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江驰风请了半天的假,班上的人都不知道陆景灼怎么了,江驰风只和黎月说明了情况。
黎月在陆景灼刚出事儿的时候就知道了,奈何工作太忙一直没能去看看,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好真让全班人都去接他出院便让江驰风去了。
江驰风来得挺早,病房里的陆景灼还没醒,他坐在门外的椅子上着等了一会儿,等到里面传来动静他起身拉开了房门。
陆景灼刚下床就看到门口站着的人,男生身材纤长,眉眼俊俏,怀中抱了一束茉莉花,香味浓郁,扩散在病房里。
陆景灼看得一愣,江驰风朝他走近微微一笑:“恭喜痊愈。”
陆景灼有些无措的接过花:“谢谢。”
江驰风轻声问:“阿姨来接吗?”
陆景灼点点头:“等会就到了,交了费就能走了。”
住了一个星期的院陆景灼东西还真没多少,衣服也是陈殊拿一天给他换洗就洗一天,所以出院了也没什么要拿的。
江驰风笑了笑把床单拉好后和他一起坐在外面椅子上等陈殊,陈殊到的时候气还没喘匀:“抱歉啊抱歉,我忘了今天你出院,突然想起来就赶紧过来了!”
陆景灼无奈一笑过去扶住陈殊:“没事儿,你不靠谱也不是一两天了。”
陈殊轻拍了一下陆景灼的肩:“死孩子,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不怕我告诉你妈啊?”
陆景灼哥俩好地拍回去:“陈姐,去交费用了。”
陈殊:“用你说,早交完了,还剩下八万你悠着点用。”
陈殊递了张卡给他。
陆景灼接过卡:“谢了,等会打车送你回去。”
陈殊:“你不回去吗?”
陆景灼伸了下腰:“不了,躺一个星期了,再躺下去我怕得脊椎病,等会儿我就回学校了。”
陈殊刚要开口陆景灼身后忽然走过来一个人,这人比陆景灼高了一个头,刚才可能是坐着的又刚好被陆景灼挡着就没看到他。
越看这人越熟悉,陈殊认真想了一下忽然想起来了,这个人就是陆景灼那晚在手术室门口一直守着的那个,坐都没坐一下。
“你同学啊?”陈殊问。
陆景灼回身看了一眼正好对上江驰风投过来的视线,短暂交汇后陆景灼移开眼:“是啊,一会儿我和他回学校了。这一个星期麻烦你了,说着就把手中的茉莉花塞到了她怀里。”
陈殊从容接过花闻了一下:“你妈给了我十万麻烦费,不麻烦。”
陆景灼:“……”
出了医院后陆景灼给陈殊打了车,等出租车远离他才想起旁边的人还有那束花,按理说送给他了就是他的了,但是就这样当面送给别人又不太好。
陆景灼试图解释:“抱歉啊,那个花我拿着不好进学校。”
江驰风淡淡的声音回应他,听不出来什么情绪:“没事儿。”
换作以前的陆景灼是根本不可能和江驰风单独呆在一起的,比起和江驰风单独呆在一起他宁愿选择做一天高数题。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几天除了陈殊他见面最多的就是江驰风,不能生病的让人家喂他吃东西,好了后就把人家推开,这和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最近几天天气挺好,艳阳高照,一路金黄银杏看过去非常壮观。
两人站在树下等公交车,树梢偶尔传来几声鸟啼,银杏悄然飘下落在肩头。
安静无言,直到公交车在面前停下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下午的车上人比较多,两人上车后只剩倒数第二排还有两个座位,虽然从这儿到学校不算远,但陆景灼身为一个刚出院的病号肯定是站不住的。
他盯着那两个座位就像野兽看到猎物般冲了过去,余光里看到江驰风走得太慢便抓着他的手腕奔着那两个座位而去。
坐下了陆景灼的手还没放开,江驰风垂眸看着手腕上的手,又细又白,很漂亮。
看得正入神那手忽然缩了回去,眸底的笑意收起。
江驰风偏头看陆景灼,后者偏头看窗外,耳尖悄悄红了。
到了学校后车上的人也变少了,两人下车在安保处签了名回了教室。
时隔一周回到熟悉的校园陆景灼居然感觉有点儿亲切,尤其是看到班上那一张张熟悉的脸时简直有种回家了的错觉。
时语看见陆景灼那一瞬间便跑过来一把抱住他:“陆哥,这么久了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陆景灼噎住了,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他是渣男啊?
时语满肚子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莫名感觉背后一凉,他往后看了一眼。
江驰风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诡异至极。
和班上熟悉的同学寒暄了几句陆景灼才坐回位置上。
时语一直盯着陆景灼和江驰风那个方向,生怕这个小祖宗又闹事儿,但他观察了一节课下来,陆景灼要么睡觉,要么偷吃东西,就是没去闹江驰风,两人居然相安无事到了下课!
