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捧他了【相声】 第8章 暗渡陈仓

沈意如在暗恋荣意先的岁月里，不管是夏日菡萏开，还是冬日没荣意先的日子里，他都在摸索。渐渐地，他摸索出了门道——神明是拯救苍生的，神明之所以陨落，是因为他们还需要被拯救。

神还需要被拯救。

所以要陨落。

因为陨落，才有了陨落的秘密。

荣意先的秘密是不爱世人。所以当他愿意将他心爱的事物送给旁人，那就是成神最为关键的一步。

而他愿意将逗哏位子让给他，那么，荣意先有了神性。

神，就该永远是神。

他要荣意先飞升。

至于他自己。

他的秘密是不爱世间风水风貌。

若是他愿意爱整个世界，把世间凶兆化为吉兆。那么——

他便也重获神性。

“神使。”沈意如郑重地看向木易枝，道，“他什么时候求的，求我的秘密还是他自己的？”

破了旁的神明的秘密，那是得胜的睿智，可以飞升。

破了自己的秘密，那是拯救自己，如此，亦可飞升，成为真正无往不胜的神明。

但是后者更难。几乎没有那个可能，毕竟陨落的神明就是因为渡不过那道有关秘密的飞升劫才导致陨落的。后者需要觉醒，没有旁的人推波助澜，会很难。

所以陨落的神明都会习惯前者，去探查宿敌的秘密，打败宿敌，再度飞升。

木易枝知道沈意如在想什么，她道：“我这蛇鳞刚到手，还没捂热，他也是才察觉到。”

沈意如松了一口气，笑言道：“枝枝呐，与其说是对他不公，还不如说，你怕的是，改日荣意先重新位列仙班，他被蒙在股里的事情被发现了，来找你麻烦。”

木易枝：“琅角儿，你错了，改日若是您重新位列仙班，也是有可能的。我要捧的不仅是琢角儿，还有您。”

沈意如纵使嘴角勾着笑，但是脸上没有笑意：“欸呦喂，木姑娘，把苦心放我这儿，就是真浪费了，您不需要捧我。我不会再飞升的。”

“为了琢角儿，您不愿做神仙。”木易枝一笑，“谁飞升谁魂散，日后之事，眼下不好轻易定论，我还是把您二位都捧着为好。”

沈意如嘴角习惯性地一勾，脸上扬着礼貌性的笑，他想，他不知道事情走向，但他知道结局，他给自己亲手定的结局。

于旁的千年宿敌，结局该是——我发现你的秘密，不让你完成飞升劫，不让你破秘。

于他，结局该是——我发现你的秘密，我助你完成飞升劫，我祝你破秘。

木易枝：“琢角儿他暂未得到您的秘密，您放心。不过……琢角儿虽是求了您的秘密，但是他却似在求一条双生法。”

沈意如闻言，变了变脸色，嘴角的笑僵住了。

“得……我的秘密，为了双生？”沈意如的心一惊，荣意先要求他的秘密，是为了求双生？

荣意先，他……

木易枝见沈意如神色，补充道：“您中意琢角儿，琢角儿也未曾不中意您。”

沈意如心上钟鼓敲击。鼓声落定后，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早日助荣意先，他要荣意先早日赢，眼下拖不了了。

“他在求您的秘密，他想助您破秘，他想要同您共生。怕是与女娲娘娘交涉完，琢角儿也便明白了无法双生，但我得了蛇麟，琢角儿那儿，我也诓不了他了。”

沈意如：“我知道了。”沈意如微点头，看那模样，

从前，他不知道荣意先喜欢自己，那这事能慢慢来，但是眼下。

他要抓紧了。

他不能让荣意先赶在自己之前助自己。

荣意先的秘密是——荣意先要从逗哏位换到捧哏位。

荣意先想要双生没想让他死。若是荣意先知道他自己的秘密，那他要换位置，就会变成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了。

帘子轻掀。

门口出现一条红火的蛇尾巴。

荣意先来了。

屋子里头，沈意如和木易枝离得很近。

沈意如不知道荣意先同女娲娘娘聊了什么，他往漂亮小蛇身上扫了一眼，面色佯装如常镇定。

“干嘛呢！干嘛呢！”

荣意先蛇尾巴一晃，已经来到两人面前了。

他一挤，挤进两人之间，冲着沈意如道：“你干嘛？以身勾引？”

沈意如心上微漾，面色却淡然道：“君子坐怀不乱。”

荣意先盯着沈意如的脖子一通瞧，没有上回那样的红痕，应该没有出现上回那样以色相收买神使的情况。

他松了口气，哼了一声，道：“别整那些有的没的。”

在荣意先转身往木易枝站定的方向望去的时候，木易枝早已经走了，想必是回了十重灵台。

荣意先：“恶灵神使日日都来吗？”

沈意如盯着荣意先看了好一会儿，在荣意先都要以为得不到回答的时候，沈意如道：“枝枝一个姑娘，自然不会日日来找我。”

“吱吱吱吱……多亲近似的。”荣意先说完话，拉门就走。

留下沈意如一时间不明所以。他想，怎么了？回天找了亲娘，就开始哭哭唧唧的。这小蛇也就比他小上那么几岁，应该不会是真想家了吧。

沈意如还在想，荣意先就抱着一床被子进来了。

沈意如：“你这是？”

荣意先：“防止你收买神使。”

荣意先咬牙切齿道：“偷偷的，暗渡陈仓。”

沈意如：“……”

