还想省点电费。她的这个“清静”与周围的人多人少没有关系，主要是为了心静。至于省电费，是因为被上个月的电费数字有点刺激到，他们一起合租的人有个微信小群，二房东把电费的账单发出来后，大家都觉得有点高，但也都知道主要是因为夏天空调用的多。但二房东还在群里发了几个惊叹的表情包，说她白天在客厅里都没有开空调只开了电风扇，那个男生也吐槽了，说他晚上空调都定时开到凌晨2点。不管谁用的多谁用的少，电费都是要平摊的，顾清把自己的那部分通过红包的形式发到了群里，让二房东自己领，她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吐槽，事实上就是她用的比较多，只要她在房间就会开空调。她想其他人虽然嘴上不说，但都心知肚明。

顾清给自己找了个不用花钱又可以蹭空调的地方——区里的图书馆。运气好的时候可以找到一个座位坐下来，把她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放到桌上打开，然后再去文学类的书架找一本放在旁边。这是她的老习惯了，喜欢在写东西的时候放一本小说在旁边。她在外国文学的书架上挑了一本石黑一雄的别让我走，又在中国文学那边挑了一本程笑阳的玫瑰花园。

虽然选了书放在桌上，但顾清一般只会随意地翻翻，稍微感受一下文字特色和故事的节奏。这算是她的一种仪式感，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激励，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写出一个像样的故事。顾清翻了几页玫瑰花园，这个故事她早就看过了，一开始觉得这是个爱情故事，当她看第二遍的时候，总觉得程笑阳在这个故事里侧重的不是爱情，而是科幻的一面。顾清对这个故事印象最深的画面，即身穿淡黄长裙的少女和一只机器狗坐在草地上，迎风构思着另一个世界。然而当她那部“到哪里去”的续篇出来时，不少读者们都说玫瑰花园原来不过是一篇预告。

可惜，到哪里去没有连载完，小说时以单元故事的形式写的，停留在了第三个故事，而且第三个故事也没有写完。读者们普遍把这部未完成的作品当成是她的遗作。

顾清拿着手里的书，脑中浮现王宇航那对信息里的一句话：她开始动笔写她的故事了。为了证实这点，她又在和王宇航的聊天记录里爬了一次楼，一条一条地翻过去，终于翻到了这一句。虽然她知道王宇航会把时间点错乱，但左右不会差太多。这么说来，程笑阳在她犯抑郁症期间，断断续续地在写“到哪里去”。

她的食指在微信界面上下拖动，意识到自己看完了这61条信息都还没有回复。回什么好呢，还是写“收到”两个字吧，这两个字更加中性一点，不带感**彩。顾清原本想发个表情包，感谢王宇航打了这么多字，但一想到他写的这些事情中不知道又有多少是有问题的，就不想说谢谢了。

从图书馆出来，刚下台阶，顾清接到了一个面试电话，时间定在明天的早上9点半。夏天快过去了，她不能再这么无业游民下去，毕竟连水电费都那么高了。不过因为身上没有背房贷车贷，银行卡里还稍微有一点积蓄，她也没有焦虑到失眠的地步。这一次，那家公司的招聘没有在电话里问太多关于她工作经验方面的问题，也没有发出让人不悦的笑声。

几天前，顾清也收到了一份面试，但当她与招聘在通话时，她就知道不会通过。对方问她有没有这方面工作经验时，她很诚实地说了没有但非常愿意学习。话音未落，她就听到了电话里一个不经意的笑声。

虽然预感不好，但顾清还是一大早去面试了，那家公司在这个城市的另一头，那边属于高教园区，离她现在住的地方很远，她为了不迟到打了车过去。车费花了不少。

她准时到了那家公司，前台让她填写简历和一份快问快答的问卷，还说明要在10分钟内回答完那份问卷，其目的当然是在测试她的某些特质。可是顾清全部填完后，在面试间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期间没有任何人来跟她打个招呼。实际与对方的招聘、部门负责人面试时的过程也并不顺利。他们问的很多专业问题，顾清都答不上来。他们想要的是一个能直接上手的，而非一个“十分愿意学习”的新手。

顾清9点20分跨进他们公司，快12点才出来，憋着一肚子的燥火。当她走出办公大楼，才后悔为什么不在面试到一半时，突然站起来，傲然地跟他们说：我们面试约了9点半的，我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抱歉我还有事要先走了，我不面了。

可是，她就是没那么刚没那么飒，老老实实地面试完才出来。

明天又是一个面试，一个新的机会。顾清对未知总是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