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地狱来 第7章 这人真该死

金华区，白枫小区公寓楼。

季雪和灭亡从繁华区赶到金华区的时候，是晚上十点两分五十秒，别问他为什么算得如此精确，问就是灭亡来时迷路了，带着他好一顿转圈。

事实上，季雪是知道金华区在哪里的，靠灭亡的速度，理应在一个小时以内到达，可他非要和他走路，走错了方向不说，还要在地府给他的一沓名单上找名字，好在功夫不负有心鬼，他总算用两个小时找到了姓施名云的女子。

施云住在公寓一号楼一零一，十九岁，独居，在附近的小单位里做临时工。

季雪跟着灭亡踏入房内，进来前，他一定想不到，接下来要见到的是怎样一副景象。

由灭亡打头，他率先将施云的样子看了个清楚，沉静了许久，默默咬着牙，季雪迟迟地探出头，怔了一下，后将身子扭到了背对着她的方向。

“她……她这是……”

“你别看了，照你的胆子，看了容易做噩梦，接下来交给我就行，如果想知道有关她的细节，我说给你听好了。”灭亡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向这个被随意摆放在地上的女子。

“她颈部被切开，上身共有刀伤三十六处，下面……我就不说了，污染耳朵，看尸僵程度，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灭亡顿了几秒。

再道:“有人强行闯入这间屋子，门锁有磨损，应该是他进来的时候被主人发现，主人想关门，却没关成，反倒被他推开，实施侵害，周围留下了很多生物痕迹，你不要离开我两步开外，否则法力失效，要是留下脚印……”

“我懂。”季雪向后做了“ok”的手势，遂抓住了他的衣角，随着他移动。

灭亡围着施云绕了一圈，“凶手作案时极冷静，手法娴熟，看得出来，不是第一次作案了，这屋子里的东西有被翻动的迹象，你去看看有没有财物丢失。”

季雪应声行动，由于他此刻是透明形态，在触碰任何东西时是不会留下指纹的，并且他所碰过的东西都会各归其位，不存在乱摆乱放。

灭亡停在客厅茶几前等着，后又跟着去了里屋查找。在这期间，他感受到了存留在屋内挥之不去的戾气，是施云在非正常死亡后产生的不甘与痛恨，在几秒后窜入他的身体，在他脑中勾勒出几个画面。

画面中，少女独自回家，夜深灯暗，她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微微回头时，她看到了一个戴着黑帽，低头走路的人。

她察觉到不安，加快了步子，身后的人也跟着她一起加速，她试着将步子放慢，告诉自己可能是错觉，可却发现那人也慢了起来。

尾随至小区，她飞快地跑上楼，回头时不见人影，她不敢放下心来，将早已握在手里的钥匙匆忙插（和谐）进门里。

门开时，她猛地一拉门，将身子从刚刚拉开的缝隙中急遽钻了进去，用力拽着门把手，试图把门关上。

可这时有人抓住了门把手，从门与门框的缝隙之间，她看见了那人的样貌及穿着，确认了他就是刚才跟随着她的奇怪男人。

那人抬头看她，眼神中全是戏谑与阴狠，嘴角抽动地笑着，似乎将她看成了待捕的猎物。

她慌了，手心全是冷汗，双手抓把手的力气越来越小，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无声无息的同她进了楼道，楼道门关闭的声音她一点都没听见，又在她打开门的那一刻及时抓住把手，和她两相抗争着。

相互拉扯下，心理防线松的人更能占据优势，他利用她的慌张与惊措，毫不费力地拉开了门，门里面的人因为惯性，从低矮的门槛中跨了出来。

楼道门就在眼前，只要她能跑出去，或许就能逃离他，可没等她张开步子，巨大的侧推力从她肩膀处传来，瞬间将她推入屋中，猛地关上了门。

……

“你真是神了，装金首饰的盒子、放银行卡的包，里面全是空的，翻动迹象还不少，看来是找了很久，我看他是既图财又图人，你觉得呢？”季雪看着他的侧脸，等他说话。

灭亡点头:“你太聪明了，要继续努力哦。”

季雪觉着他这句话听起来非常别扭，可也没计较，问道:“我记得你之前在见到死者之前，都会知道死因，我也能提前了解一下，怎么这次是纯推理？”

灭亡无奈“啊”了一声，“地府改革，我只有亲自到了现场之后才能清楚一二，剩下的要靠自己摸索，不过一般没有引魂使会管死因，当然了，我能知道完全是靠天赋。”

