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中是明显的机械音,时不时还有电流声:“试探出来了吗?”
“他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许阳吃力地吞咽着喉咙,刚才虞书济的力度不小,颈部肌肉仍然隐隐作痛。
“多试探几次,总能试探出来,我们也不差这一点时间。”机械音一字一字的流出,毫无感情。
“呵!”许阳轻嗤一声,用舌头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唇角,忽然一问:“你真打算用这个所谓的白月光去对付瞿安芷?”
“你想说什么?”机械音微压,略带警告。
“我只是提醒你,对付瞿安芷这种女人,打感情牌压根没用!”回忆起往事,许阳深恶痛绝地说。
“那可不一定。”机械音终于带了一点起伏,显示出自己是个活人,他喟叹:“人呐,总容易失败在自己最得意的地方。”
“你也不怕那个所谓的白月光早死了,或者压根不存在?!”许阳冷笑。
“这不是你该管的。”机械音语气寒意森森,透着刺骨的冰凉:“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豪门阔少吗?别忘了,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你不配对我的计划指手画脚。”
许阳一口怒气闷在喉咙中,眼中顿生阴霾,却只能憋屈地低声强调:“说好了,事成之后,瞿安芷归我处置。”
机械音蓦地一笑,夹杂着电音,刺耳又诡异:“没想到啊,许大少爷竟然是个情种。”
“我只是想让她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有脚步声临近,许阳压低声线快速向拐弯无人处挪动,瘦高的人影逐渐与暗色融为一体。
*
暖意浓浓的灯光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起伏不断,菜刀与案板有节奏的碰击。
很快,一旁的瓷盘中就垒起了一堆青椒丝。
砂锅扑腾作响,细密的水泡在边缘簇拥着翻滚,就要漫出锅沿。做饭的男人余光瞥见,拿起湿毛巾,腾挪锅盖,析开一条缝。
闻到香味的瞿安芷穿着长毛衣走进来,从后背环住虞书济。
淡淡的香风细密涌入鼻腔,虞书济切菜的动作一顿。
“在做什么?”瞿安芷声音慵懒微哑,伴着她独有的风情:“青椒牛柳?虞教授果然说话算数,值得表扬。”
虞书济静默地继续切菜。
瞧着这反应,瞿安芷侧头,狐疑地盯着虞书济清俊的眉眼:“不开心?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问你一个问题。”虞书济手下动作慢下来,言语生涩:“你对我是一时兴起吗?”
瞿安芷听了这话,瞳孔迅速缩紧。怎么可能是一时兴起?!高中时,她不知多少次故意绕道,只是为了碰见他。
可惜啊,高高在上的才子只顾书本 ,都没看进眼中。
“你怎么会这么问?”瞿安芷垂眸遮住眼中的复杂,用最平淡地语调说:“当然是仔细考虑过的。”
“菜很快就好了。”虞书济语气有些生硬,但仍然尽量温和:“安安你先出去等,这里油烟重。”
“嗯?”瞿安芷尾音拉长,松开拥抱虞书济的手,细密的睫毛掀开眼睑,紧紧盯着虞书济的眉眼。
虞书济被盯得心中发慌,只能微微侧头,避开目光。
“真的不说?”瞿安芷言语中带着笑意诱哄。
“乖。”虞书济无奈,回首轻轻吻了一下瞿安芷的额前,然后麻利地将姜蒜倒入油温渐热的锅中。
瞿安芷收敛目光,抿着唇角出去:“那行。”
*
饱餐一顿,瞿安芷划动微信,快速读完姜特助发来的消息。
随即用余光瞥着收拾碗碟的男人。
虞书济动作有条不紊,不疾不徐,神情专注得不像在做家务,倒像在做实验。
趴在沙发靠垫上,瞿安芷眼中泛起微波,红润的唇勾起,问:“虞教授,最近有什么人到学校找你吗?”
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但足以让虞书济听清。虞书济手下动作一顿。
瞿安芷看出他的迟疑,心下了然。
“为什么这么问?”虞书济很快收敛心绪,温声反问。
瞿安芷饶有兴趣地盯着虞书济,语气恶劣地回:“你也是知道的,我过去有几个前男友。其中有那么一两个不太老实,我担心他们会找你麻烦。比如……许阳……”
桌面碗碟清脆的一响。
瞿安芷抬眸。
就看见虞教授神态自若地拿起垒起的碗碟向厨房走去。
只是,脚下的步伐凌乱了些。
“装得还挺像。”瞿安芷垂眸看向水杯中微漾的波纹,吹凉水面。
*
夜幕被厚重垂落的窗帘和亮起的灯光隔绝。
虞书济拉起被子盖住腰身,随即靠在床头上翻开看了一半的书。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一袭带着潮润空气的香风袭来。
瞿安芷利落地钻入虞书济怀中。
虞书济微微抿唇,拉开另一半被子,裹紧钻进怀里的女人。
“来得及吗?”瞿安芷的一张脸因为热气的熏蒸,更染艳色。
“什么?”虞书济微微颦眉。
瞿安芷伸出纤白的手指旋转着虞书济胸口的纽扣,吐气如兰:“我问,你今这么晚还留下来陪我,明天上班来得及吗?”
