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影卫 第13章 相救

没多久，南湘跟着应七到了北花园，她以为此处只会有几个影卫，还在想如何借着此事彻底收拾了莲嬷嬷和丹青，却不想县主和吴嬷嬷也跟她一起到了。

应三陪在县主身边，而另外几个影卫按着一个看起来十分猥琐的男人，那男人至少三十岁，一身艳粉的细布长袍，头上带了朵时下姑娘们之间流行的大绢花，抹得油头粉面，眉眼间更是轻浮得很。

那男人吓得瑟瑟发抖，却并未全然失去理智，他看了看这几人，立刻指着南湘道：“湘儿，湘儿，你帮帮我，我是你的好哥哥呀！”

莲嬷嬷和丹青对视，都是露出得意的笑。

她们为了稳妥，可不是随便找的什么人，这是莲嬷嬷的亲侄儿，也就是丹青表哥，莲嬷嬷身为有家有业的嬷嬷，平日里并不住在国公府，而是住在府外专门给她们准备的一片小院子里，她不只有自己的院子，还有儿孙，甚至还有四个丫头伺候，全都是托了国公府的福。

这个侄儿名叫李坚，平时游手好闲，见莲嬷嬷家吃得好用得好，总爱来莲嬷嬷家打秋风，莲嬷嬷爱屋及乌也不觉得，倒是经常把府里无关紧要的事与他说一说，时间久了，他也有了些眼色，甚至被狐朋狗友戏称一声少爷。

比如这次，他本只是听莲嬷嬷的偷偷与一个小女史私会，没想到这么大的阵势，虽害怕，却也看出那些黑衣服的是国公府侍卫，而那个刚出现大家就都行礼，连自己姑母都敛声屏气的，大概是县主娘娘，丹青是他表妹，他自然认得。

那么剩下的最后一个年轻女子，不是南湘还能是谁？这种关于府外男人的事，内宅的无论丫头小姐，都是避之不及，谁会主动跑来？

所以他一下就找准了南湘，开口叫湘儿也是事先准备好的，倒像是南湘早就认得他一样。

南湘后退几步，李坚的险恶用心她岂能不懂，她躲在吴嬷嬷身后，小声道：“我不认得他。”

可是吴嬷嬷并未如从前那样护着她，反而侧了侧身，把南湘让出来。

“你不认得他，他怎么知道你叫什么？”丹青掩饰不住的得意。

“湘儿，你我两情相悦，你可不能有了荣华富贵，就不认我了。”李坚得了丹青暗示，知道自己认对了人，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他毕竟只是在莲嬷嬷和丹青口中听过这国公府的一些琐事，至于府里的规矩他是不懂的，此时见县主娘娘也不过是个未及双十的小姑娘，心里更是镇定。

南湘看了看云华县主，只见她一片淡然，没有偏向哪一边的意思，她知道，在云华郡主心里，只怕对莲嬷嬷的信任，要比她这个便宜义妹多得多。

她只得往前走了两步，问，“既然你认得我，我问你，我长年在国公府足不出户，你是何时与我相识的？我又、又如何与你定情？”

“这……就是两年前你扮作小厮偷偷出去买吃的，刚好跟我撞上了。”李坚眼珠一转，道。

“哪一天？何时何地？”南湘追问，“你信口胡说，我岂不要冤枉死了？”

两年前的事，谁说得清呢？随便找出一天来，恐怕连南湘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更别提能给她作证的人。哪有那么巧，偏就赶上了有大事人人都记忆深刻的那一天，再说就算府里有大事，也多半与南湘这种小女史无关。

“这我哪里记得？不过这个是你给我的，总没错吧？”说着，李坚拿出一方手帕，雪白的帕子上面绣了几株兰花，绣工精巧，边角处还有个小小的湘字。

莲嬷嬷上前将那手帕拿过来，左右看了看，得意地说：“姑娘，就是南湘绣的。”

云华县主也看向南湘。

“姑娘，前几日我给应七送了点吃的，就是用这块帕子包的。”南湘有些急，她不知道这手帕怎么到了李坚手里，随即一想，道：“当时我托青芜……”

“胡说！”莲嬷嬷忽然打断了南湘的话，“影卫从来不受外人的东西，你给应七送，那可是坏了璇玑堂的规矩。”

南湘愣住，一直以来她虽给应七送东西，却不曾再见过应七，更不知道影卫不能接受外人的东西，因为应七的衣裳……方才应七抱她跳下树时，她已摸到了自己绣的暗花。

应三见牵扯到了应七，上前一步，“县主，南湘姑娘所赠之物皆汇集我处，一并烧毁，应七不曾私自收下。只有这件旧衣应七执意留下，已按规矩鞭笞二十。”

南湘猛然回头看向应七，那些小物件都烧了没什么，可她为了留下这件衣服又挨了二十鞭子？她有些后悔，一件衣服罢了，早知害得应七挨打，她怎么也不会送这些乱七八糟的。

“五日前，南湘姑娘着人送来两盒点心，当时并无此手帕，只是普通油纸包裹。我已将其焚毁。”

