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第一次是会错意,那么这一次,周拾秋可以肯定,庾林是带着敌意刻意为之。
此时,庾林将周拾秋的手机藏到身后,不让周拾秋打电话,还一脸阴沉地说:“你看人的眼光真的不行。”
周拾秋本就不满庾林自作主张,如今又听对方瞧不起自己,心里顿时生起一把无名火,气恼地上前争抢手机。
她表现得越心急,越激起庾林的反骨。
“还给我。”
周拾秋双手并用,试图绕到庾林背后,夺回手机。
庾林单手防御,在混乱中尝试扣住周拾秋的两只手,另一只手则死死攥着手机,躲避着周拾秋的进攻,没有一丝退让。
“那种人,不值得挽回。”庾林厉声警告。
“庾木木,你是不是跟我有仇?你了解他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教我做事?”周拾秋不服气大骂,没有与庾林硬碰硬,灵活地躲避着庾林的“追捕”,确保双手不会同时被钳制住。
一只手终究没有两只手方便,但比力气,周拾秋不是庾林的对手,一时间僵持不下。
每次周拾秋的一只手被庾林捉住,她就动嘴,像只赖皮的小狗,一口咬住庾林的手,迫使庾林不得不松手。
“你……做个人行不行?”
庾林拿她没办法,冷漠的脸上浮现些许愠色。
“把手机还给我,否则我真不客气了!”周拾秋咬牙切齿威胁着。
庾林全然不当一回事,稍稍仰起头,微微挑起眉,眼底含着轻蔑的笑,两片薄唇一张一合,声音低得只有周拾秋能听到。
“又想用异能?”
周拾秋被这挑衅般的言语激怒,手上动作不由得粗暴,拉扯间,一不小心撞上庾林的腹部,庾林立马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蜷缩起来。
弱点暴露的瞬间,周拾秋没有收手,抓住可乘之机,突破庾林的防守,一手扣住庾林的手腕压在头枕上,一手抚上庾林的伤处,身子贴近庾林,脸凑到耳边,笑声阴冷,轻声耳语:“不用异能,好像也能拿下你。”
周拾秋的手指在伤口处游走,只要稍稍一用力,庾林必会遭罪,她便以此为威胁。
“你……”
庾林浑身僵硬,视线落在那只不安分的手上,躁动的心跳冲击着耳膜,呼吸变得粗重,嗓子仿佛被什么堵住,沙哑的嗓音只挤出一个字。
周拾秋看着一抹绯红缓缓爬上庾林的脖子,最终将耳朵也烧透,玩心大起,朝庾林的耳朵吹了吹气,然后见庾林浑身一颤,面色恼怒。
终于,手机脱了手,掉落在庾林背后,庾林腾出那只手,捉住了周拾秋的肩,将其推离身边。
周拾秋没有挣扎,也没有反击,因为在她眼中,庾林那副难得一见的狼狈模样,比威逼他跪地求饶还要有意思。
周拾秋放开庾林的手,淡定地坐回座位上,脸上浮现胜利的笑,一只手摊到庾林面前,带着捉弄的语气威胁道:
“原来庾总监怕这啊?老实交出来吧,我的手机,如果不想我做得更过分的话。”
庾林抬手向上提了提衣领,眼神闪烁,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整个人有些不自在,嘴上却不承认:“呵,怕?我是为某人恩将仇报不耻。”
这句话刺中周拾秋痛处,她一时有些还不上嘴。
不得不说,庾林确实刚刚救了她,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她威胁,怎么看都是白眼狼的行径。
“谁让你要抢我手机……”周拾秋小声嘀咕。
庾林从身后拿出手机,却并不急于还给周拾秋,反而像扣留人质一般,将手机一下接着一下轻拍着手掌,用说教的语气说道:“他不适合你,世上男人那么多,你何必执着于一个不适合自己的人?”
“哦,你说的都对,行了吧?能把手机还我了吗?”周拾秋顺着他的话敷衍道。
这种敷衍的态度把庾林气得不轻,扭头又将手机藏到了身后,态度坚决道:“既然我说的对,那我更不可能让你跟他联系。”
“啊?神金,我要打电话给绮绮!”
周拾秋一整个大无语。
“是么?”
庾林确认一般看了看周拾秋的眼睛,在确定没有看到她对郑常新的想法后,才松口,“齐小姐方才也给你打过电话,我让她在家候着,所以现在你打算如何?”
