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栖息地 第34章 夜召

看到水晶球中的景象，凌焰轻咳一声，笑着解释道：“从摄政王的本命天象来看，这中心的白色恒星象征着高贵典雅的女王，而围绕它旋转的蓝色行星则代表着勇敢忠直的臣子，可见摄政王对女王的忠心一如既往，从未动摇过。”

女王珞珈以手支颐，似笑非笑地说：“占星师只是给出了一种可能的解释，可我却觉得，与其说这白色恒星象征着女王，不如说它象征着王座，而这幅星象则意味着，摄政王对王位的追逐从未停歇……”

摄政王注视着王座上的美丽女人，平静地说：“无论是从前还是未来，我追逐的从来都不是王位，这一点，我希望你知道。”

这个时候，即使是垂手站在一旁的沈染也能感觉到，摄政王对女王的感情绝不是臣子的忠心。

能让那个男人臣服的并不是王权，而是对一个女人深藏于心的倾慕。

女王回望着奥古斯特的眼睛，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实性。良久，她唇角微微弯起，绽开了一个美得勾魂夺魄的笑容，碎玉般的声音毫无温度，“希望摄政王一直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占星仪式结束之后，沈染跟在凌焰身后，准备离开这个气氛紧张的宫殿，女王的声音却在她背后响起：“弗雷，你身后这名助手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

沈染闻言转过身，向女王行礼道：“我是铂娜，原本是琳德公主殿中的女奴，因为犯了错被公主殿下赶走了。”

女王宽和地笑了笑：“琳德素来刁蛮，想必你也没犯什么错。你看起来干净乖巧，不如留在我的殿中，侍弄后园花草，总比在弗雷身边做个聊胜于无的助手好。”

还没等凌焰开口，沈染就抢先回答道：“多谢女王殿下，我愿意留在这里。”

能接近女王身边，距离完成任务就更近了一步，看来这个女奴的初始身份也不是那么坏嘛。

凌焰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染一眼，沉声道：“既然得到了女王的赏识，就留下来吧。女王的宫殿是诺里斯王国最森严的所在，你行事务必要谨慎小心，不要因为大意而犯错。”

说完之后，他把脖子上的金色哨子摘下来，塞进了沈染的手心里，唇角微勾，低声说：“你曾经也算是我的人，就把这当做纪念品吧。”

凌焰的声音并不高，可宫殿内一片静谧，有心人还是能听得清这位占星师的话语。

沈染并不知道凌焰为什么要说这种引人遐思的话，可是为了避免露出破绽，还是垂下头羞涩一笑。

看到这一幕，女王的眼角微微挑起：“看来我是夺人所爱了，真抱歉啊，弗雷。”

她的神色中却没有丝毫歉意。

说到底，在女王珞珈的眼里，整个王国的臣民都是她的所有物，任她所驱使，不得违背她的任何命令。

这也是她沉迷于权力的根本原因。

凌焰淡淡地笑了笑，没有答话，从殿里告退之前，又看了沈染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像是在提醒她，这个地方很危险。

沈染当然知道女王的宫殿危机四伏，不过……富贵险中求嘛。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珞珈的确是诺里斯王国最大的权力把控者，要夺取其手中的制导权，第一种方案是循循善诱，使珞珈意识到自己只是人工智能角色，从来都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诱使她主动交出权力；第二种方案则是趁她处于休眠状态时，强行攻破角色的控制代码，夺取制导权。

从珞珈对权力的执着程度来看，第二种方案的可行性更高，不过执行难度更大。

打定主意之后，沈染抬起眼，发现女王正打量着自己，若有所思地说，“仔细看看，你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怪不得弗雷会看上你。”

沈染连忙露出惶恐的神态，“殿下说笑了，我只是一介卑微女奴，长相粗笨，弗雷大人只是觉得我有趣，才和我多说几句话。”

女王的唇扬起了一个弧度，“我近日倒是无聊得很，既然你说自己有趣，就贴身侍候我，给我解解闷。”

随着女王说出这句话，沈染突然感觉到很多道目光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作为诺里斯王国的权力中心，这个宫殿的内部以及四周一定潜伏了大量的参赛选手，他们此刻应该都注意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奴。对沈染而言，一旦在这里暴露自己的身份，就会立刻成为众矢之的，被其他所有选手围攻。

沈染必须要装成一个普通的人工智能角色，越普通越安全。

于是她控制着自己不去察看目光的来源，像一个天真单纯的女孩子那样，欣喜地点了点头。

成为女王的贴身侍女之后，沈染一直在留心观察周围的人，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殿中的侍女、侍卫和宫廷御医等人都各司其职，没有展露出任何不恰当的好奇心。