荣意先的被子就差几步路，就沾床了，但沈意如没点头，他就没放被子，一直盯着沈意如看。

沈意如也是同样地回看他。

半晌，荣意先道：“怎么？不同意？”

沈意如看他那言行不一的别扭样，明明要放被子但是又要看他两眼，生怕他不同意。沈意如不禁嘴角一勾，笑笑道：“你想睡就睡吧，又不是没睡过。”

荣意先心满意足地放下被子。

沈意如想到了上回荣意先“怕鬼”来他屋子里，恶灵神使是介于灵、神、鬼中的一种奇特物种，总归就是前世执念不散，所以待在十重灵台作神使，掌天下陨神再度成神或消亡。

所以，那日荣意先来他屋中就是为了看看恶灵神使有没有来他屋子里。

他最初问了木易枝两个问题。

“他求的是谁的秘密？”——

求的若是沈意如，那么荣意先爱他，而且荣意先明白了爱意。

“他什么时候求的。”——

荣意先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动了心意，那个笨蛋小蛇什么时候察觉到自己爱上了宿敌。

那日，荣意先来他屋中看恶灵神使有没有来他屋子里，究竟是为了他自己的秘密，还是沈意如的秘密。

这念头只是一晃，很快就在沈意如的脑海中消亡了，什么时候明白了心意不重要，爱，就够了。

可是，他们又怎么爱？

沈意如盯了盯床榻上搅成一团的厚被子，道：“你们蛇都是冷血动物吧，这大夏天的，被子那么厚。”

荣意先空出的手一摊，道：“这是天性。没办法的。”

荣意先见沈意如皱眉在想些什么东西，他忙补充道：“但我心不冷的。”

沈意如笑了：“好好好，心烫心烫，是好人是好人。”

沈意如又在那床被子上瞟了一眼，道：“怪不得十重灵台的阿姨说你屋子乱，说我对门住着的半仙笨笨乱乱的，从被子上边就能瞧出端倪。”

荣意先：“……”

半晌，他又别扭道：“你上回在台上就念叨过我了。”

沈意如：“好了好了，别嘀咕了，睡觉吧。”

沈意如起身上了床，竹子真身现了出来，旁边那蛇睡不安稳，从大被子底下探出蛇尾巴，一下一下地触到他的竹外壁。

然后一圈一圈地往上缠。

像是试探过后，就肆无忌惮地缠上来。

沈意如不能确定荣意先到底睡着没，在一片宁静中，他出声肯定道：“荣意先，你身上有股味道。”

荣意先缠着竹身的蛇尾巴一顿，他道：“只有雌蛇才会有气味。”

沈意如见这大半夜的，两人都清醒，话题都开了，顺着就往下道：“为什么只有雌蛇有？”

荣意先一顿：“你想知道？”他不容沈意如多说一句话，便顺势道：“雌蛇到了□□季节，就会发出一种特有的气味，来求偶，吸引雄蛇。”

沈意如没说话，心跳得有点厉害，为什么要同他讲这话。

他为什么要开这个头。

在寂静的夜晚，心跳声太快是会被听到的，尤其是身侧人的尾巴缠得很紧的时候。

荣意先：“你怎么不说话了？”

沈意如半晌后才道：“那幸好你是雄蛇。”

荣意先：“也不幸。母神说我不够爱人，所以在我小的时候，就给我赐了一种特殊的神力，让我能体会雌蛇的感受，体会雄蛇的感受，所以我也会散气味，情况还比一般雌蛇猛烈。”

沈意如一愣，笑骂道：“谁叫你不爱人。女娲娘娘也算是有心了。”

荣意先侧脸，暗夜下将他的眼睛照得格外地亮：“你不想问问我的气味好闻不好闻？”

沈意如：“我问这个干嘛？我问你，不奇怪吗？”

荣意先自顾自道：“我闻惯了气味，也辨不出好不好闻，但是母神说，人闻了会觉得气味很浓很刺。”

沈意如故作淡定道：“哦，这样啊。”

荣意先：“但是，你是竹子不是人，你闻起来应该很人不一样。”

沈意如：“我干嘛要闻？”

荣意先依旧看他。

沈意如改口道：“刚刚应该是你被子的味道。”

荣意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沈意如复道：“被子上有太阳晒过的味道。“

荣意先：“哦，这样啊。我就说我身上没有怪味吧。”小蛇有小蛇的心思，硬是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诉竹子。

沈意如：“……”

“对了，竹子□□会不会……”荣意先问。

沈意如闻声，连忙打断道：“竹子无|性繁殖。”

荣意先：“无|性，可惜了。”

沈意如听闻这声可惜了，这才一个激灵，他和荣意先怎么多年的宿敌，竹子怎么长的，荣意先怎么会不知道。这小蛇的心眼有点多，故意撩拨人。

沈意如察觉到身上缠着的蛇尾巴越来越紧的时候，他这时才反手一拍，竹叶朝蛇尾巴一甩，他拍完，荣意先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唰”的一下，蛇尾巴变成了人腿。身下之物肿大起来。

沈意如慌乱道：“打蛇打七寸。”

荣意先嘴角一勾，仍由肿大，他道：“凡人所言，七寸是心脏。还是说……”荣意先往身下瞟了一眼，道：“我有七寸。应该也……”

“没有。”沈意如没有瞟一眼，连余光都没给一眼。

荣意先嘴角带笑：“有吧。”

沈意如把被子往上一拉，蒙住脸，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