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早高峰如约而至。脚步匆匆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车海中,造型恢宏的华泰酒店格格不入的安宁矗立于城市中心地带。
这里是权势和地位的象征。尤其是其顶楼的房间,万金难求。
外面人声冗杂,喧嚣哄闹,里面光线昏暗,寂静无声,像是仍处于黑夜之中。
叮咚一声。
床头柜上的手机射出蓝光。
柔软顺滑的蚕丝被中,伸出一支光滑的手臂,熟练的摸寻着拿到自己跟前。
是特助姜桃发来的,瞿安芷微眯着眼,快速扫过屏幕上的文字。
心神微颤,有些不可置信。
立马坐直身体,任由着丝被顺着自己不着寸缕的身躯滑落。
她用手撩开头上乱发,镇定情绪。拿近手机,仔细地看,生怕错看一字。
“瞿总,虞书济回国了,就任J大教授。”
他回来了。
他竟然回来了!
瞿安芷确认了消息,眸色在手机屏幕昏暗的光照下微动,复杂难明。
她狠狠地咬住下唇,压抑心中汹涌的潮。雪白牙齿陷落处,满是血腥味。
她还以为那人这辈子都不会回国了。
“怎么了?”房间中响起一道男声,身旁的被子簌簌作响,探出一具清瘦而有力的男性躯体。
他面容清俊,五官优雅柔和,只是一双眼睛中透着世俗。
此刻,男子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瞿安芷身上。
“做噩梦了?”男子温柔地环抱住瞿安芷,用手梳理她有些凌乱的长卷发。
仅从态度上看,就像是一个体贴至极的普通男友。
瞿安芷很快便收拾了情绪,拉开男子手臂,按下床灯,利落的拾捡起地上的睡衣裹住身体,快步走向洗手间。
听着洗手间里哗啦啦的水声,男子眼中闪过一抹狠色。看见瞿安芷出来,很快又收敛干净眸中神色,从背后拥住换衣服的瞿安芷。
“把手放开!”瞿安芷停下系扣子的动作,语气如冰。
男子将头埋入瞿安芷的颈窝,语中带笑,微哑:“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
听了这话,瞿安芷忍不住唇角微勾,一双桃花眼波光粼粼,向上微挑,侧头看向男子。
男子顿时一愣,看着瞿安芷唇边刚结好的血红色痂咽了咽口水。他想起了昨晚雨打娇花,红浪翻滚。
她本就生得美,这一笑更是倾国倾城,晃花了男子的眼。
“你忘了我昨天是怎么说的?”说话时,瞿安芷尾音微勾,直顺着人的尾椎骨往上爬。
男子沉迷片刻便浑身一凛。
跟了瞿安芷这么久,他知道瞿安芷的脾气,越生气就笑得越美,使得手段就越凌厉。
“你说昨晚是最后一次。”男子垂眸,放开圈住瞿安芷的手臂,语气微低。
他出身富贵,也算J省有头有脸的人物,到哪儿不是前呼后拥?怎会甘心轻易在一个女人身上败北?
况且,瞿安芷虽然疯,但她美!还聪明!
这样的女人,即使早说明了是游戏,但他还是忍不住食髓知味,不可自拔。
他顶着发麻的头皮,努力争取:“可是这三个月,我们不是过很快乐吗?”
“听说你买了城南那块地?”瞿安芷完全不为所动,从衣架上取下一件黑色风衣。
“对。”男子以为瞿安芷回心转意,语气殷切,“如果我们俩结婚,这块地我们可以一起开发,利润起码翻上三番!”
这还是他接手家族企业后做的第一个大项目。他太想做出一番成绩了。甚至以为这样就可以抱得美人归。
瞿安芷掀开眼皮,看着面前的男子,就像看一个天真的傻子。
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抵住男子温热的胸膛:“我这里有最新的鉴定报告,那块儿地只要一开发,就会地基沉降,商铺也好,房子也罢,修好了谁敢买?如果我把这份报告公布出去,你家的股票一定会很有看头吧?”
男子的心顿时坠落谷底,他太知道了,家族的钱和权才是他的资本。
他恼羞成怒地质问:“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开心地看戏啊,而且,我还能趁机收购你们家的公司,一举两得。”瞿安芷眼中笑意更深。她毫不在意的说出自己的计划。
“我好歹陪了你三个月,你就一点情面都不讲?!”男子一张清俊的脸面目狰狞,紧紧握住瞿安芷瘦削的肩膀,歇斯底里。
瞿安芷吃痛,眉心微皱,终于丢掉了心中最后一丝耐性。
面无表情地拨弄开男子手掌,语气凉薄:“你是没有听过我瞿安芷的名号吗?情面?那算什么东西?!我劝你,还是早点收拾东西走人,不要闹得两边都难看。”
男子梗直脖颈,不甘地与瞿安芷对峙。双拳紧握,手臂上青筋根根暴起,肌肉遒劲密织,如一头随时会冲过来撕咬猎物的野兽,显然是怒到了极致。
瞿安芷丝毫不惧,扯住男子的衣领,拉低男子的头颅。
白晰手掌顺着男子眉眼抚向下颌,眼中有痴迷,更有怀念。
瞿安芷的手不似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带着薄茧,还有细小的永远恢复不了的裂纹,摸在皮肤上,有刻骨铭心的真实感。
她的话清晰又凉薄,刻入男子耳中:“许阳,你应该好好谢谢你长的这张脸。”
这是什么意思?许阳从迷幻美梦中惊醒,满目骇然,看向面前这个他永远看不透的女人。
“否则,你们家失去的可就不止公司这么简单。”瞿安芷最后拍了拍许安的侧脸,松开许阳已经皱成一团的衣领,冷笑着说:“滚吧!趁现在你还能收拾点钱不至于流落街头。”
最终,心有所惑的许安颓丧又不甘地看见那道摇曳生姿的背影走远。
*
黑色的迈巴赫滑入车流,瞿安芷面无表情的按上车窗。
特助姜桃手指在纤薄的黑色笔记本快速跃动,眼睛迅速而敏捷地捕捉屏幕上的文字。
这是瞿安芷刚审批完的收购计划书。
“瞿总……”姜桃再次确认了计划书中的内容,迟疑开口:“确定明天就要开始实施吗?”