“你不早说……”周拾秋气得一掌用力拍在庾林的胳膊上,随即向前探着身子,告诉司机花店的地址。
司机看着车内后视镜,向庾林请示着,直到庾林挥了挥手,他才发动汽车。
约莫半个小时后,来自自由区的车辆停靠在了禁仿区的路边,周拾秋慌慌张张下了车,顾不上道别,径直冲向花店。
时间已过10点半,可今天花店并未营业,玻璃门紧闭着。
周拾秋今早离开时,没想过自己还会回来,抱着再无明天的想法,她给齐绮留了封信。
信上没能说出实情,她不想齐绮太过伤心,于是骗了齐绮,说她害怕被进研所盯上,所以临时决定离开凌沪市,也许等风头过了就回来,也可能不回来了。
家里的债务已经找庾林借钱还清,所以不需要齐绮再担心,不过今后希望她能多关照家里人。
信里没有过多的煽情,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提及,通篇内容展现出符合进化者的自私心理。
临到最后,她才想起郑常新,于是在信件末尾补充了一句:
“麻烦转告郑常新,就当我们分手了,让他别再来找我了。”
周拾秋像个犯了错的人,鼻尖抵在玻璃门上,双手弯曲成C,挡在眼睛旁,惴惴不安地透过玻璃往店内看。
店里没有开灯,昏暗得有些看不清,她隐约看到个人影在店里来回踱步,看上去格外焦虑。
周拾秋调整好状态,推门走了进去,只听门内挂的风铃“叮铃”响了一声,踱步的人停住脚步,视线霎时锁定到她身上。
“呵呵,我又回来了,先前说的话,你就当我脑子短路了,放了个屁,你可千万别生气。”
周拾秋埋着头,心中甚是过意不去。
店里传来脚步声,那是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响声,周拾秋立刻意识到,店里的人不是齐绮。
猛地抬起头,她看见一个穿着休闲西服的男人,从暗处走进阳光里,手里倒拎着一束红玫瑰,眼神晦暗不明。
随着手晃动,一片片花瓣从倒置的花束掉落,留下一地凌乱。
“郑常新?你怎么在这里?”
当周拾秋喊出这个名字时,心中满是疑问,她没想到会在自家花店看到郑常新。
按照庾林的说法,她猜郑常新大概率会被气回家。她一心只想着先找到齐绮,解释自己今日反常的行为,还没空思考如何处理她与郑常新之间的误会。
谁知这个被排在后面的人,自己找上了门。
“你觉得我应该在哪里?周拾秋,反复耍我有意思吗?”郑常新连呼吸声都带着愤怒的气息,兴师问罪般开口。
那束被折腾得残缺不全的玫瑰,带着凌冽的风,嗖的一下蹿到了周拾秋的脚边,花叶碎落一地。
这一下仿佛抽在周拾秋的心上,吓得她浑身一抖。
眼前的男人感觉有些陌生,平日里的和颜悦色消失无踪,一抹狠厉爬上眉眼,周拾秋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想与男人保持距离。
周拾秋并不喜欢对方强势的感觉,抵触情绪作祟,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这股反感很快被她强压下去,她强挤出愧疚的微笑,想要安抚,可脑子里杂乱无章,支支吾吾半天,实在想不出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就在她汗流浃背之际,楼上传来脚步声,身后传来风铃响,两者几乎同时出现,周拾秋看了看楼梯口,又回头看向玻璃门。
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却同时有人出现。
齐绮慌张地下楼来到花店,庾林则神情自若地推门而入。
一瞬间,四人面面相觑,店内异常沉默,只有风铃声持续响了片刻,为沉闷的氛围添加些许轻快。
诡异又尴尬的气氛开始弥漫,每个人心底都有疑问,可谁也没有开口,仿佛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般。
直到风铃声渐渐消散,店内彻底安静,四人的视线激励碰撞,无形的火花似要将四周点燃。
齐绮第一个人受不住这种压抑的气氛,苦笑着指了指楼上,提议:
“呃……这么热闹?要不楼上坐坐,我给大家泡杯茶?”
闻言而动的是庾林,他像个毫无顾忌的客人,脸上露出淡然的微笑,与周拾秋擦肩而过,边往屋内走,边说:“白水就行,我心脏不好。”
看见庾林出现后,郑常新的脸色愈发阴沉,眼神仿佛要吃掉周拾秋一样,他冷哼一声,不愿落于人后,抢在庾林前上了楼。
周拾秋觉得心里堵得慌,只好将气撒在晚了一步上楼的庾林身上。她猛地一巴掌拍在庾林背上,气呼呼地压低音量骂道:“瞧你做的好事!”
庾林毫无悔改之意,转头冲周拾秋笑了笑,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模样,安慰:“我不是来帮你解决麻烦了吗?”
“你最好能解决好!”
周拾秋长舒一口气,手掐向庾林后腰,嘴里气恼地威胁着。
一直堵在心头的巨石膈得她难受,庾林的话犹如一把斧头,劈开巨石,露出一条逃生通道。
她只能寄希望于此,纵使眼前这个男人有些不靠谱,可总比让她自己去面对郑常新要好。
事情已经不会更糟,她只想选择一条让自己轻松一点的路,无论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