显然，其他的选手都和沈染一样尽力隐藏自己，如同潜伏的猎手，静静等待着合适的时机下手。

过了两日，沈染大概搞清楚了女王的作息规律，女王周围人最少的时候就是她就寝之时。

当天晚上，刚好轮到沈染为女王守夜，如果不在此时下手，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然而在这个晚上，一个脸上戴着黑铁面具的男人来到了女王珞珈的寝宫。

彼时珞珈换上了轻薄的寝衣，碧蓝色的发丝柔顺地垂下，少了几分难以接近的感觉，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娴静美丽的少女。

男人的黑色眼眸注视着珞珈，开口时声音低哑：“上一次见到这样的你，你还是珞珈公主，正在为王位而筹谋。那时候的你焦急又可爱，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怀念。”

珞珈淡淡地说：“奥古斯特，过去的事情不必记得那么清楚，记性太好的人往往活不长久。”

男人取下了面具，露出了摄政王那张俊朗坚毅的脸。

奥古斯特不再像白日里那样冷静克制，而是走到珞珈身前，拈起她的一绺发丝，放在指尖把玩，声音里带着眷恋：“怎么可能忘记呢？每当我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些夜里你的样子，简直美得不可思议……”

侍立在寝宫角落的沈染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尴尬得脚趾抠地。

这两个人真的当她不存在吗？

听到奥古斯特轻佻的话语，珞珈竟然笑了一下，柔声提议道：“那么，摄政王大人今天晚上要不要重温往日的时光呢？”

奥古斯特看了她一会儿，松开了手中的发丝，声音里含着戏谑：“比起那个，我更想多活几年，女王殿下还需要我来守护呢。”

珞珈扬起头，冷声道：“奥古斯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那帮臣子有一半都唯你马首是瞻，你只是在拖延时间，一旦合适的时机来临，你就会立刻将我取而代之。”

摄政王苦笑了一下，“我的女王殿下，你从未停止怀疑过我，可是我要如何才能自证清白呢？”

珞珈的声音缓和了些许：“想要我不再怀疑你？很简单。灰晶石的矿产地一直是由你的人来把守的，我要你把那些人全部撤走，换成我的人。”

沈染知道这种灰晶石，在深海世界的设定中，这是最重要的能量来源，灰晶石的矿产区是王国的命脉所在。

奥古斯特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抱歉，我不能答应你。你身边的那些人不可靠，如果由他们来掌握灰晶矿，你的王权和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有那么一瞬间，珞珈深蓝色的眼眸如同风暴之前的大海，可是她的眼神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甚至泛起了一丝柔情。

“奥古斯特，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相信你。”

摄政王默默看着女王的眼睛，然后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那是心脏所在的位置。

他的声音平淡，“如果你愿意，我的命都可以给你。”

女王看了他一会儿，那只纤细的手慢慢向上抚去，解下了男人肩头的披风。

“我还是不相信你，朝臣们都说摄政王心思深重、最难揣度……”

奥古斯特一直没有动，直到珞珈玫瑰般的唇瓣微微张开，吐出剩下的话：“……我要你用行动来证明，你对我的感情有多深。”

男人缓缓笑了一下，将面前的女人一把按在床榻上，俯下身亲吻她，手指深深地插入了她的发间，动作轻柔而狂热。

沈染有点想原地钻个洞藏起来。

这不是一场正经的比赛吗？她为什么会看到这种限制级的场面？

殿内的氛围渐渐变得旖旎迷乱，床上的女王衣衫半褪，露出莹润的肩头，将手指抚过男人的脖颈，气息还有些不稳：“奥古斯特，我好像有点相信……你愿意把命给我了。”

就在此时，一群身着铠甲的士兵突然涌入了寝殿，为首之人高声喊道：“摄政王奥古斯特亵渎王权，罪不可赦！”

奥古斯特撑起身，慢慢捡起地上的披风，将身下女人的身体遮得严实，微微笑了一下。

“傻女孩，这是我最后一次陪你玩了。”

他被士兵押走的时候，神情异常平静，甚至流露出一丝释然。

女王久久地看着男人留下的那件披风，神色似乎有些疲惫。

半晌之后，她轻声吩咐道：“把灯都灭了，我要就寝。”

刚刚发生的变故是沈染始料未及的，她快速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可能影响，因此迟疑了两秒才动身去灭灯。

在最后一盏水晶灯的光线逐渐黯淡时，沈染突然觉得，在这幽暗的宫殿里，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