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金丝雀飞走了 第26章 重逢

那个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女人需要的钱于季寻来说算不得什么，而当她和程嘉的合照传送过来时，他像是一个在黑暗中走了许久的罪犯，终于等来了一丝丝曙光。

照片像是拍摄于一条河边，夕阳的光线温和，洒在她的脸上，明媚灿烂，和眉间已经快凝成一个川字的他截然不同。

泪水悄无声息地落在这张照片上，季寻的心再次被扯得生疼，像是刚得知她出走的那日一样。

离开自己的程嘉变得如此美好吗？

她有没有想过他？如他只要有片刻的停歇，便会浮现她的身影那样。

季寻不想猜测那些可能性，他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嘉嘉的身边，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他不允许自己被这个女人抛弃！

他不同意，也绝不会承认！

可也只有他自己清楚，在飞往Y国的路途上，严肃面容下藏着的满是他的忐忑不安。

季寻害怕极了，已经记不清过去了多久个分别的时日，他害怕等到的会是一个让他更加痛苦的结果。

没有找到人，没有见面的情况下，他还能欺骗自己只是因为嘉嘉一时想不开，他还能幻想着只要自己走到了嘉嘉面前，诚心道歉，甚至是跪在她的面前，嘉嘉终究会顺着台阶而下，原谅他所犯下的罪行。

可若是这幻想只是他的幻想呢？若是程嘉仍旧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冷漠地看着他一人痛苦呢？

季寻自下了机舱，不敢再想下去。

同一个下午，RC公司的茶话会照常在河畔举办，程嘉升为总监后，终于有资格参加这个中华风格浓厚的活动。

年份悠久的茶叶泡开，连着那些金发碧眼的人都忍不住细细品味，程嘉因着不想占用私下时间和宋河川增进父女感情，索性趁着这个机会询问一番他对自己强行撮合时装品牌和机械企业的看法。

两人站在木质栏杆旁说话，落在风尘仆仆的季寻眼中，则是有些刺眼的画面。

男人听着自己右前方几步远的外国佬讨论着那交谈的老头和年轻姑娘，“唉，这是他们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聊了这么久吧？”

“就说MISS程的后台是宋总本人，你还不信。”

“唉，我也是没想到啊，主要是两人的年龄差得很大，宋总以前也不像是找小姑娘的人...”

这对季寻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男人目眦欲裂，一步一步走上前去，靠近那交谈的两人。

待他看到这白发老头用满眼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挚爱之人，季寻脑门充血，抑制住自己想要挥拳的冲动，拉上了女人的手，“嘉嘉，你跟我离开，我有话要跟你说。”

男人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些乞求，苍白的脸色，眉头蹙起，像是生病了一样，这不是程嘉记忆中的季寻，他就这样毫无预料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像是在梦中，手腕上的温热触感却又告诉程嘉，眼前这个男人的出现绝非幻想。

宋和川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想起了此人的身份，若是没记错的话，他姓季，是季尧的儿子，和嘉嘉曾经有过一段感情，想到这里，他不动声色，等着程嘉的回应。

身后RC各色人种的员工们，有些仍在忙着自己的事，有些则是注意到了老板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异常帅气的亚洲男人，气质非凡，却是面色不善，三人之间似乎气氛诡异，随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凝视着前方的事态发展。

季寻看着程嘉瞪大了双眸，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样，他不能理解，嘉嘉为什么能忍着这种糟老头靠近自己？为什么？就算不愿意原谅他，为什么要和这种老头扯站在一起？他不会相信那些人说的话，嘉嘉不会和一个老头有关系，可是她却默许这样一个老东西的近身而并未拒绝。

这是一个可怕至极的苗头，嘉嘉的身旁，会出现他所不了解的男人，这简直比杀了他更令季寻难受。

他是如此担心本应该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嘉嘉在发现他的阴暗后，会躲开他，逃离他，会接触其他的男人。

如今这噩梦变成现实，就在他的眼前上演，季寻拼尽全部力量，才能勉强压制住自己想要摧毁一切的念头，他随即手上用力，就要拽着程嘉离开，可女人却并未如他所愿一般地顺着他，反而用另一只手扯住了木栏杆，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你以后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季寻仿佛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碎声，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可嘉嘉连个悔过的机会都不留给他吗？

程嘉心跳如鼓，她始终无法忘记那个化成一摊血水的死亡阴影，明明是和季寻无关的一场灾祸，可偶尔想起来，她总是会作出假设，若是当初没有和季寻在一起，只和他做兄妹，是不是就不会造下那样的冤孽？

他们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他不应该再来找她的！

眼前的季寻是她从未见过的脆弱模样，他应该不知道那个孩子的事情，她应不应该告诉他？

犹豫中，程嘉亦是心中一酸。

身后的众人目光聚集在此处，宋和川眼看着这位年轻人就要趁着嘉嘉的迟疑，扶着她的腰离开，终于忍不住发了话，“嘉嘉，你到我身后来，”低沉的话音温柔，像是暗示他季寻是个洪水猛兽一样。

老头微笑着，那目光温柔，季寻看着这像是在看着自己女儿一样的慈爱眼神，直感到令人作呕，可看着程嘉竟然真的要挣脱自己向那老头身后走去，他心中委屈极了，为什么嘉嘉宁愿和这种一头白发的糟老头扯上关系，也不愿意原谅自己，大脑一热，对着糟心的老头子一拳挥了上去，

宋和川在这力道的冲击下踉跄着向后退，幸而有栏杆缓冲。

“半截入土的老家伙，程嘉你是不是疯了？我要你现在就跟我离开。”季寻说着就要拽着他没日没夜想念的女人离开这里。

身后的RC员工见此一幕，惊呼声起伏，瞬间乱作一团，有人呼喊着警卫赶过来。

程嘉没有想到季寻竟然会动手，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她正要上前查看宋和川的情况，这个举动却让季寻变得更加暴虐，“我现在就让这个老东西知道勾引年轻女孩的下场，”他眼睛一瞬通红，转身就要继续打上去。

程嘉没想到季寻出现后，记忆中对外克制守礼的男人竟然会搞出这样无法控制的的事态，此刻的季寻满身怒气，脖颈暴起青筋，眼看着又要握起拳头往宋和川身上砸，程嘉心中生出惊心动魄，后背身处冷汗，意识到了季寻应该是误会了什么，在扯上男人的手臂阻拦前，便对着他大声喊道，“季寻，这是我爸爸，我亲爸爸...你快停手...”

男人的拳头在快要接触到老头的鼻尖时停下，“季寻，你这个疯子，这是我父亲。”程嘉拽着季寻的手臂往后拖，口上指责未停。

此刻一身黑衣的警卫终于赶了过来，身后围观的RC员工们，能听懂中文的人皆是一副震惊的模样，交头接耳间嗡声一片。

本以为是常见的情感纠葛落在了他们宋总的身上，没想到竟然会是父女关系。

季寻亦是没有想到这个白头发的中年男人竟然会是嘉嘉的父亲，看着她为那喘着粗气的儒雅中年男人顺着脊背，原先的怒气顿时消散，却又是心上一梗，身后的警卫来到身前，他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做出了什么样的蠢事。

几步远的RC员工们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神秘的女人和他们宋总竟然是父女关系。

可谁能想到这位姓程的姑娘会是宋总的亲女儿呢？除了同为亚洲人之外，他们二人毫无相似度，就连姓氏都不一样。

夕阳西下，就要落下最后的余晖，河边这场好戏，似乎还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