话到此，灭亡莫名觉得自己很厉害。

“引魂使？”这是季雪听到的除了“灭亡”以外他的另一个称呼。

他点下头，用些许傲娇的眼神看他:“这次关注点不一样了呢。”

他的意思是，从前如果季雪听到他自吹，一定会先给他个白眼，然后在内心疯狂嘲讽，现在竟然在意他的职业名称。

季雪用一秒的时间明白了他，笑了笑。

“如果伤害她的人还没跑远……”

“等等，她的魂魄怎么还不出来？”灭亡一瞬间想到什么，从里屋冲出去，再次站在尸体面前。

季雪没问完的问题被他吞了下去，紧跟着他跑了出来，捂着眼睛问:“怎么了？”

“现在几点？”

“十点十五分。”

“时间不对，完了，魂跑了。”灭亡说着抬起手，在身前一挥，口中喝道:“现！”

话落，地上出现荧光绿色的足迹，一直蔓延到门外。

季雪极少见灭亡施法，也很少见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着急，想着这次收的魂魄可能和之前不同，所以才会这样吧。

“十二点之前，我们得找到她。”灭亡拽住季雪的胳膊，连忙沿着足迹追出去。

出了门，季雪才敢睁开双眼，他们顺着公寓楼走下来，绿色足迹一路延伸，在漫长而漆黑的路上极为夺目。

为什么是在十二点之前？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当然有了，施云是受侵害被杀，她的魂魄并不完整，如果十二点之前没有找到她，那她残存下来的魂魄会变得极细微，很难看到，再想找就如同大海捞针，无法将她及时带回地府，她的结局大概率是化做天地之间的尘埃，没有归处。”灭亡边走边回答着他。

季雪点点头，死亡已经够痛苦的了，偏偏她还在生前遭遇了非人摧残，如果最后连魂魄都没有归处，岂不是太悲哀了点？

魂跑了，按道理来说，作为引魂使的灭亡确实该着急，以至于他的速度如飞，五六步便出了小区。

季雪只继承了他的三分法力，所以只能远远地跟着他，想要速度达到他的程度，这些法力还远远不够。

但他好不容易在灭亡停下时追上，却听他说:“该死的，她上了人身。”

季雪一时没反应过来，但看到足迹消失，便明白了个所以然，他道:“那还有办法找了吗？”

“有！要不是破地府改革，她本也不用我来找，找不到就算了，偏偏在我的辖区上了人身，传出去我还待不待了？”

听得出来，灭亡语气焦急，他恐怕恨不得下一秒就把施云抓回来。

“以我为主，周鬼听令，寻——”

季雪看到，在他发完指令后，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微微变成红色，而后先是迎面吹来狂风，将树上的叶子吹落，在风中急剧飞舞，沙尘遍天。

在两边的阴暗处，渐渐出来许多黑色影子，那影子看起来着实黑暗，走在路灯下，隐约可见人身，却没有五官。

“他们……”

“没能按时回地府的鬼，他们有意识，面无五官，心无常识，但听我号令。”灭亡不曾回头，他的耳朵能听到距离此两公里之外的声音，所有鬼的想法他都能知道。

十二点之前，如果还找不到施云，那就证明，她已经成了普通鬼无法触及的存在，任何厉鬼都是他们无法触及的。

季雪听不到他的心声，不知他此刻在想什么，只是和他静静地等着，目送众多黑色影子从他面前走过，以极快的速度奔向四方。

如果他能听到的话，他一定会知道灭亡此刻心情繁重，并能及时开口安慰，劝他放宽心，可惜他听不到。

终于，灭亡的表情有些松动，“找到了，在德胜小区。”

“咱们等了多久？怎么天亮了又黑了？明明才过了三分钟啊……难道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季雪拉住他，开口问道，凝重地看着他。

“忘记跟你说了，在我身边，你表的时间就不准了。人的时间是以二十四小时为制，鬼不一样，是四十二小时，你眼中的过了三分钟，其实已经过了三天，现在是九月八日下午四点，你之前没有发现么？”灭亡解释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什么！那……”季雪一脸茫然，“意思是说，我跟着你的这几天时间在飞速前进？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啊！”

仿佛是重物砸在了他的天灵盖上，顷刻便给他开了窍，他这才想起来，他与灭亡第一次见面，那会儿是八月初，他带着满天飞雪来到车前，将他救起，而如果按照他的时间算，鬼现在一定快过年了！

已经九月八日了……他已经三天，或许更多天没有上班了，要知道，在这期间，他甚至都没怎么打开过手机……

“没关系，你从阳间失去的时间，之后都会补回来的，不会有人记得你无故缺席了多久。”

“那我的猫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