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沨简直要被这个弟弟气死,把托盘啪的放到桌子上就吼道:“你后背的上时真的不怕感染?!”
他这一吼,姜然立刻想起苏御熙说的感染来,手比脑子更快的作出反应,伸手就去解苏宁泽衬衣的纽扣。
苏御沨看着姜然的动作,瞪大了眼一时反应慢了半拍。
苏宁泽捉住姜然颤抖的手,纽扣已经被解得只剩下两颗,苏宁泽健硕的胸膛露出来,后背的狰狞的伤口也呈现。
“姜姜,我没事。”
苏宁泽感受到姜然身体在不停地颤抖安慰道。
姜然没理会苏宁泽,许是太久没吃东西,又洗澡耗费了太多能量的缘故,苏宁泽的手被姜然甩开了。
泪水滴落在苏宁泽的胸肌上,滚烫得像是要将他的心脏灼穿。
苏宁泽看着姜然紧咬牙倔强的表情,再怎么不忍心也没阻止,任由着他将自己的衣服扒下。
一背的伤痕瞬间映入姜然的眼帘,十多公分长的伤痕遍布全背,皮开肉绽感染了的伤口又被水流冲过,红色的肉里泛着白,让人光是看着就觉得触目惊心。
姜然的指尖停留在离伤口两厘米的地方,心脏抽痛的让他失去理智,抬手就想给苏宁泽一巴掌,理智回笼手掌停在半空中,姜然看着苏宁泽青黑的眼周,惨白的脸色,手掌改握成拳无力地垂下。
姜然狠狠的咬着嘴唇,不让哽咽声发出,眼泪不知不觉见早已滑了满脸。
姜然憋着难受的样子看得苏宁泽心脏绞痛,他伸手把人拉到自己怀中,不忍心再让他看,姜然被他抱着,身体僵硬的一动不动,当着苏御沨的面,他觉得很难为情,可又怕自己的动作碰到苏宁泽的伤口。
“......苏宁泽,你放开我。”
姜然埋在苏宁泽胸口闷闷的出声。
苏宁泽把人松开,看着姜然眸子里的深情像是黑洞般要将人吸进去。
姜然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可还是记挂着他的伤口,连忙把人拉到一边坐下。
“你为什么不好好看医生,身体是自己的知道吗?”姜然把苏宁泽的衬衣脱下来放到一边,防止衣物再次接触伤口。
姜然转头求助似的看向苏御沨,苏御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捏着手机往外走,“我去叫医生。”
苏宁泽没出声拒绝,拉着姜然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医生很快赶到,小心的拿着镊子替苏宁泽消毒,苏宁泽面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受伤的不是他一样,反而把站在他身边的姜然看得直蹙眉头。
姜然自从见到苏宁泽后脑子就空了,‘什么再没瓜葛,再见陌生人’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所有对苏宁泽的担忧关心几乎是情不自禁自然的流露表现出来。
苏宁泽大掌摩挲着姜然的手,见他不反抗,嘴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苏宁泽这表现让现场的气氛奇异到了极点,姜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他的伤口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没发现苏宁泽的异样。
而一旁站着的苏御沨看着自家弟弟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只想转身就走,替苏宁泽处理伤口的医生是苏家常用的,对苏宁泽的脾气多少都是有些了解的,此刻被苏宁泽那笑吓得心里直发毛,手下动作不自觉地又轻了两分。
在姜然低头看苏宁泽的脸色时,苏大少爷立刻变了副脸色,他眉头微微蹙起,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汗开始冒出来,“嘶~”
他这一声把医生吓得手一抖,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
姜然焦急的问,“怎么了,很痛吗?”
“是我手重了吗?我再轻点?”医生立刻说道。
苏宁泽没回话,拉着姜然的手掌更加收紧了两分,眼里盛满了委屈和可怜。
姜然的心突然一硬,偏过头躲开苏宁泽的眼神,狠着心道,“你忍忍,马上就好。”说完姜然想到什么,小声嘟嚷了一句,“谁叫你作的,活该!”
色厉内荏的一句,任谁都听得出话里的担忧比责怪多。
医生手脚麻利地上完药,尽职尽责的嘱咐了一些事项,跟苏御沨点了点头便退出了房间。
姜然半蹲着帮他把绷带在腰间打结,完了之后小心的拿过一旁的衬衫给他披上。
苏御沨默不作声的把一切收入眼中,看着姜然起身他把手中的烟随手按灭在桌上的碎瓷片中。
苏宁泽把视线转到他哥身上,“哥。”
苏宁泽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帮你?”苏御沨讥讽反问,“怎么帮?帮你们从这个家出去?然后呢?你要与家里断绝关系?”
