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 第14章 心酸

“扑通——”

投石落水声很清晰的响彻在她的内心。

似乎已经没有必要去想，赵欢什么时候来的，而是当下的这一刻，任凭空气流动声音嘈杂，他们都注意到了彼此。

隔了些距离。

他微笑，对着她点点头。

花春露的在说着一些最后的台词作为表演的收尾，等方圆回味过来的时候，只能听见花春露的那一句——“朋友们，接下来的今晚，请尽情狂欢吧。”

鼎沸的欢呼声几乎刺破耳朵。

花春露亲昵的抱住她，由衷着小声和她说，“圆圆，谢谢你。”

“为你，我千千万万遍。”方圆也蹭着她的脖子。

——这句出自《追风筝的人》，是主角哈桑对另一个主角阿米尔说的话语。

而方圆亦是真心实意的愿意为花春露如此。

后续的流程，花春露叫了几个普通朋友帮忙在楼下招待。

她拉着方圆要去三楼的一个隐匿的包厢里。

而赵欢去了哪里，她却没留意去看。

两个人离开了混乱的人群，离得近了，方才闻到了花春露身上酒味。

她红润着嘴唇，拉着方圆的手，半调戏的挑眉，“今天没有你喜欢的呀？”

方圆大笑，“你也知道啊！”

“那没有办法。”花春露耸肩，“他们和我说带人来。我说，我只有一个要求，要帅的。”

“就算不像，养眼一点也行，你说是吧，圆圆？”

“也确实，长得都还行。”方圆想了想，“尤其是那个，就有一个金黄色头发的那个，戴着一个金色眼镜的那个，他说……”

“哦，已经叫上来了。”方圆话还没说完，花春露扬了扬手机，接过话。

方圆递过去一个暧昧不清的笑容。

花春露却用手指落在落在她眉心，轻轻点点，“姐办事，你放心。”

三层很大，花春露拉着方圆弯弯绕绕，两人沿途又说了些今天派对上的趣事。

花春露带着方圆在一个包厢前停下。

门口，见有一个男人正靠木质栏杆在那儿抽烟。

“小伟，怎么没进去？”花春露主动打招呼。

茅伟吸了一口烟，才道：“老大给我打电话说快到了，让我出来接他。结果，我在这儿等了好一会儿，还没见到人。”

“我刚刚好像还在楼下看到他了，在看圆圆弹钢琴呢。”花春露偏头问她，“是吧，圆圆？”

方圆疑惑的眨眨眼睛。

“他老大，赵欢。”花春露指着茅伟，自然的介绍。

“圆圆姐，你好呀。”茅伟立刻笑嘻嘻的和她打招呼，“好久不见。”

方圆立刻，笑着点点头，“你好你好。”

“去年生日，小伟也在的。”花春露见她这个反应，就知道方圆没记住。

“圆圆姐，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健忘呢。”茅伟感慨。

“她健忘，是因为你不帅。”花春露补刀。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方圆确实这么想的。

茅伟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态，方圆立刻挽回颜面，“小伟，你好，下次见面我一定会认出你来。”

茅伟适才放松了神情。

几人又说了几句其他话题。

聊来聊去，又说起赵欢。

茅伟顺势对着花春露问出了心中疑惑，“春姐，老大按理说不是不会来吗？怎么突然又来了。而且，我看了他行程，好像是下午才从北城落地的。”

“我也不知道。”花春露困惑，“往年叫他，他都是推脱忙，直接把礼物送过来的。今年我就没叫他。结果上午特地打了一个电话给我，问我晚上在哪儿。”

茅伟更不解。

几单番下来，倒是真的有点不像赵欢喜欢独处的性格。

“对了。”花春露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八卦的打听起来，“你老大去北城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北城的消息我没那么灵通。不过，也还是听说，老大是带着那小姑娘一起回来的。”

茅伟耸耸肩。

许总的闺女喜欢赵总这件事情在他们组不算是秘密。

方圆好像探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耳朵动了动。

“一起回来的意思是？他欣然接受了做你们许总的女婿？”显然花春露对赵欢的一切都很知情。

仅仅是几个词语，就听得方圆的眼皮一跳又一跳。

如果平常的红粉轶事，她肯定会感兴趣的听着津津有味。

但当下，她却觉得喉咙稍显干燥，散发着微微的刺。

只是这么几句话，她就觉得赵欢这人在她这里又蒙上了一层灰。

她好像，真的对赵欢是一知半解。

他大多数的沉默里，是静默的看着她，或者听她说。

他会和她一起讨论菜品，电影，音乐，却很少说起有关自我身边的事情。

茅伟的声音再次响起，“才二十多岁小姑娘，我们老大估计下不去手。”