稀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时语想。
下午的课结束后时语和陆景灼一起出去吃饭。
“学委要一起吗?”陆景灼忽然问了一句。
话一出来,时语大脑重启了下,江驰风把习题集塞进书里合上:“好啊。”
平时时语和陆景灼两个人就路边酸辣粉麻辣烫对付一下,再奢侈一点就肯德基,但今天带着江驰风反而不太好选了,带着乘胜集团太子爷吃路边摊貌似不太好,肯德基他肯定也吃过不少,两人犯难了。
时语掏出手机给陆景灼发消息:“现在怎么办?”
陆景灼也就是客气一下,怎么知道江驰风就答应了?
“不然今天破费一点?”陆景灼回。
时语:“你有钱?”
还真有一点,陆景灼想。
两人键盘戳得都快冒火了江驰风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他指指面前没多少人一个酸辣粉摊子:“吃这个吧,这个挺好吃的。”
两人齐齐抬头,又齐齐把手机放进包里。
少爷开口了两人哪有不听的道理,三个人走到摊位前,陆景灼问了一下价钱,夹完菜后江驰风先他一步付了钱。
陆景灼重新把手机放回包里,摊子里面摆着几张桌子,他们进去时还剩下两张,三个,人挑了一张靠河的,风顺着水流吹过来,非常凉爽。
酸辣粉浓郁的香味充斥着摊位,陆景灼实在是有些饿,在医院里只能吃些青菜萝卜汤,实在是寡。
三个人一人占据桌子一角,粉一上桌陆景灼就迫不及待吃了起来,虽然吃得急但他吃相很好,时语原本想慢一点吃,结果自己吃了一会儿陆景灼和江驰风的都快见底了。
……
他只能被迫加快速度,吃饱后还有午休时间,住宿生可以睡宿舍,走读生很少有按时午休的,时语和陆景灼平常都是吃完饭就跑去网吧上网,等到快上课了才狂奔回学校。
不过直觉告诉时语,今天不一样了。
吃完出了摊子后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和车陆景灼一瞬间有些迷茫。接下来去哪儿?以往他都是和时语直奔网吧。现在有江驰风在也不好带着他去。
江驰风面上带笑:“不用管我,做你想做的就好。”
“啊…哦。”陆景灼嘴上应着。心里却不这么想,要真带他去了不是…带坏好学生?
为了不带坏好学生陆景灼找了个奶茶店,这个奶茶店好像是新开的,店里人不多不少,陆景灼在点单机上看了半天才从这些奇奇怪怪的名字里挑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正常的名字:“一杯暴打柠檬,加冰。”
江驰风:“和他一样。”
时语:“加一。”
……
点好单后江驰风再次先一步付了钱,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后没一会儿店员就把柠檬茶端上来了,四周大多都是热恋的情侣,三个颜值爆表的人坐在一起收到不少投过的视线,陆景灼和江驰风视而不见,反倒是时语谁来看一眼他都要回应一下,然后看到少女红着脸移开视线他就笑一下,偏偏他长得就一脸渣男相,笑起来更加迷人,随后少女的脸更红了。
陆景灼实在看不下去了:“太骚了,能不能收敛点。”
时语无比自信:“陆哥,你要是长我这样的脸肯定比我还骚。”
陆景灼无情回他:“不会,我要是长你这样早去整容了。”
时语:“……”好毒的嘴!
奶茶见了底时间也差不多了,三个人出了奶茶店的门,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女声,三个人停住脚步转身,面前的姑娘长得很漂亮,白皙的皮肤,穿着连衣裙,头发扎成马尾,很有校园文女主的味道。
被三个帅比注视着难免有些紧张,她鼓起勇气来到时语面前:“你好,我是隔壁二中的虞雪,可以认识一下吗?”