那青芜想必也是莲嬷嬷的人，如此便是无人可证了，南湘知道再与李坚理论，只会无端被迫一身脏水，李坚是个不要脸的泼皮无赖，可她不行，她才十六岁，不能因此毁了名节。

南湘就着鹅卵石路面跪下，双膝传来一阵疼痛，她红了眼圈，拿出字条，声音虽不大，却尽可能把每个字都说清楚。

“姑娘，这是刚刚有人从墙头扔到我屋里的纸条，我以为是谁与我玩笑，本想来看看，走到一半觉得不对，才止住了脚步。”南湘娓娓道来，“姑娘，就算南湘只是一小小女史，可又如何能为了一口吃的不顾名声，扮做小厮出门？又如何能够拿到小厮的衣裳，又能藏在哪里？”

三等女史四人一屋，只有一个柜子和一个架子拿来放衣服，若南湘有小厮的衣服，岂不早就被发现了？

“姑娘，一般外面的男人自然不能认得我，可如果，有人指使呢？”她环视四周，“此处只姑娘，丹青和我三个女子，姑娘气度不凡，便只是在我与丹青之间而已。那帕子又不是什么稀罕物，更是转了几次手，应管事不会说谎，可我也是亲手把那帕子交给绿芜，想来，是中途掉了被人捡去也未可知。”

云华县主点点头，似乎觉得南湘说的有道理。

“我倒想问问，莲嬷嬷与丹青姐姐怎地无缘无故急匆匆跑来北花园？”南湘反问。

“我们就是来走走，谁说我们急匆匆的了？”莲嬷嬷瞥了南湘一眼，死不承认。

“不仅是我，应七也看见了的。莲嬷嬷与丹青姐姐神色匆忙，几乎是跑了过来。”南湘道。

莲嬷嬷听闻，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忽然扑倒在县主腿边，抱着云华县主嚎啕大哭，“姑娘啊，老奴我在这国公府伺候了二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蹄子这般陷害，谁都知道那应七与她交好，她们说的话怎么能算啊。”

“我玄机堂影卫绝不会与人有私交，更不会对主子说谎。”应三的脸铁青，绝不允许一个老嬷嬷污蔑璇玑堂。

“南湘姑娘是姑娘亲口认的义妹，由得你个老货一口一个小蹄子？”吴嬷嬷几乎跟应三一起开口。

云华县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怒不可遏，显然，几个下人的事她并不十分放在心上，此次肯来也是因为有人随随便便潜入国公府，让她有些忧心。

“守门的小厮在哪？这等贼人是如何进了国公府的？”云华县主问。

守门的小厮早就吓得直哆嗦，砰砰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才说：“姑娘，这人在墙上架了梯子进来，就在北面墙垛子那边，刚好奴才们看不见，那处有个死角，外人轻易不知，定是有什么人告诉了他！”

南湘看向莲嬷嬷母女，同时她们也看了过来。

“对，就是湘儿……”李坚一口咬定是南湘，“她、她可能也是在那偷跑出去的。”

南湘心里像是吃了死苍蝇一样膈应，却是无力辩解。

“既然僵持不下，”云华县主显然不想在这儿耽搁太多时间，“我国公府也不能私自扣留良民，就报到京兆尹……”

南湘的心跟着一紧，报到京兆尹那里就是报官了，倘若李坚在官府胡说八道，就算以后能查出真相，只怕也少不了风言风语，大部分人尤其是男人，对大家小姐那点捕风捉影的事可是不厌其烦，国公府云华县主才认的义妹与男人不清不楚……

她现在这个身份，既不是真正的小姐有家族庇护，又不是普普通通小女史无人关注，到时身败名裂，只怕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莫说国公府就连爹娘哥哥那里都回不去。

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情急之下，南湘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仿佛昨天才被捧到天上，今儿就狠狠摔了下来。

“县主，”谁也没想到应七此时站了出来，她面无表情道：“此人名叫李坚，家住柳絮巷，父亲李石头是莲嬷嬷兄长，经常出入莲嬷嬷家。”

应三目光如刀，仿佛要盯死多管闲事的应七。

莲嬷嬷猛然一抓丹青，丹青吃痛轻唤一声。

影卫是不会说谎的，更不会没有实据胡说，他们一旦开口，几乎就定了对面人的生死。

“莲嬷嬷的兄长？”云华县主目光冷厉，扫过莲嬷嬷，对面母女不自觉一抖。

“是，属下听闻……”

“是我求应七帮我。”南湘打断了应七的话，影卫的规矩那么严绝不可能允许多管闲事吧，“姑娘，丹青之前几次针对我，说过不少狠话，我害怕，就求应七帮我。她、她虽未答应，但想必帮我留意了。”

应七虽懂了南湘的意思，却并未承认，“属下闲暇时曾注意过莲嬷嬷，见莲嬷嬷时常与此人来往，便查了查此人底细。”

“这、这……”莲嬷嬷见众人目光都投过来，心里更是害怕。先前县主说报官，她还有些高兴，县主是没那么多闲心去关注这等小事的，到时只要想想办法，不说颠倒黑白，至少让南湘进不了王府，再把李坚囫囵个儿弄回家还是不难。

退一万步说，想想办法，至少影响不了她和丹青在国公府的地位。

谁知应七一句话，就把事情道破，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结果应七后面的话，更是犹如惊天巨雷，劈了莲嬷嬷几乎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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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