“那你就不懂了，年龄不是差距，是不是圆圆？”花春露忽而侧头，打趣的问她。

方圆对着茅伟诚实的点点头。

茅伟失笑，方圆只喜欢弟弟这件事情，在圈子里也并不算秘密。

方圆在和花春露进包厢前，通过他们的对话，算是理清楚了原委。

赵欢被追求。

这件事，她不意外。

被公司领导的女儿追求，并且领导有意把女儿介绍给她，那会有些棘手。

茅伟说，应该是小姑娘和老大闹脾气，回北城了。

“你们老大去北城，是特地去接她吗？”方圆这个问题，忍了很久后，还是问出了口。

茅伟想了想，才说，“也不算，是许总叫他的，北城他那趟，老大是不得不去的。”

“哦。”方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花春露看在眼里，莫名调侃一句，“你对赵欢这么感兴趣？”

“八卦嘛，谁不爱听。”方圆佯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解释着。

花春露了然笑笑。

*

房间内的灯红酒绿是另一番世界。

花春露在取了酒，给围坐在包厢里的十几个人都满上了酒杯。

茅伟坐在他的对面，低头把着手机。

他应该是在和赵欢联系。

他们在外面聊了一会儿，都没见到赵欢的身影。

最终。

茅伟说，老大刚刚来了消息，说去抽烟了，让我们先进去就好了。

只是这根烟，抽了很久，都没有见到来人。

“圆圆姐，我叫向鹤。”男孩的声音轻轻的在方圆的耳边响起，他金色的头发在昏暗的环境中并不明显，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澄澈。

而右侧的花春露则是探过头，“向鹤，怎么这么害羞啊。”

花春露笑眼明媚的上下打量了向鹤，“和平常上镜拍照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主编，你也是知道是拍照。”他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又去偷偷瞥了一眼方圆。

方圆则是微微向后靠在了沙发椅子上，正摆弄着手机。

屏幕的白光，落在她那张精致的面上。

“圆圆，看什么呢？”花春露把玩了手中的酒杯。

她并不意外方圆的心不在焉，毕竟向鹤确实和「小愉」的长相不是一个风格。

但也还是可以当做这场派对的，短暂的男伴和消遣的对象。

方圆的不慌不忙的合上手机，而后端起酒杯，笑眯眯的对着身侧的人说，“向鹤，你好。别叫我圆圆姐，那显得我年纪太大，叫我方圆。”

“或者，圆圆。”

紧接着，方圆举起酒杯，对着花春露和向鹤分别示意后，微微仰头，让被冰块浸润的威士忌入喉。

“好的，圆圆。”向鹤的声音很小。

方圆的嗓子刹那被蚀骨的凉意席卷。

酒精入胃。

她思绪却飘远方。

她忽然有些不懂自己，为什么方才要去手机中去看「赵欢」有没有给自己发消息。

简直就是，自作多情。她想。

成年人之间，他主动了一次，她没有回复。

已经就是最好的回复了。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给她发第二次消息。

说不定，他早就和北城的小姑娘已经情投意合了。

方圆又自顾自的喝了一杯。

“圆圆......”向鹤踌躇出声，“你喝的好快啊。”

“好，那我等等你。”方圆对着向鹤，笑意动人。

*

赵欢推门进来时，包厢的烟酒味已经很浑浊了。

而浑浊中，更为浓烈的是年轻男女之间的暧昧气息。

尤其是坐在沙发左侧的那两位。

几乎是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乌黑的盘起的长发背影，正斜斜的靠在身侧的金色头发身上。

开门动静，她似乎也有注意，只稍稍偏偏了头，淡淡的余光看了一眼后，又转头，徒留那高傲的头颅。

茅伟已经起身，对他摆手。

花春露也顺着目光，注意到来人，她拿了一个空酒加了一块方冰，再倒满威士忌，顺其自然的去迎接赵欢。

“老赵，来迟了。这是罚酒。”花春露说得轻松。

赵欢坐在了茅伟的身边，无所谓的接过，一口气喝完，解释着，“在下面多抽了几根烟。”

“抽这么多烟？有心事？”花春露问。

赵欢低头看了看手中已经空掉的酒杯。

杯子的曲面上，映照对面愈发亲密的方圆和向鹤。

他们似乎快要吻上。

他抬起头，笑着，“没有，烟瘾来了。”他又把酒杯往花春露面前伸过去，“倒满吧，让寿星等久了，多罚点。”

