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的游戏 第9章 第九章 在兽人世界里当拖油瓶（七）

在沃克家祖灵之地降临的神恩场面声势浩大，受恩者众多。让这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新晋小贵族家族声名大噪。兽神的无上大能大爱再次传扬至兽世的每个偏僻的角落。

即使在多年之后，这仍然是一场被众多的兽人津津乐道的神恩降临典范。当初有幸参与了沃克家大红月祭神的兽人，在经历那场神恩之后直接都成了兽神的狂信徒。

具体表现在：

——只要提到或回忆起当初那震撼人心的一幕，这些当时的受恩者就会激动到兽形明显显露、言语颠倒的无法控制的狂热情态中。

这场神祭能被人如此广泛的口口相传，主要在于沃克家此次神祭举办得极为隆重，参与者达到八万多人。蒙恩者也前所未有的众多。更遑论此次神恩之浩荡确实是新神纪有记载以来罕有。

据说在那场众人瞩目的神恩降临中，沃克家族的主家大少爷弗兰基·沃克的修行资质直接由原来的上品上等直接跃升至天品上等！便连沃克家一个侍女也由原来的中品中等资质被拔升至上品中等！

更甚者，曾经的兽尊境强者，后来在大红月战魔场里不幸根基损毁、修为跌落的兰·沃克因为沐浴神恩，原本受损的根基居然得到了重塑！

谁都能预测，即使现在兰·沃克修为需要从头开启。但假以时日，沃克家必将水到渠成的重新拥有一位前途不可限量的兽尊境强者！

现如今，在兽世中大部分人的修为终身都跨不得兽灵境门槛的情况下，参与沃克家祖灵之地祭祀的兽人，竟然足有数百人的修为瞬间从兽凡境跨进了兽灵境！

要知道在兽世中，能突破兽凡境成为兽灵境战士大约有百亿人，但整个兽世却拥有着近10万亿人口！

突破比例仅有可怜的1/1000！

事后，据神殿驻沃克领地的三级监管司下神恩处统计：

这场浩荡神恩足足让800余人的修为由兽凡境直接跨越进兽灵境！而当时参加沃克家祖灵之地祭祀的兽人大约8万左右，突破比例竟高达1/100。

受益于神恩力量的赐予，原本这些徘徊在兽凡境的普通兽人瞬间成为了能够进入大红月战魔场、并与堕落种战斗的精锐力量。成为了众人向往的可以为兽神效死的强大战士！

由于感恩于沃克家此次祭神过程中大方地放开场地，得以让众人共同沐浴神恩的仁慈，这些当场晋级的兽人绝大多数接受了沃克家主的现场招揽，成为了沃克家护卫力量的新一员。

这次浩荡神恩让现场绝大多数的兽人都受益匪浅。即使没能提升境界的受恩者，事后也普遍表示自己的修为出现了一定程度上涨。更有甚者反映沐浴过神恩的身体修行时会更加顺遂如意。

沃克家的祖灵之地一夜之间成为其余兽人的心目中的神迹之地。吸引着无数的兽人前来观望。哪怕在外围逛一逛，既可以回望神迹展露的地方，也能抱着也许会幸运遭遇那缥缈的神恩眷顾微小希望。

*

沃克家主宅东南角，家主的小书房内。

兰坐在此间最上首，低头只喝了一口茶后便将茶杯搁置：“我让你查的事，结果怎么样了？”

利昂·沃克坐在次座，脸色很难看：“阿姐，是青芝的奶兄做事不小心。束缚使徒的困魔锁已被污染他却没有检查，这才导致——”

“我当初就交代你这一件事，你就查到这些？”兰打断了利昂·沃克的话，她的眼神不由带上了失望：“阿弟，如若不是这次神恩降临。我只怕过不得这关了！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吗？”

“阿姐，我已将青芝的奶兄的处死。凡与青芝乳母一家的沾亲带故的通通都已赶出沃克家的领地——”沃克家主急切地说道。

垂下眼睛的兰再次打断了他，语气有些压抑道：“阿弟，这个世上，有谁会不知道祭神的过程有多么重要？那只能说再怎样的慎重对待都不为过！便连那刚出生几个圆月的小崽子都知道在祭神上规矩，噤声。一个一直以来负责祭祀用品检查的主要管事人怎么眼瞎到犯下这样大的错误？那咱家旁的祭祀弟子也没有注意到吗？！祭神时是多么忌讳出纰漏！哪怕一点！更何况这样的——一个纰漏！！你让那些刚走路的小崽子来，他们都不会犯下这样的低级失误。你是沃克家的家主，不知道那些祭祀出纰漏后惹神灵不悦的后果吗？你想过我沃克家能不能担得起？！便是伤筋动骨的真担住了。那使徒多作乱一刻，我沃克家精锐又将消耗几何？众目睽睽下我们沃克家名望又能所剩多少！”