“不然呢?”瞿安芷掀开眼皮,看向姜桃。黝黑的瞳孔如无底幽谭,诱人深陷,“你以为我会放过这么大一块儿肥肉?”
姜桃闻言缄默片刻,才开口:“主要是看您这段时间对许总还算满意,以为您会手下留情。”
瞿安芷不屑:“手下留情?我的词典里从没有这四个字。”
“姜桃,这么多年了,你还没学会吗?商场如战场,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瞿安芷垂眸翻看着手机中的图片,唇边漾起淡笑,语气慵懒又带着刻骨的冰冷:“一个赝品而已,正主都回来了,还留着他做什么?当摆设吗?早处置了,也免得挡了我的路。”
确认瞿安芷心意已决,姜桃抿紧唇线,快速布置下一步计划。
瞿安芷侧靠在车后倚上,阖上一片暗色的眼眸,脑海中翻涌着那些黑暗的卑微的过往,以及无间地狱中突兀出现的微光,她喃喃:“我已经放了你一马,你偏偏自己跑回来,可怨不得我。”
*
J大校园里,树木密植,亭亭如盖,仿若独立于喧嚣尘世之外。
下课铃响后许久,虞书济才摆脱求知欲旺盛的学生们,夹着教案回办公室。
身姿卓然,雅韵天成,引得路上的学生老师纷纷侧目。
一进办公室,里面的同事正趁着难得的休息时间聊八卦。
“啧!真狠!”周鹤低眸瞥见屏幕上醒目的标题,咂舌。偌大的许氏集团短短数日竟然就宣布了资金链断裂,被人低价收购,收购人还是原许氏继承人的前女友。
“果然世事难料,这两人前段时间还在高调秀恩爱来着。”颜山琴顺嘴感叹。
虞书济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挑选备课要用的材料。
“那可是瞿安芷!这姓许的着实胆大。”周鹤做最后点评的同时,端着泡着枸杞的保温杯走回自己的位置,才发觉旁边座位上的人已经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说一声?我可只泡了两杯枸杞茶。”周鹤护紧自己的保温杯。
“我敲门了。而且我不需要。”虞书济从容地从笔筒里抽出一支派克笔,在印有J省大学四个字的红横杠纸上流泻下一大段文字。
不需要?周鹤缄默。感受着自己日益凉快的头顶,还有衣服紧绷的腹部,只觉得内心受到重创。都是搞科研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但很快,他便恢复过来,满眼兴奋地继续浏览着工作群里的消息。
幸亏瞿安芷前些时日宣布进军生物医药界,不然他们这些搞研究的还不一定能注意到商界的消息竟然这么劲爆。
“济昌中学……这不是你毕业的那个学校吗?你们是高中同学?”毫不起眼的四个字很快湮没在爆炸式增长的群消息里,但还是被常年在浩瀚数据中徜徉的周鹤精准识别,侧身看向虞书济。
颜山琴闻言,兴致勃勃地抬头。
虞书济睫毛微颤,回忆中那个瘦骨嶙峋的女孩儿已经淡去,连容貌也记不清了。
“不熟。只是同届而已。”虞书济神色淡定自若,如实陈述。
“怎么会?”颜山琴十分诧异,接话:“瞿安芷不就喜欢你这类型的吗?”
“你怎么知道?”周鹤顿住喝茶的动作。
“看看瞿安芷有名有姓的历任男友,不都是这种温文尔雅的吗?”颜山琴拿起手机,示意周鹤看向屏幕中的男人。
里面是瞿安芷前男友之一,霍影帝,以人淡如菊著称。
“别说,还真有点像。”周鹤眼神在照片和虞书济间逡巡,掐灭手臂上浮现的一层鸡皮疙瘩,问:“那晚上的饭局,咱们还去吗?”
这饭局可昨天周院士特意交代的,关系着他们手中课题的研发资金。瞿安芷名声不怎么样,但钱是真的多。
虞书济不置可否,淡然一笑:“不过碰巧而已,高中毕业,我们就再没照过面。”
“而且,如果这个女魔头真看上了虞博,凭她的脾性,会等到现在?”颜山琴分析。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周鹤顿时放心,夸张的抚着胸口顺气,说:“吓我一跳。我还以为瞿安芷会对你下手来着。你好不容易回国,若被我家老头知道被这个女魔头吓走了,可不得气出好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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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云梦从小便作为家族继承人培养,克制冷淡,利益为先。
唯一的放纵是大学时结识了顾迁,并选择和他在一起。
他听话、懂事、多才多艺、长得不错,一切都很合她意。
但过分黏人,又一次争吵后,她觉得厌烦,便提了分手。
一别经年,公司为签约艺人举办的晚宴上,黎云梦再次见到顾迁,他正言笑晏晏地和她的竞争对手举杯共饮。
那张脸,还是如记忆中那般斯文俊秀,让人心折。
既然是她的人,又怎能容许别人染指?
扔掉过又何妨?夺回来便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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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