“来得及,起早一点就可以。”虞书济合上书,声音低而克制。
瞿安芷微微侧腰,扒在虞书济胸口,黝黑浓密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向前滑落,遮盖住身前雪白的肌肤,一双黑瞳似望不见底部的深渊,凝视着面前的男人:“那今晚的时间,我们可得抓紧。”
空气中,独属于瞿安芷的香气陡然绽放,迅速而紧致、严丝合密地包裹住虞书济。
看着面前翕动的红唇,虞书济一个翻身映了上去。
两人粗重的呼吸在静谧的房中此起披伏时。
瞿安芷从唇齿相交的间隙微微侧头:“虞教授,告诉我,你今天真的没遇到什么人吗?”
“为什么又问这个?”虞书济潮润的呼吸移至她的颈侧,缠绵不舍。
瞿安芷推起虞书济,抬眼看向他微启的眸,里面的清醒克制此刻荡然无存,只有对自己的渴望与妄念。
她微启红唇,语带委屈:“你今天对我这么冷淡,我都不能问问吗?”
“我没有冷淡,分明是你……”一再拿其他男人激我……虞书济抬眸便撞入瞿安芷眸中的一汪春水,后半截话再也说不出。
避无可避,虞书济脸上满是潮红。
他终于低下头颅,吻在瞿安芷耳畔,叹息着恳求:“你以后不许再有别人。”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瞿安芷蓦地一声轻笑,心中十分满足:“原来虞教授是吃醋了。”
虞书济心中一涩,酸痒难耐,张嘴一口咬住瞿安芷锁骨。
瞿安芷吃痛,颦眉讨饶:“我错了,虞教授绝不会吃醋。”
锁骨上,虞书济刚刚松口。
瞿安芷轻笑声又传来:“更不可能吃醋了还怕我知道……”
“……呜……”
她剩下的话消失在了唇间。
但很快,一阵刺耳的电话声打断了这房中愈烧愈烈的炙热。
虞书济几乎是撑着最后一丝理智接通电话,声音微哑:“什么事?”
“出来吃宵夜!”周鹤聒噪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其间还夹杂着颜山琴规劝的声音。
“我在忙……”虞书济蹙眉。
瞿安芷莹润的手臂从薄被中伸出,环住虞书济后背。微凉的手指顺着触及的肌肉线条划动,音线娇媚泛凉:“谁呀?”
那头的人自己就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的声音凄厉地从话筒那边传来:“你兄弟今晚连跪6把,你就是这样对我的?!你必须出来,不醉不归!”
瞿安芷的手已经触及虞书济高隆的喉结,并轻轻往下一按。
舒麻感从尾椎骨窜出,虞书济睫毛剧烈颤动,勉强稳住理智,欲快速结束话题:“改天吧。我真的不方便。”
“……那边是谁?”听着虞书济明显不对的音调,周鹤忽有所觉,语气一顿,恨声问:“是不是那个女魔头?!你……”
贴近虞书济的脸,听着话筒中清晰可闻的声音,瞿安芷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危险。
颜山琴听着周鹤越说越离谱,用塑料空瓶砸了一下周鹤的脑袋,周鹤剩下的话顿时咽下。
周鹤咧着嘴,反手揉着被砸的部位,满眼疑惑地看向罪魁祸首。
颜山琴叹息,用手指向周鹤还在通话状态的手机。
心中一个激灵,周鹤的酒顿时醒了,拿起电话干巴巴地问:“那个……瞿总……现在在你身边?”
“嗯。”
“那她都……听见了?”周鹤颤声问。
虞书济抿紧双唇,没有回答。
瞿安芷勾出泛起危险至极的笑容,她的声音轻而软,一字一句从话筒中传中:“虞教授,这就是周副教授吧?你不打算正式介绍一下?”
“……”周鹤浑身僵硬。
“你们在哪儿?”话筒里传来虞书济的声音。
“别……”周鹤连声阻止。
但没用。
“地址发我,我带人过来。”虞书济冷声回,说完直接挂掉电话。
“完了!”周鹤可怜兮兮地看向颜山琴。
颜山琴默默坐远了一个座位。她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
烧烤香直扑鼻翼,瞿安芷闻着味儿便想走到货架上拿菜。
被虞书济制止了。
“两份蛋炒饭,谢谢。”虞书济温声对老板说。
注意到瞿安芷充满怨念的目光,虞书济微微躬身,靠近瞿安芷的耳边诱哄:“不是有我陪着你吃吗?”
瞿安芷勉强点头,抬眸环顾四周。
角落里,周鹤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还企图用菜单掩耳盗铃。
但地方就这么大,虞书济很快找到了位置,拉着瞿安芷走上前。
“咳!”颜山琴虚咳一声,踢了周鹤一脚。很快又亮出微笑,客气的打招呼:“瞿总,好久不见。”
“是我打扰到你们了吗?”瞿安芷温声道,看着从菜单后探出头又收回的周鹤,又皮笑肉不笑地加了一句:“还真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