她的情绪激动，声音变得阴冷。

“我修为已失！彼时，事发突然，当时我也却只想到为沃克家能够多支撑一刻，便是得偿所愿。为了能及时补救，我已是顾虑不上事后身竭的崩溃枯死！即使我曾经迈进过兽尊境又如何？我修为早已跌落、根基受损成了废人！无法容纳修为的肉身如何能光凭血肉去长继消耗？我甚至无法收回鳞翅！！当时我真是燃尽所有，拼命才勉强挽回场面！”

利昂·沃克的眼睛早已开始湿润。他猛地站起身来，颤抖着嘴唇望向兰却嗫喏着不知该说什么的模样。

兰垂眸，平复好心情后声音缓沉道：“得天所幸，神恩浩荡！我沃克家族举族蒙受这偌大神恩。不仅我免得一死，还竟得兽神怜悯，根基得以重塑。弗兰基和草两人此次也是天赋全都升了一品。你们其余众人修为也皆有所进！”

兰缓缓地抬起头，背部更加挺直，望着利昂·沃克的目光已锋锐至极：“我沃克家神眷正浓，日后必将兴盛！家族兴盛需要人才，人才辈出才能延续家族的荣光和未来。天明特招，天品天赋者可直接免试入学。现在弗兰基天赋为天品上等，他已不需要这个特招名额。我决定收草为义女，将名额给她。届时让她和弗兰基一同前去天明。草天赋现在为上品中等，相信到时他们也能互相有所照应！”

利昂·沃克双眼含泪但闻言眼神却蓦地一惊，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阿姐！一切都凭您做主！但天明的特招名额还请您三思——贾思克是您的亲侄，他——”

兰冷哼了声，毫不留情地再一次打断他说话：“利昂！你没听到我已收草为义女了吗？我将名额给自己的义女有什么问题？而且，草现在的天赋也值得我给予她一个机会。这并不是我的一时兴起。我以为，祖灵之地的神祭时我让草一并上祭台就已经足以表明我的态度了”。

她的眼神冷厉无情道：“我已经够明显的了，你看不出也听不出吗？！利昂·沃克，我这是通知你。不是在与你商量！”

震慑于兰此时坚定地冷酷的模样，沃克家主无声地将口张开又闭合数次，终是紧抿双唇低下头颅，不出一言。

室内一时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兽鸣声，才让人察觉时间的流逝。

兰见状，心中的怒火这才稍减，但语气依旧冰冷：“阿弟。我们沃克家如今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这次的事情，你既查出是青芝的奶兄行为差池。那青芝管束不力必有失职之罪。鉴于祭神事宜险些让整个家族置于险地。青芝之过绝不可轻恕，我要求你即刻处置了她。”

利昂·沃克闻言，神色震动至极，他双膝跪地，额头紧贴着冰凉的地面，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阿姐，青芝她……毕竟跟了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能否请阿姐开恩，饶她一次？”

兰的面色没有丝毫动容，她冷冷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弟弟，声音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利昂，你应当清楚，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青芝的过错，已经触及了家族的底线。若不严惩，何以立威？又如何能让家族中的其他人引以为戒？”

利昂·沃克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深知兰的脾气和原则，一旦决定的事情，便很难更改。但青芝，青芝不一样……

他咬紧牙关，心中此刻充满了无奈和痛苦，他并不想违逆兰却也只能将自己的身体再低一些：“阿姐，青芝救过我。她还替我孕育了我唯二两个子嗣中的一个。我实在、实在无法将她处死。只求阿姐看我的份上饶恕她这一回。”说着，利昂·沃克的声音听起来已含哽咽！

兰听着利昂·沃克的哀求，眉目间稍有触动，但眼神坚定、不容妥协：“利昂。青芝救你一命，这是你与她的纠葛。但家族的规矩不能因私情而废。青芝的过错，让家族陷入到如此的危机。若不严惩，家族的威严何在？又如何能让族人安心？”

