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怪诞来 第3章 第二幕【猪】

巨大的铃声再次响起，离上班时间还剩三分钟。

铃声一直不停，少年说完便端着餐盒转身跑开，像是身后有催命符一般。

四人匆匆吃完饭，也往一楼赶。

“那少年好像和其他人不一样，可能是这次通关的关键。”白祐道“我们工作的时候看看他的位置，下班再去找他。”

“他不在一楼。”左恒说。

白祐颇感惊奇的看了他一眼，不疑有他。

几人再次散开，同早上一样开始了单调的工作。

时间来到晚上9：00，象征着下班时间的铃声响起。

白祐松了口气，长时间的抬手让他身体酸痛。但他并没有放松太久。

机器还在继续。站在履带旁的工人们没有一个离开的。

他想起了中午少年的那句话……

“这是什么黑心工厂啊……”他根本不敢离开。

真实的情况比想象中要更糟糕，机器的速度越来越快，白祐的手几乎出现了残影。

身体与心灵的双重疲劳同时压了上来。他几乎快要跟不上了。

这仅仅是第一天而已……

“啊！”对面的一名工人发出一声惊呼，他不小心把手里的猪肉丢在了地上。

工人只能蹲下身去捡，而这么一会儿功夫，履带上已经堆积了一小堆肉片。

后面的机器被肉片堵着。

切割机发出了嘀嘀嘀的尖叫，刀刃斩落的速度越来越快。

左恒听到那颗代表切割机的猪头发出一声愤怒的哼哧。随后吐出舌头，卷起刚刚站好的工人。

工人尖叫着被带进猪头的嘴里，咔哧咔哧的啃个不停。它连皮带骨头一起吞了进去，最后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机器不再运作了……

在白祐眼中则是工人被卷进了履带里，坚硬的腿骨卡住了机器的齿轮。

他离得很近，刀片碾过□□时绽放的血液大部分都溅在了他的身上。即便是他也被这一幕吓了一跳。

但其他的工人们却并没有因此感到恐惧。他们停止了手里的工作，口中欢呼着下班。

这个工厂……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__

白祐想找新人们整理一下信息。但切割部的组长找上了他们，并带领着二人来到了宿舍。

宿舍在二楼，和食堂挨得很近。

左恒和白祐被分到了一间。小小的房屋里放着两张床，上下铺。唯一的电器设备是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灯。

左恒躺在床上，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将其拿出，点开里面唯一的app。

无限黎明当中，叫做队伍通信的按钮闪烁着红点。

左恒点了进去。

【

齐乐乐：大家都到各自的宿舍了吗？

齐乐乐：我和一个女员工住在224宿舍。

白祐：我和李立一起，204

白祐：王汉青呢？

齐乐乐：他可能没看手机吧？这家伙一下班就急着上厕所去了

】

“那个白痴！”白祐咬着牙骂道。“这会儿怕是尸体都被拆分成几块了！”

左恒听到上铺白祐的低语，表情没有变化，手指则在手机上啪嗒啪嗒按动。

【李立：愿黎明赐予他新的安宁

齐乐乐：？】

时间悄然消逝，白天的劳累积蓄在一起，使得轮回者们很快陷入梦境。

左恒并没有睡着。

睡眠是件极度奢侈的事。在旧日港里，哪怕有提灯的保护，人们都得时刻提防。

旧日港里的每个居民都已经习惯在任何时候进行短暂且有效的冥想。

今天安全的时间有些太多了。在工厂工作时，他甚至有些轻松得恍惚。

左恒打开手机，耳边是白祐小小的鼾声。

屏幕里悄无声息的弹出几个字。

【第二幕猪】

他看了一眼时间：24：00。

门外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他们没有停留，只是经过了204宿舍。

左恒悄无声息的打开门跟了上去。

过道上的工人们正低垂着头，僵硬的往电梯口走。他们的眼睛虚虚睁着，并不清醒。

1楼。

机器开始运作，从电梯出来的工人们晃悠悠走到流水线工作。

和白天不一样，流水线上站的工人少了很多，而在这群工人身后，则站着一排猪头人。

猪头人的手里拿着皮鞭，一旦工人的速度变慢，鞭子便会狠狠的抽打在对方身上。

“快点工作！你们这些猪喽！”

这些猪头人和富仁不同，他们的血肉和猪肉没有粘合在一起，看上去更像一个随时可以掀开的面具。他们的心里飘出一根长长的线，在半空中摇摆不定。

左恒意识到，他们是早上那些心脏有线的工人。

白天他们同伙伴一起受苦，晚上却转变为了加害人。

一名工人承受不住痛苦，哭喊着倒在地上。“我错了！我错了！”他一边道歉，一边向电梯爬。奇怪的是猪头人并没有阻拦他。

工人来到电梯口，扶着墙缓缓站起来。左恒悄悄跟在他身后，他藏在对方的阴影里，几乎没有呼吸，整个人的存在感降到了极限。猪头人们都没有发现他。

工人进入电梯后，按下了负一楼。

“叮。”