“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苏御沨冷哼道。
“哥,我不喜欢女人,”苏宁泽顿了顿,几乎是一字一顿,语气坚定,“所以我不会结婚。”
苏御沨在苏宁泽和姜然斜对面的沙发坐下,他微抬着下巴,像是做好了准备接受苏宁泽接下来让人觉得大逆不道的话。
“哥,宋家那人喜欢我吗?”苏宁泽诚恳的问道。
苏御沨想了想,“听妈的意思是觉得你还不错。”
“不错?我们从未有过交集,她仅仅就凭旁人的只言片语就觉得我不错?”苏宁泽自嘲的笑了笑,“她也许喜欢我,也许不喜欢,可无论是哪一种,我们俩在一起对他而言都是不公平的。哥,你知道我喜欢姜然。”苏宁泽说着抬眼看身旁的人,眼神柔和下来。
“我一旦答应这门婚事,我们两个就算是定下来了。哥,你听过一个词吗?叫‘同妻’,是指男同性恋者的妻子,她们大多数人在婚后会受到丈夫的冷落,遭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一些人因此患上‘郁抑症’等疾病,你们现在要求我和宋小姐联姻,婚后我定然不会碰她,因为你们逼迫的原因,我还有可能会对她心生怨恨,即使我知道这是错的,也依旧会控制不住的去报复似的冷落他,我们的婚姻中她不会得到一个妻子该有的尊重,哥,你觉得这样对吗?”
苏宁泽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姜然不会做感情中的第三者,自从知道我要结婚后他就离开了,不管我怎样求他,许诺婚后对他一如既往,他从来都没有妥协过,他不想让我未来的妻子因此痛苦,可我又怎么可能对他放手。我和姜然的痛苦不能再让第三个人来承受,所以即使是出于对宋小姐的尊重,我也不会答应这门婚事”
苏宁泽思考了许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当着他家人的面,也当着姜然的面。
姜然久久没从苏宁泽这番话中走出来,他瞪大眼睛看着苏宁泽,像是做梦般感觉不可置信。
他以为,苏宁泽不会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这些日子来,两人的对峙,在外人看来觉得他要离开苏宁泽的举动是愚蠢的,认为他是仗着苏宁泽的喜欢侍从而娇,是想证明自己的独特地位。其实不是的,不是别人想的那样,他只是不想成为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如果苏宁泽要结婚,他即使在怎样喜欢他也依旧会下定决心离开,为了他自己,也为了某个素未谋面的苏宁泽名义上的妻子。
姜然一直觉得自己的痛苦不能转嫁到别人身上。他不是在逼苏宁泽,想要什么所谓的名分,要苏宁泽的家人朋友承认他的身份,他只是不想成为自己讨厌的那种人。
爱而不得这种滋味,他不能让别人来承担!
姜然死死的咬着口腔里的嫩肉,嘴角还是忍不住地颤抖,“苏宁泽......”
苏御沨看着两人叹了口气,在官场的浸润圆滑、八面玲珑此时只能变为一声低沉的哀叹。
他起身一言不发地往房间外走,看见门外一群呆立着的人时脚步一顿。
苏吉林冷眼看着铩羽而归的大儿子,甩手下楼。
程熙嘴唇微张,想问什么半天也没问出声来。
苏御熙眼里的赞赏越来越明显,嘴角的笑容几乎快要掩饰不住。
程熙和大儿子对视一眼,有些无助的被他拉着下了楼,只留下苏御熙一人。
苏御熙等所有的人都走了,看着身影消失在楼梯了,扭头的瞬间,脸上的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冷若冰霜的近乎无情。
啪!啪!啪!
苏御熙拍着手掌进入房间,乍一看,被房间里的一片狼藉惊得眼皮一跳。
在心里感慨了句,姜然要是不来,他这弟弟还真能跟他爸对抗到底,把自己折磨死。
“好一出情深不寿的感人戏码。”
姜然还没想好怎么单独面对苏宁泽,就被苏御熙吸引了注意力。
两人一同抬头看向进来的人。
“姐。”苏宁泽先开口喊了一句。
苏御熙没给他好脸色,冷冰冰的怼了一句,“可别,这几天我没少用‘姐’的身份来教育威胁你,你有一次听我的了吗?这时候跟我在这卖什么乖呢!”
苏御熙为了让苏宁泽开门吃饭处理伤口,没少耗时间在房间门外,可无论她怎么敲门,威逼利诱都试过了,半点作用都没有。
她提心吊胆了那么多天,房间里的人却是像聋了一样。
苏宁泽被堵得失语。
苏御熙不再看他,径直对着姜然:“走吧,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