利昂·沃克闻言，急忙直起身体，态度恳切地祈求道：“阿姐，这次祭神您也算因祸得福。最后，兽神反而降下沃克家这偌大神恩！阿姐，您看在事情并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求您对青芝网开一面！”说着沃克家主眼泪流出，再次将头深深地叩下。

兰几乎被气笑，她声音尖锐至极：“利昂，你脑袋真钻那女人的裤/裆，钻傻了不成！祭祀失败只会惹神厌弃，甚至招来神罚！沃克家虽然这次因为神眷躲过一劫。但下次呢？！”

“而且这次的神眷虽然不知究竟在谁的身上——但怎么看，神恩降临都与你那小妾无干。我兰·沃克根基重塑，弗兰基、草的天赋升品，众多参与我沃克家祖灵之地祭祀的人由兽凡境一步跨入兽灵境。你那小妾修为却无多大进益，想来也知神眷可不会在她的身上！”

兰言语讥讽：“相反！因为她，我沃克家大红月祭祀差点失败，沦为贵族间的笑话。沃克家本来就是新晋贵族，根基浅薄。你知道有多少双饥渴的眼睛正盯着沃克家，等着沃克家倒下好分食我们的血肉吗！”

“一旦我们出了破绽，沃克家的结局不是被那些老牌的贵族们吞得骨头都不剩，就是被那些妄想将沃克家取而代之的宵小之辈蚕食殆尽。这个世道不就是这般！任何可能威胁到家族利益的行为，都绝不能姑息！青芝，必须为她的愚蠢付出代价！”

兰的眼神里满是决绝。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任何一丝的软弱都可能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利昂，你若还念及沃克家的未来，就该明白，此时绝不能心慈手软！”

沃克家主的身体微微颤抖，他也知兰所说非虚。沃克家终究根基尚浅，与那些底蕴深厚的老牌贵族相比，还远远不够稳固。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成为他人口中的一块肥肉。

但他心中对青芝的情感却让他根本做不出如此抉择。

利昂·沃克往日坚毅沉着的脸上因着兰的话语一层层的灰败，此刻更布满痛苦之色。他话语间惶恐却无挣扎，双目通红只是一味祈求：“阿姐——”

兰对上眼前那人通红、祈求却半点不曾退缩的视线，一瞬间只觉得怒火直冲头颅。

奔涌的怒火几乎烧灼光理智。肋骨下的泵血器官应和着主人的情感在此刻剧烈紧缩搏动！激烈的情绪让瞳孔瞬间窄成一条细缝。尖锐的兽齿全部长出，几乎已溢出满口。手指前端早已异化成适于杀戮的尖锐刀般兽类钩指！

她紧盯着的面前跪着的人，兽眼凶残无情。异化的身体此刻甚至激动到略微颤抖。

兰将头后仰，深吸一口气。为了控制身体的异化，闭着眼将钩指深深嵌入进掌中血肉。

待睁开眼，她已恢复成正常模样。只是看向眼前跪着的人眼中死寂，态度只剩漠然：“我可以网开一面。但她活罪难逃。青芝必须被剥夺一切身份和地位，从此迁出主宅。此生不得再入祖灵之地。死后也进不得！这是她应得的惩罚，也是给族人的一个警示。”

利昂·沃克闻言，身体微微一震，他抬头看向兰，眼中满是复杂难言的情绪。他知道，这已经是姐姐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虽然心中依旧不足，但他也明白，这也是他能从兰那争取到的最有利的结果了。

利昂·沃克跪在地上，深深地磕了一个头，然后才缓缓站起身，又低头又向兰行了一礼：“阿姐，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去处理青芝的事情。”

兰闻言，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语气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轻轻挥了挥手，她语气冷淡。“去吧，利昂。记住，家族的兴衰才是最重要的。在沃克家蒙受如此神恩的现在，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沃克家。我们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和疏忽。记住，若能把握这次兽神恩赐的机会，我沃克家大可再往前走一步！”

利昂·沃克深深地低头，又再次行礼，转身大步离开了书房。但以往高大的背影此时却显得异常沉重，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乃至每一步都似走得艰难。

他心中充满了落寞和寂寥，却也清楚地意识到，经过这次事件，兰大概是对他有些失望了，姐弟之间的隔阂恐怕已经悄然升起。。

随着利昂·沃克的离开，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平静。兰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的鸟兽鸣声依旧。

兰的目光深邃而复杂。她凝视着远方，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