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虫族］ 第6章 盘问

天色渐晚，军部办公楼的大部分军雌都已经下班，寂静无声。

斯莫维在办公室整理变异种的研究资料，敏锐的听见外面不同寻常的急促脚步声。

下一秒，“啪——”一只虫非常无礼的直接推开门闯了进来，看见斯莫维眼前一亮，直接了当的说：“斯莫维，你手下管着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雄虫，我要了，你赶紧叫他过来。”

是弗莱克，斯莫维心道不好，肯定是今天被邱寄雁教训了来找茬的，处理对象是雄虫，有点棘手啊。

出于国家社会对雄虫的包容，斯莫维从座椅上站起身，挂上职业微笑：“阁下，您找他是有什么急事吗？”

绝对不能让他们见面，打起来了他该怎么拉架。

弗莱克嚣张的说：“今天他惹我不顺眼了，我要带回去教训！”

他是根据伊修为了出任务身上穿的边防军军服找来的。

“先别着急，您先坐。”斯莫维指了下沙发的方向，而后走到饮水机旁拿一次性纸杯装了半杯温水放到桌子上，语气恭敬：“喝杯水。”心里默默祈祷待会别把水往他头上泼。

他完全有能力躲开，但帝国赋予雄虫的权力太高了，高到即便是东也贵族，是战功赫赫的军部高官，对于雄虫无理取闹的举动表面上也只能默默承受。

这么一对比，邱寄雁都可以称得上是和蔼可亲了。

弗莱克冷哼一声：“别想混稀泥，赶紧把他给我叫过来。”

斯莫维蹲下身隔着桌子与他平视，以示尊重，沉静道：“阁下，您也说了他惹您不顺心，这么晚了，要是叫他过来再惹你不快怎么办？”

纵使心里很瞧不起这个雄虫，面上也不能表现出分毫。

弗莱克一拍桌子怒道：“你少维护他，我说了赶紧把他叫过来！”他就不信他一个本地霸王教训一个低等雄虫还教训不得了。

斯莫维面不改色继续恭维道：“阁下，那只雄虫可没什么好维护的，主要是怕他来惹您不痛快，到时候您气坏了身体就不好了。”用着一张严肃的脸说着一句句谄媚的话，这是每个雌虫的基本素养。

弗莱克嗤笑一声，讥讽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说这句话的意义吗？我可不是D级雄虫那种蠢货，三言两语就能被你哄骗过去。”

斯莫维暗骂一声真难缠，却镇定自若道：“可不是哄骗，对于您刚才说的D级雄虫都是蠢货我是非常赞同的，那只惹您不快的雄虫就是，害您如此生气，可不就是愚不可及吗。”

弗莱克呵了一声，对于斯莫维说的话好歹是受用了几分，却还是没打算善罢甘休，眯眼大量着眼前的俊美雌虫：“你倒是说话诚恳，比那个蠢货顺眼多了，不如……”顿了一下，然后恶趣味的说：“你来代替他做我的雌侍吧。”

开什么玩笑，斯莫维的大脑出现一瞬的空白，这是他多年来一直逃避的问题，雌虫与雄虫生来便是不对等的，雄虫稀少珍贵，是帝国的纵容令雄虫拥有太多的权力，相比之下，雌虫只是可以被随意鞭笞的存在。

他想到了自己的雌父为了一丁点的信息素毫无尊严的跪在地上被鞭子抽打，想到他的战友因为雄主的变态癖好被剜去翅翼，只因他们是雄虫，这么对待被自己标记了的雌虫是理所应当的，这般想着，斯莫维的心里越发感到讥讽。

被雄虫折磨屈辱的死去与执行任务殉职，他还隐隐发觉后者更轻松一点。

雄虫的脾性向来如此，毫不讲理，施暴成性，听闻眼前的这位弗莱克阁下豢养的亚雌个个面容精致娇美，不论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斯莫维一点也不想与之打交道。

斯莫维依旧维持着脸上的平静：“阁下，我已经订婚了，就等年底回东也完婚了。”反正他也不可能到东也去查，瞎话张嘴就说。

当然，心里还有另一个方案，下手干净点，让眼前的这个雄虫永远消失，伪造成意外死亡，同为东也贵族的雄虫他动不了，一个边境小家族的普通雄虫下手干净点还是可以的。

因变异种袭击而亡的C级雄虫会是一个不错的理由，死虫可无法开口指认凶手，纵然有雄保会在也翻不起什么水花。

弗莱克不屑的切了一声，“你这样的我还看不上呢，那个D级蠢货也就头发眼睛的眼神比较吸引虫，像你们这样的壮虫一点也不好看，硬邦邦的。”