虞雪说完便拿出手机正面朝上亮出二维码。
陆景灼拉着江驰风识相退到一边,时语低声重复了一遍女孩的名字随后掏出手机扫码:“好,六中时语,很高兴认识你。”
虞雪本来也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的,没想到时语真的会掏出手机扫码,以至于时语在扫码的时候她手都有些颤抖,加好好友后时语朝她笑笑:“期待下一次再见。”
女孩红着脸跑开了。
陆景灼:“可以啊兄弟,那个妹子长得挺漂亮啊,你小子运气这么好,搞得我都想谈恋爱了。”
不知道为什么,时语感觉陆景灼刚说完这句话就有一阵凉风从旁边吹过去了。
晚自习是黎月的课,课文已经上了一半,再过几个月就是期末,这几天各科老师都在加紧复习,做题,背知识点,背课文,随机文言文翻译……
今晚黎月讲的是文言文翻译,不同往常,今晚是随机抽取一篇其中的一两句让人上黑板翻译,要是翻不出来,整篇文言文原文翻译抄一遍明天接着翻,直到看到原文就知道意思为止。
整个班四十几个人,除了文科成绩比较好的那几个其他人都中招了,陆景灼虽然住了一个星期的院但也没能幸免。
晚上放学后除了翻译出来的人其他都被留在教室里抄了,一遍原文一遍翻译,要求字体必须清秀整洁,要是像狗啃一样交上去不翻倍抄都算幸运了,所以三班的字就没有丑的,但凡丑一点都混不下去。
抄了不知道多久,连晚睡铃声都响了三班教室里还亮着灯,安保上来赶人看到老师在的班级一般不管。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陆景灼终于抄完了,刚出院就是这么大的工程,他觉得自己可以直接飞升了。
交了过关的才能走,黎月看了一眼他的本子猝不及防问了一句xxxxxxx的翻译是什么?
陆景灼努力回想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黎月面无表情看着他,陆景灼已经自暴自弃了,被留就留吧,反正回家也没人等他,他这样想。
“好了。”黎月忽然站起身:“今晚就到这儿,明天把剩下的补完给我。要是再答不出来就翻倍抄,懂了吗?”
底下的一看要解放了感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知道了!”
陆景灼收拾好东西后和时语一起出了校门,在校门口两人看到了一个令人疑惑的身影。
江驰风不是应该早就回去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陆景灼朝他走近:“学委,你怎么还不回去?是不是太晚没车了?”
刚说完他就觉得自己脑袋被门夹了,他这种身份家里肯定有保姆车接送啊。
江驰风笑了一下,声音混在风中让人听的心里一酥:“不是,我在等你。”
时语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回避一下:“那个你们聊。我家挺近的我就先回去了哈。”
时语走后气氛莫名地有点暧昧,陆景灼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但就是感觉不对劲。
半晌,陆景灼找回自己的声音:“……等我干什么?”
江驰风还是笑着:“送你回家。”
陆景灼刚要拒绝江驰风先他一步开口:“可不可以不要拒绝?”
陆景灼被这句话堵的说不出话:“……那麻烦你了。”
他跟在江驰风后面走到校门口路边一张白色保姆车面前。他不认识这个是什么牌子的,只是车门一打开看到里面的豪华装备不由得一惊。
不愧是给学校捐了一栋实验楼的家庭。连保姆车都这么豪华,家里得富成什么样呢?
陆景灼在心里感慨,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上了车之后规规矩矩坐着不敢乱动,生怕自己一动把哪儿弄坏了,就算是把这条命拿去卖也不一定还得起。
江驰风看出他的疑虑后忽然往前凑了一下:“放松,没这么容易坏的。”
突如其来的举动把陆景灼吓一跳,虽然不是很近但他还是下意识避开了:“啊…是吗…哈哈。”
江驰风没想到他抗拒的反应这么大,面上的笑容一瞬间凝固,心上像是有根小刺在不断进出地扎着刺痛着。
几秒后江驰风恢复笑容,车子很快驶进小区,两旁的路灯一如既往的暗,车灯照亮前路,江驰风替陆景灼打开车门。
陆景灼下了车,晚上的风有点冷,冷风吹进车里,陆景灼裹紧衣服:“谢谢你送我回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晚安。”
江驰风笑了笑轻声和他道别:“好,晚安,明天见。”
车灯照着路,等陆景灼住的那间房亮了灯江驰风才让司机往回开。
等到下面的车开走了陆景灼便把灯关了。
躺在床上没多久,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雨点打在窗户上的声音,陆景灼翻了个身没多久便沉入梦乡。
江驰风到家时快到十一点半了,老人家都睡了,李韫苒卸去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那完美的脸卸不卸妆都没什么区别。
“怎么现在才回来?被老师留了?”李韫苒问。
“没,送同学回家。”江驰风说。
李韫苒猛然坐起:“什么同学?认识多久了?”
江驰风看着自己老妈从头到尾写满八卦两个字,和她平时里的女强人形象挺违和的。
“男的,高一认识的。”江驰风笑着说。
李韫苒顿时没了兴趣:“好吧。我还以为是哪个小姑娘,差点以为儿子开窍了呢。”
她这么无心一说,江驰风喝水的动作却一顿。
一口气把水喝干净后江驰风上楼洗澡,水雾弥漫在浴室里,雨逐渐下大。
把头发吹干后他躺在床上闭着眼。耳边是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是不是他也在听?
这么想着江驰风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晚安,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