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世界 第2章 第 2 章

够了！我说够了！”

“够不够还不是你说了算，闻念锦！”

“你现在翅膀硬了，学会顶嘴了，阿瑾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语声，你少说两句吧。”许建国在边上小声劝阻，两手弱弱拉开闻语声。

闻语声甩开，神色愤怒，“什么少说两句，我不说你女儿就无法无天了，还和同学旷课，晚上夜不归宿，能耐了她！”

许建国看着面前泣不成声的女儿，叹了叹气：“你这，18岁和同学抽烟喝酒打架，还和同学旷课，一晚上夜不归宿我和你妈妈有多担心，要不是你班主任打电话过来我们都不知道你居然敢旷课。准备高考了，你到底在干什么？”

父亲的语气柔和了很多，更多的是担心。而闻念锦看着无比生气的母亲，心里的叛逆更是想要反抗。

“说，错没错？”闻语声手里拿着戒尺，而闻念锦的身上已经多出了三条伤痕。

闻念锦那双眼睛，含着泪咬着牙：“我没错！”

“啪！”的一声，打在闻念锦身上。

闻念锦挨打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越是这样，也是心里不服。

许建国作为父亲，也是心疼极了。

“能不能学学你小舅舅，阿瑾……”

阿瑾，闻瑾，这几个字如同恶魔一般，笼罩着闻念锦的整个童年。

“够了，阿瑾阿瑾的，他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他是他，我是我，为什么要一直拿我和他比，是，他是天才，可我是烂泥，他那么优秀还不是病死了！”

“啪！”

一巴掌狠狠打在闻念锦的左脸。

这一次，泪水再也止不住，从眼眶滑落下来。这是闻语声第一次打了自己女儿的脸，打过后手掌火辣辣，闻念锦的左脸留下来红色的巴掌印，最后转身跑出家门。

傍晚，红色的夕阳映射整个街道小巷，此时巷子里少有人走动，房屋里时不时传来炒菜声和谈笑声。

闻念锦捂着脸，漫无目的走在路上，泪水大珠小珠落在地面。

闻念锦在想，为什么要比？人生来就是不一样的，闻瑾那么优秀的人，要怎么比？不是人人生来就天赋异禀，无所不能。

总是这样，闻念锦试图跟上闻瑾的脚步，他学习那么好，自己也拼命地学，他参加的大大小小竞赛自己也去报名参加，可父母亲戚们总说不够不够。

闻念锦最讨厌的是回到小巷子，认识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都会问，考试怎么样？竞赛怎么样？即使是三等奖，也会被说，哎呀，怎么才第三，阿瑾他特等奖、一等奖拿到手软，你要多学学他！

从十岁起，闻念锦就不再过生日了。因为她出生的那一天，就是闻瑾死亡的那一天，总是提起他，露出悲伤惋惜的样子。所以每次生日，闻念锦就一个人去公园坐，直到晚上十二点才回家。

久而久之，家里人就不再给闻念锦过生日了。

夜色降临，闻念锦坐在巷子边的石凳上，吹着晚风。

一个身影缓慢走来，“念念，怎么了这是？”

闻念锦闻声抬头，看清来人。

“奶奶，您怎么来了？”起身扶着奶奶坐下来。

“奶奶听你爸说，你旷课了一下午，还夜不归宿，奶奶担心就来看看你了。”

闻念锦低着头，就算敢跟自己的妈妈顶嘴也不敢忤逆慈眉善目的姥姥。

“对不起，奶奶。让你失望了。”

奶奶叹了口气，双手颤颤巍巍抚摸自己的孙女。

“奶奶知道你不服气，从小到大，什么都要和你小舅舅比，压力一定很大。”

闻念锦轻轻靠着奶奶，“奶奶，为什么所有人都希望我像小舅舅那样，难道我就不能是我自己吗？”

“阿瑾啊，其实不是你亲舅舅。”

“真的？”闻念锦一下子震惊，居然不是亲舅舅，可家里的长辈都那么喜欢他。

“傻孙女，当然是真的。奶奶和爷爷晚来得女，还想再生一个孩子可年龄大了有风险，那时候想了很久，收养了五岁大的阿瑾。”

“那小舅舅的亲生父母呢？”

奶奶摇摇头，“奶奶也不知道，第一次见到阿瑾，小家伙乖的哟，见到每一个人都认真打招呼，捡到钱在原地等失主来找，街坊邻居都说我们有个善良乖巧懂事的儿子。”

“在家里帮姥姥做家务，在学校认真学习。念念你知道吗？我们闻家也有读书厉害的，但都比不过阿瑾，在学校参加大大小小的竞赛都获得了特等奖、一等奖，期末考试拿满分，奖状奖杯都放满了屋子，代表学校、代表省份，甚至代表国家去比赛，连大学的物理教授都想做阿瑾的老师。”

奶奶眼里闪着泪光，手轻轻搭在闻念锦的手上。

“人人都说，阿瑾是天才。他这么厉害，以后是要报效祖国的。可天妒英才啊，奶奶怎么也没有想到，阿瑾确诊骨癌，半年后还是走了。”

一滴泪花落下，奶奶哽咽许久。

奶奶的那些话时不时在闻念锦的耳边想起。

和奶奶回到院子，闻念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句话也不说。

可即使是这样，自己也不是他的影子啊。也有迷信的人说，闻瑾离世的那一天，闻念锦刚好出生，什么转世投胎的。

到了夜深人静，闻念锦走到院子，看向一边久久没有人住的屋子，看了四周无人后蹑手蹑脚走过去。

钥匙就在地上的花盆里，闻念锦之前看到闻语声打扫的时候拿出来过。确认所有人都睡着后，用钥匙打开门，找到开灯之后关好了门。

整个屋子里亮堂堂，因为定期打扫，像是有人住一样。

外面刮起了风，听到了树枝和窗户摆动的声音，闻念锦咽了咽口水，深呼吸给自己壮壮胆。

屋子里的奖状被收起来了，只有奖杯放在柜子上，闻念锦走过去，看到奖杯底下有闻瑾的名字。

从左到右，一共有七个奖杯，有物理的，有数学的。最后，闻念锦停留在了最右边的位置，一个相框。

闻念锦拿起相框，仔细打量。

相框里的少年抱着鲜花，穿着白衬衫站在校门口，微微一笑，身后挂着横幅，“祝贺1998年全国理科状元闻瑾同学”。

闻念锦的眼睛紧紧盯着少年郎，在那个时光他一定惊艳了所有人。

闻念锦拿着照片看呆了，躺在床上不知不觉，渐渐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