赵欢的心事。

如果他不想说，旁人无从知晓一点。

花春露也没有多问，和茅伟对视一眼后，又给赵欢的杯子倒满。

“老大，你开车来了吗？”

赵欢刚坐好，茅伟就问他。

赵欢和茅伟是研究生的师兄弟的关系。

当年，茅伟当时从西城毕业后，独身一人来到了南城，是赵欢给他钱找的房子，也介绍了工作。

茅伟感激赵欢，也是看着赵欢怎么凭借一年一年的努力坐到如今的位置上的。

并且，赵欢并不是一个古板的人，也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

所以除了工作上交集之外，他和赵欢私下里的接触也挺多。

除了带着茅伟认识了花春露，也有许柔洁的事情，赵欢隐隐和他说过一些。

当然一切的前提，还是赵欢愿意说。

“没有。”赵欢下了飞机，就回家放了东西过来了。

开车太累，他没那个心思。

“那晚上我送你，我叫代驾。”

“嗯。”赵欢又喝了一口酒，应声着。

*

酒到浓时，便是游戏环节。

经典的国王游戏永不过时，只要国王的命令足够大胆，而那酒精真的会带领着身体做出的举动。就像是受到鼓舞的士兵，带着燥热的力量。

刚开始的国王们，还带着些含蓄，小打小闹的拥抱和喝酒，也算是这场游戏的热场。

第五局的开始后，抽中「国王」的人，是Asen。

他那双桃花眼，笑眯眯的看着众人，细细的嗓音说道：“先前大家都太温和了，这把我来给大家上一点点热度哦~”

众人一阵欢呼，方圆也笑着举起手回应着。

“那2号和5号，亲吻一分钟后，并且问出对方最喜欢的位置是什么，然后再问彼此——今晚，你愿意和我尝试吗？”

了解Asen的人都知道，他这个其实还是没有释放天性。

但大家的已然尖叫连连。

方圆却没了声息，因为她是2号。

Asen看着开心的大家，更是自信满满，开始全场呼唤，“2号呢？在哪里？”

方圆认命的举起手。

赵欢坐在方圆的对面，他看向自己手中的牌。

Asen又问，“5号呢？”

“这里。”

一道清脆的少年音从方圆的左侧出声。

向鹤举着手，有些紧张的和方圆那双稍显错愕的眼睛对视上。

男女主角都已经登场。

接着就是游戏的开场。

赵欢的指腹在自己那张6号牌上用力的摸了摸后，又看向已经成为所有人焦点的的男女。

“亲一个。”

“亲一个。”

“亲一个。”

大家纷纷出声。

吵闹气氛，心却更冷。

向鹤的的面颊染上红晕，他小心翼翼的问方圆，“圆圆，可以亲吗？”

他们方才其实已经很亲密了。

方圆那涂抹口红的薄唇每每擦过他的肌肤，于他而言早就带着引诱的气息。

他觉得今晚是一个机会，他应该珍惜这个机会。

这个机会，他早就期盼了很久。

他那双眼睛，期期艾艾的看着她。

方圆却怔住了。

这个时刻，她不应该犹豫的。这种游戏，从前常玩，她从来没有觉得不应该或者忸怩过。

稀松平常的游戏。

她应该立刻就开始和向鹤接吻的。

只是，她在一声声的呼喊中，像是不经意的一般，端起了桌上的酒，又抬头和对面的赵欢对视上。

赵欢没有戴眼镜。

她再一次确认了这个事实。

他为什么突然不戴眼镜了？

她很想走到他面前，摸摸他的鼻子，摸摸他的嘴巴，然后问他。

但是他们什么关系都不是。

方圆虚虚的抿了一口酒，而后转头，对着向鹤莞然一笑，“向鹤，可以吻我了。”

于是，向鹤那张好看的脸，在方圆的面前开始放大。

男孩的吻，轻轻的落在了她的唇上。她却睁大着眼睛，手里依旧用力握着酒杯。

周边的人，开始计时。

方圆从前不觉得一分钟漫长，但现在他们倒数的每一秒里，她都侧着耳朵在听。

里面似乎有花春露的欢呼，也有茅伟的大笑，更有Asen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一声声数秒中，会不会也有赵欢呢。

有他又有什么关系。

方圆想。

他只是花春露的一个朋友。

于是，倒计时结束的那一秒，方圆松开了酒杯。

她笑，先主动问了面前的向鹤：“向鹤，今晚，你要和我回家，试试我最喜欢的姿势吗？”

——哄闹声几乎快要掀翻整个整个楼层。

方圆的余光里，对面赵欢的位置上已经没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