电梯门被打开，先是一个细长的过道，恶臭味从两边扑面而来，血腥气几乎在瞬间直冲大脑。

楼道的灯光闪烁，一切都晦暗不清。

工人走得踉跄，便只能扶着墙面，但当他靠在白墙上时，手却陷了下去。撑到了一片柔软。

从墙内传来了噗的一声。

这并不是墙，而是从天花板放下来的白布。

“我错了！我错了！”他连滚带爬的向过道冲去。

左恒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他举着提灯。掀开白布的一角。

一双睁开的眼睛和他对上。

——

将灯提得更近一些。

那是一张倒着的脸，脸色发青，张开的嘴巴里没有牙齿。被灯光刺激，几只蟑螂从嘴里爬出来，沿着下巴爬进了阴影里。

左恒侧过身，干瘦的手从上方贴着他的耳朵垂下。

在这张脸上方还有人。

他将白布掀得更大。

几十个头颅重重叠叠靠在一起。一些已经干瘪，一些则发紫。有不少四肢从头颅的夹缝中挤出，搭在其他身躯上。一个又一个的尸体相互重叠。

这是一堵由无数尸体堆叠在一起伪装成的墙。

尸墙前方横向牵着一根麻绳，上面每隔几厘米便贴着一张符箓。

只是眼前见到的就有这么多……这里面到底藏了多少死人？

左恒思考着，放下白布。

他松开手，白布却没有自然下落。

那根垂下来的手臂支撑住布匹。

“咔咔。”

头颅左右转向，下一刻所有的脸都面向了左恒。

左恒小跳至天花板，手中寒光一闪，骨刃瞬间击出，干枯的手臂应声而断。手掌掉落，砸了几个脑袋，最后滚到地上。

白布缓缓落下。

掉落在地上的手掌五指无力的张开，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

左恒用到刀尖将这物品挑起，送到眼前。

一枚小小的戒指，看起来很廉价。戒指上雕刻着一朵小雏菊，里面则篆刻着小小两个字

——【小瑜】

怀里的手机发出提示的震动。

【找到任务物品：小瑜的戒指

您终于在好日子工厂里找到自己一直寻找的那人，但现在她已经变成了你不能接受的样子。】

【您成功完成了李立的目标——找到小瑜，您的评分已增加】

左恒并不在乎所谓的评分。

他摩挲着手里的戒指，从那上面传来了一种让人舒适的气息。这种气息和手里的提灯很相似。

左恒将戒指收进包里。向着工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过道的尽头有个转角，穿过转角，狭小的视野豁然开朗。

与此同时，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甚至远远超过了刚才的尸臭味。

一个巨大的血池印入视野。血池几乎占据了整个空间的二分之一。在血池的上方，垂下来一个弯钩，那看上去就像是个挂猪肉的钩子。

四面的墙壁上也钉着两排钩子。上面一排钩子整齐的挂着猪头，下面一排钩子则空无一物。

三个猪头人站在血池旁。探着头往里面嗅。

“有味道吗？”

“好像有点儿。”

左恒认出其中一个，那是今早带他们来这儿的富仁。

富仁看到了慢腾腾走过来的工人，猪头露出一个瘆人的笑。

“你是来成为下一个食物的吗？”

“我错了我错了。”工人瑟瑟发抖。

“看来不是。”富仁有些遗憾，随后指向墙上的钩子。“自己去吧。”

工人惨白的脸上，眼睛鼻子都没有任何动静，唯有嘴角直直的往上提，露出一排发黄的牙齿。

他走到墙边。两只手抓住下方的钩子，站好位置将钩子对准胸口，随后带着笑容猛地撞了上去。

勾子瞬间便刺破心脏，他整个人挂在上面，四肢不断颤抖，像一团肌肉纤维受到刺激的肉。

工人挣扎间，上方挂着的猪头掉了下来，直直戴在他脑袋上。

他的颤抖瞬间停止。两只手极力往后撑住墙面，随后微一用力，便将自己从勾子上挣脱下来。

“噔噔“他向前两步稳住身体，随后有些迷茫的转头。

正对着猪头的方向.一颗有点儿发黑的心脏正挂在上面，急促的跳动着。

他的胸口血淋淋一片，天花板上垂下一根丝线，沿着伤口进入了胸膛。丝线团成一团，变成了心脏的模样跃动。

左恒藏在阴影中，冷漠的看着猪头人的诞生。

他将提灯挂回腰间，两只手从背后摸出两把对称的骨刀。

富仁走上前，扯下挂在墙上的心脏。

乌黑的心脏在他的手心上不断跳动。他张开大嘴，心脏落入口中，富仁一边咀嚼一边露出享受的笑。

“只是可惜是颗黑色的心脏，味道还是差了点儿。”

“最美味的还得是红色的良心，但有良心的猪喽都是傻逼”

他看了眼新诞生的猪头人，踹了对方一脚，指着某位置道“去拖只猪。”

接着从包里拿出一个遥控,。按下按钮，白墙上出现一个小小的暗门。一只手从里面耷拉出来。

这道门连通着过道的尸体。

猪头人哼哧哼哧走到他所指的位置，扯着那只耷拉出来的手，拖出来半具身躯。

但后面无论如何都拖不动了。

富仁骂了一声，踹开猪头人，两只手狠狠用力。

“撕拉。”传出了血肉被撕开的声音。半具身体加上一条腿被富仁扔到地上，他嘴里骂骂咧咧

“妈的，这群猪怎么又黏在一起了，每次都要强行把他们撕开。”

“快去，把肉扔进汤里!”

猪头人缓慢的拖拽死尸，将其扔在血池里。

“扑通”

血池一片沸腾，咕噜噜往外面冒着气泡，原本的恶臭味也快速被一阵香气取代。、

几只猪头人情不自禁的闭上眼，嘴里发出享受的哼哧声。

左恒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富仁身后，手中寒光一闪。富仁脖颈处出现一条细细的红线。那道细线忽然变大，血液仿佛被拉开的水闸，

富仁应声倒地，另外两名猪头人还未有所察觉便也倒在了地上。

现场只剩下最后一只。

左恒没有动手，而是直接出现在对方面前。

“又见面了”他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