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穷，只是没钱 第8章 摆摊

电话那头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哀怨和忧愁。

原来真的有人只听声音就觉得对方是个美人。但是郁引不为所动，“正常点，办事呢。”美人撞上泥石流，溅了满头满脸的泥水。

“我——我不就是事吗？”孟九安捏紧了手机，尾音又长又软。

郁引沉默了一瞬，从娇软缠绵的声音里听出来一丝危险，他今天有求于对方，要是惹恼了孟安，就他那万事随心的性子，捅破天的事儿他也不管。

“对，就是找你办正事，我这边有一个缺死内脏的准厉鬼，需要帮忙。”郁引应了一句，迅速切入正题。

“没意思，你们这些人每天要我做这做那的，却对这么美的我视而不见”，孟安摸着自己千娇百媚的脸叹息，接着脸色一变冷笑一声，“哼，都是眼瞎了吗？”

郁引听孟九安这语气，估摸着今天这通电话时间短不了，干脆找了个按摩椅坐下来，“闻抒不是给你算过一卦，你的正缘还没到。”

“是啊，他还说对方可能比我大个五六七八岁，就对方这年纪，万一不够硬了怎么办！”这次，孟安的声音里才有真正的担忧和埋怨，“有句话说的好，男人到了中年软趴趴。”

郁引很想说自己没听懂，但是他还是听懂了并且很想反驳，话出口的前一秒，他瞄了一眼附近座位上的陌生人，算了，还是给自己留点形象吧。

“哼，假正经。”孟九安一只手拿手机，一只手折着纸，一张薄薄的纸被他单手翻出花来，“我和一只锯嘴葫芦说什么，报一下死者的身高体重。”

郁引估摸着报了一下齐济生的身高体重。

“行，这活我接了，话说你和闻先生真的不考虑一下如此貌美如花的我吗？”孟安摸了只笔在纸上记录下数据，拿着手机的左手蹭了一下光滑白皙的脸颊，这手感，摸不到绝对是一种损失。

“不考虑，我喜欢年纪比我大的。”郁引随口胡诌道，“你那一脉就剩了你一根独苗苗，你也不怕断了你们老孟家的传承。”

“怕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老孟头捡来的，据说老孟头也是捡来的，据说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孟安打算开启一场长篇大论。

“辛苦了，我请你喝奶茶，东西什么时候做好？”郁引听那一套听了没有十遍也有八遍。他都会背了。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老孟头去外边买酒回来，身边还跟着一个拎酒的纸扎人，就在几尺厚的大雪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而纸扎人轻飘飘的，在雪地上如履平地。就在这时，纸扎人突然被一个墙角的包裹绊倒了，爬也爬不起来，酒瓶也在墙上磕碎了，这样老孟头才发现了墙根底下的他。

对此郁引评价，剧情夸张、颇具传奇特色。

二十年前的老孟头虽然老，怎么说也在实力巅峰期，点的纸扎人能将一个大汉拎起来丢出去，怎么会被一个襁褓里的小婴儿绊倒，实际情况郁引不知道，反正这个故事听起来不像是实话。

电话挂断后，孟安手指绕着腮旁的头发叹气，gay圈里本就遍地飘零，可惜他一个既风骚又美貌、千里挑一的小零，守着两颗天菜一，却没处下口。

孟安也是玄学圈子里的人，继承着一家老铺子。

老铺子是一家香火店，平常卖些批发来的黄纸元宝香烛，生意看起来不是很景气，但他实际上是卖纸扎人，只卖给懂的人，还会出售他自己做的香烛元宝之类的，这些东西没什么特别之处，要说比较特别的地方的话，就是很受鬼的欢迎。

挂断电话的郁引松了一口气，一回头就看见闻抒像背后灵一样站在他后边，“你上次不是说孟安的桃花很快就出现吗？”

“是啊，现在已经出现了啊。”闻抒算了一下，“人的命和运是可以被改变的，算卦呢就是种预测，但预测到的不是必须发生的事实，而是一种可能性，事在人为更重要。”闻抒抱着双臂，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临了话题一转。“原来你喜欢年纪比你大的啊。”

“滚。”郁引起身就走。

“说说呗，反正你现在也没事，咱们正好聊聊八卦。你要知道，人无心间说出的话才是真正的真实。”

“不聊，我的法器坏了需要修复，手头没有合适的材料，出去转转。”郁引说着摸了摸手上的珠子，那颗珠子上的裂痕又大了，再不补，珠子里封印的小鬼要跑出来了。

“行吧”，闻抒撇撇嘴，“我去四明山摆摊去。”A市地处丘陵地带，四明山就是一个小丘陵，没多么高，但是那里有四明山文化市场，交易广泛，鱼龙混杂。

在这里你可以找到油盐酱醋，花鸟鱼虫，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如果会砍价的话，说不定可以花二十块钱买到一个脸盆大的元朝青花瓷。