斯莫维沉默了，心里都懒得反驳。

他们是正常身材，只是弗莱克太瘦了，一副纵欲过度的虚样，可没有虫或人类会觉得他好看。

不过还是皮笑肉不笑的十分赞成道：“是的，不是所有虫都有机会可以长成您这样完美的。”

弗莱克口干抬手拿起水杯喝下整杯水，对于斯莫维的虚伪发言十分满意，自信开口道：“那是当然。”话锋一转，冷飕飕道：“你最好保证能护他一辈子别出现在我面前。”

他知道在斯莫维这里不会有什么收获，撂下狠话，起身走到门口出去，然后又重重关上门。

斯莫维放下虚假的假笑，一言不发的将弗莱克刚才用的一次性纸杯扔掉，叹了一口气，不禁感到有些头疼，这才两天，就已经给他惹了这么多祸，这今天被二区袭击的事拖了一整天，伊修的工作也没有多少进展，还是他来接管吧。

他倒要看看由他亲自看着，邱寄雁还能惹出什么风浪。

“啊切——”站在窗边关窗户的邱寄雁摸了摸鼻子，还在想气温好像也没有断崖式下降啊。

窗户在刚刚已经被伊修联系的工虫修理更换了，清晰可见的，对面的楼被作为案发现场用警戒线围了起来。

“天冷注意衣物的增添。”说完，伊修感觉到手上的通讯手环震动了一下，低头点击一看，是斯莫维发来的工作交接通知，便开口问道：“邱寄雁，你明天有别的安排吗？”

邱寄雁走到床边坐下，随口应道：“没有啊。”

其实问不问结果都一样，邱寄雁这个黑户暂时还没有这个世界雄虫该有的待遇。

伊修道：“我明天有别的工作要处理，斯莫维上校会暂时代替我的工作，明天我带你去见他。”

“行啊。”邱寄雁点了点头。

伊修走后，邱寄雁坐在了他刚刚坐的椅子上，这里只有一把椅子，桌子上叠放着一本书，最上面是半张纸单。

是书籍借阅单，上面写着邱寄雁的姓名年龄之类的信息及借阅归还时间，还书的时候凭借这个单子归还，如果不及时归还就会被拉入黑名单，直至完整归还书籍或者赔书钱才可以继续借阅其它书籍。

纸质借阅单联通星网网页，可以凭借通讯手环的网页来借还，相当于一体。

只是邱寄雁没有通讯手环，便只能用纸质的借阅单了。

军部没有太多的植被种植，路上也只有建筑覆盖的阴影。

邱寄雁跟着伊修到了军部办公室，伊修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声“进”，伊修便推开了门，邱寄雁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再次见到斯莫维，晨光透过窗户倾泻而下，打理的一丝不苟的金发被照的反光，紫眸在光的映衬下稍微浅了一点，身穿白金制服，神情不苟言笑，不俗的长相却很好的中合，不显沉闷，反而矜贵。

是地球上很受欢迎的样子。邱寄雁这样想着。

斯莫维抬头看见走进来的一虫一人，站起身走近，唇边噙着笑打招呼：“早上好。”

其实不早了，只是礼貌寒暄。

伊修：“早上好。”

斯莫维和伊修简单聊了一下，像送小孩上幼儿园一样把邱寄雁留在这里，伊修临走前还说：“你先在这待一段时间，等我处理完工作了就来接你。”

邱寄雁愣愣的点点头，感觉像是大人的世界他融不进去一样。

伊修走后，斯莫维视线扫了邱寄雁一眼，转身回到位置上坐下，随意抬手指了下对面的座椅，微笑道：“阁下，请坐吧。”

明明他是在笑，邱寄雁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笑意，感到后面会是一场未知的疾风骤雨发生。

邱寄雁紧张的捏手，磨蹭的走到斯莫维对面坐下。

“那么，阁下，您来自何处？又是怎么来到苏特里的？”

果不其然，没有任何铺垫，一场迟来的审讯开始。

斯莫维的紫眸直直地凝视着面前黑发黑眸的“雄虫”的眼睛，沉静严肃，像是要将他的脸看出个窟窿出来，无所遁形。

邱寄雁搭在腿上的手忍不住相勾来缓解焦虑的情绪，他脑子里浮现出许多不存在理由，迅速组织串联，顿默几秒，半真半假道：“我来自一个低等星球，和朋友游玩的时候被星盗抓住，在靠近苏特里边境的时候逃出来，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