这里真的东西没有，假的东西全是，用郁引的话来说，就是十个里面有二十个是假的，毕竟谁家的古董都是义乌论斤进来的货，因此郁引不爱逛这边。

但是闻抒喜欢，因为可以淘宝，总有那么几个好东西不被人发现，当做一二十块的摆件卖出去。一二十块的东西转手可以卖个几万、几十万，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到几百万，这简直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即使闻抒转手卖出去，到手的钱会因为各种原因很快被花光，但这也是短暂拥有过了。

破书包里背着吃饭的家伙，闻抒溜溜达达在各个摊前晃荡，第一次怀揣不会莫名其妙就被花光的巨款感觉很好，他现在只有一个冲动，那就是买，大买特买。而且他有种预感，今天他会发财。神棍的第六感，很多时候还是可以相信的。

闻抒走走停停，在一个卖木雕印章的小摊前停下脚步。一张课桌那么大的盘子里，咣啷倒出来半麻袋印章堆在一块，少说也有百十来个。

豁，有好东西，估计是个不错的小法器。

闻抒看到了笼罩在印章上的朦胧光晕，他这技能放在以前不算特殊，但是放在玄学式微的现在，还是算一个挺有用也挺好用的技能，毕竟天生带来的，谁也学不会。

他蹲下来，拉家常地跟摆摊大爷聊着天，一遍在盘子里翻找着。“大爷，你这一印章怎么卖啊？”刚把一个木雕印章拿到手里把玩，闻抒看着上边翘着屁股甩着腿，扣着鼻孔撅着嘴的猥琐青蛙，拿着印章的手就想松开。

“五块钱一个，十块钱三个。”

大爷很豪爽，可能看出来闻抒没有钱的本质，因此没有要价太高，怕把这今天的第一单给吓跑了。

闻抒一扒拉，入眼全是猥琐或者神经的青蛙，“大爷，您这印章都挺好玩啊。”

大爷笑眯眯地坐在小板凳上，慢悠悠地吹着冒着热气的茶水，“不错吧，我可是做过攻略的，孤寡青蛙。多买几个呗，回头可以送给没对象的朋友。”

有种背刺的感觉。

说话间，闻抒找到了正在散发着气场地小法器，是一个劈叉腿顶到头上的孤寡青蛙，底面刻字，“诸邪退避”。

上好的老桃木，再加上这几个字，他虽然用不到，但是可以卖给其他家伙。就在闻抒思索着要卖给谁的时候，摆摊大爷特自豪的嘿嘿一笑，“喜欢吧，底面刻字我也是做过攻略的，看这几个，我欲凌天，谁与争锋······来来来，喜欢就多来几个。”

最后，闻抒站在街头，神情萧索。手里的印章全是什么一步登天、独步天下、横空出世、傲世苍穹·······大爷太热情了，他足足买了三十个印章啊，大爷还送了两个，上面全是孤独又猥琐的孤寡青蛙。

闻抒疲惫地笑笑，卦象上说今天不宜卜卦，拎着那一大袋孤寡青蛙就回去了。

神情恍惚、单身二十几年的闻抒回到医院的时候遇到了同样神情恍惚、单身了二十几年的郁引。医院虽然在被调查中，但是为了避免恐慌，也为了病人的身体和情绪着想，并没有立即将全部病人撤离，因此他俩还是待在原来的病房。

郁引刚去了市里的古玩街，这里说是街，其实是一大片，几条街围在一起，组成了一个田字，田字东北角上还有道观，田字最中心的四家铺子，其中一家就是闻抒从爷爷那里继承来的古玩铺子八方晋宝，铺子左边那家名为瀚宝阁的铺子，原是郁家的店铺，后来就卖了。

其中缘由不必细说，总之就是这家店铺地段太好，老天爷看不得郁家这么有钱。郁引和闻抒认识，就是因为他们是在这里长大的。

这里比起遍地假货的文化市场，真东西好东西可不少，就这一路走过去，郁引已经见过六七个真东西了。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情去捡漏，珠子里的小鬼蹦跶的越发凶了，珠子上的裂痕越发的大了，虽然常人感觉不到，但是郁引可以察觉到这个巨能跑的小鬼的气息了。

郁引走到隐蔽处，手指敲敲珠子，“别跳了，等我找到修补珠子的材料后就给你送到寺庙，到时候就让你超度往生。”听到这话，小鬼闹地越发凶了。

郁引掏出朱砂笔刚要往珠子上画道符，让小鬼安静下，这小鬼太有活力，吵的他头痛。

两个一米九的黑西装大汉站到郁引面前，挡住了他面前的阳光，郁引默默感叹，豁，这胸肌，这西装一看就不合身，看着都要挤出来了。

“郁先生，我们老板有请。”说着做了个有请的手势，动作礼貌、态度良好，就是这身高这表情这气势一看就很不友好。

珠子里的小鬼听到了外边的动静，也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