斯莫维没有说话，那双直视着他的眸子没有移开，心里审视着这个理由。从星盗手里逃出来的雄虫，很离谱的借口，不过转而想到他可以在四只雌虫的围攻下绝地反击，似乎有了那么点可信度。

邱寄雁的手心都沁出冷汗了，有些闪躲着斯莫维的目光，心里不断大喊冷静，说服自己这样说也没毛病，地球对比这个星球，在科技上确实有所欠缺。

寂静半晌，邱寄雁不自禁壮胆抬眼看过去，视线相撞，一双幽深的眸子没有任何情感的盯着他，邱寄雁吓的心跳漏了一拍，“怎，怎么了？”

斯莫维收回视线，心知邱寄雁大概率不会再吐出有用的信息了，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钢笔，一本正经：“好的，阁下，劳烦您提供一下那个星球的编码及名称，核对完毕我们将会护送您回程。”

邱寄雁惊得差点咬到舌头，什么编码？这里有没有地球都另说，我哪知道按照虫族设定的编码地球是老几。

声音忍不住带点慌：“我……第一次出远门见世面，不知道你们这的编码名称。”

斯莫维瞄了他一眼，“好吧。”转头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表格，回想伊修的工作报告填写了部分信息上去，剩下空白的就现场问：“阁下，您是否有婚配对象，或者有没有雌侍？”

只是例行询问，按照虫族婚配介绍所的工作态度，根本就不允许有成年未婚雄虫的出现，励志给每一位雌虫脱单，不择手段，但凡有雄虫成年，直接安排相亲，露头就秒。

斯莫维正准备填上是，就听到对面的回答：“没有，我未婚。”

“嗯……嗯？”斯莫维猛地抬头，眼中的惊讶之色都来不及遮掩。

邱寄雁生怕说的不够具体，还进一步完善的说道：“我没有娶过雌君，也没有雌侍。”对于这两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还不太熟练。

“你确定？”斯莫维看着邱寄雁的脸，眼神中隐隐透露出看稀奇物种的探究。

邱寄雁斩钉截铁道：“我确定。”

虽然他很不解同学谈恋爱当舔狗的乐趣在哪里，但是他表示尊重，他从来没谈过恋爱，更何况是结婚，连婚姻法的法定结婚年龄都没到，他上了大学最快乐的事情就是上完课和谢不能一起去隔壁职院吃他们那里物美价廉的食堂，喝勤工俭学的学生做的手摇果茶。

“好的。”斯莫维低头填下了否。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是再一次开始怀疑邱寄雁的身份。

后续又问了几个问题，填填写写完空白区域，斯莫维合上钢笔放下，平静道：“鉴于您目前还没有确定所属哪个星球，你也不知道您的家乡在哪，我们会先帮您办理苏特里的暂居证，等您在苏特里居住超过两年便可以办理苏特里的星民证，暂居证办下来后您将享有与其它雄虫的同等待遇，房产分配，星币补贴等。”

邱寄雁对此由衷的感谢：“嗯，谢谢。”感谢包售后，救助了他之后还帮他处理后续事宜，不至于让他因为是黑户而流落街头。

斯莫维从旁边堆积废弃文件的纸堆上拿起一个黑色的包，递给对面坐着的人，“给，听伊修说你想要这个。”

邱寄雁看见那个包眼前一亮，是他的登山包，是他从地球带来的东西，露出了失而复得的笑，立马接过，他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呢。

这是他第一次在斯莫维面前笑。只是拿回本就属于他的东西而已，看起来却极为满足。

还有正事要干，斯莫维状似无意提到：“你检查一下有没有物品丢失。”双眼盯着他的动作。

“噢，好的。”邱寄雁拉开拉链，入眼的便是手机，被一团脏衣服垫着，邱寄雁手伸进去拿起手机，肌肉记忆导致他下意识把大拇指附在了电源键上，锁屏顺利解开。

右手大拇指，斯莫维紧紧凝视着邱寄雁的手。接下来只用想办法获得他的指纹就可以了。

邱寄雁的注意力却停留在了另一个方面，右上角的电量显示百分之九十六。果然，手机被动过，这电量比他刚穿越到虫族都高。装模做样的翻了翻里面，“没有东西掉了。”

“那就好。”斯莫维点点头，试探道：“你刚才说的一起游玩的朋友，就是伊修说的你想找的雄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