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 第12章 断崖

“赵欢，过来，抱我。 ”

方圆光着脚站在沙发上，她双手插腰，看向站在餐桌边卷起袖口收拾东西的赵欢。

赵欢拿起桌上的空酒瓶，扔进垃圾桶。

回过身子，见她面颊充斥着红晕，下颌悠悠向上抬起，薄唇微笑，正像个公主一般，等着他去执行命令。

如果平日是她的三分醉，那现在应该就是七分醉。

七分醉的时候，她会在撒娇和撒泼之间来回摇摆着。

他几步走到她面前，先把手扶在她腰间，稳住她稍显摇摇欲坠的身形。

几乎是下意识，她就环上了他的脖子。她弯下头颈，长长的发松散落，她用额头抵住他，肌肤的热度在彼此之间传输。

她贪酒。

餐桌上两个人有聊起有关菜品的话题，赵欢竟真看过她在杂志上发表过的对菜式研究的文章。

于是，她来了兴致，总是举着杯子大大咧咧的就入喉。

半瓶酒，她自己喝了大部分，赵欢从来不会拦住她喝酒的问题。

这一点，和小愉，和旁人，总是不一样。

她隔着呼吸，迷醉的眼睛看着他。隐约里只能看见他的唇，但是直觉还是引着心脏，猛烈的跳动了几下。

冰凉的酒还在胃里灼烧，脑袋早就昏沉，她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心脏的力度，而是潜意识里的排斥这种力度

所以，让她直起身子，用一双黑且深邃的眼睛继续打量着他。

她让自己想，这张脸，和小愉真的太像了。

除了，除了，那副眼镜。

于是。

她伸出冰凉的手，摸上他的脸，接着把他的眼镜从鼻子上拿下来，随手往包着「防护条」的茶几上一扔。

随着“啪嗒”一声，她自然又愉悦的笑了，她看着他，说：“你不应该戴眼镜，小愉就不戴眼镜。”

赵欢的手一直都握在她的腰间，任凭她醉意满满的悠荡，也习惯了这种胡闹。

只是，被扔了眼镜这种事情，还是头一次。眼前一切，一下变得模糊起来，但是她那张带着张扬且娇媚的脸，却依旧莫名清晰着。

“圆圆，要抱吗？”他一如往日，什么都未变，他这般问她。

她再次凑近他，鼻息之间全是浓厚的酒味。

她看着他长而卷翘的睫毛，和细长的且锋利的眼尾，以及和小愉完全不一样的单眼皮。

只是，她心里却没有失望，她看着他有些失焦的眼睛，她忽而开口问他，“赵欢，你要做我男朋友吗？”

握住她腰间的手力度骤然紧了紧。

他眯了眯眼睛，似乎是为了让视线变得聚焦，他面容的笑意未减，反而更深了一些，他轻声说：“圆圆，等你清醒了，再和我说这句话时，我会考虑的。”

无趣。呆板。老男人。

方圆恨恨的想。

于是，下一秒，她张开口，一口咬在了赵欢的肩膀上。

赵欢的肩膀留了咬痕。

虽然疼痛只存在于她下嘴的那几秒，但是他却会在其他地方找到“报复”的途径。

在经历了几次多少深浅的交流后。

方圆又委身，微哑了喉咙。

赵欢却没罢休，用了一点点的“敦敦教导”，让圆圆要学会把咬字分开来念。

方圆额间布满密汗，颤声着，“赵欢，这种事情我不会……”

她话还没有说完，醇厚的嗓音就低低的传来，“没事。”

接着，便有堕落的黑天使开始，“这种事情，我会就可以。”

方圆来不及惊呼。

那潮湿的秋天就真的来了。

她呢喃着，叫他的名字：“赵欢……”

毛孔在黑夜里变得颤栗，感观放大中，一滴汗珠滑落在了她锁骨的漩涡里。

她抖动身子，让头发间盘结彼此。那拨云弄雨的缠绵悱恻的情愫，似乎比逝去的「山峦」来得更猛烈。

沉沉黑夜，起伏之间，直到天边泛白之时。

隔日，方圆睡到了下午才醒，赵欢像是掐准了她的生物钟，她推门出去时，他已经做好了午饭。

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愤恨的自己按了按腰腹，瞪了一眼笑眯眯的看着她的赵欢。

而后她开始洗漱、吃饭、换衣服。

而他负责开车送她回家。

车子疾驰在路上。

她抬起头，看着车窗在飞快掠去高楼大厦，总觉得很久未见。云罅间，透出了台风后的点点日光落在其上，折射出丝丝缕缕的耀眼的金。

此刻她才朦胧起来，她好像，在赵欢的那方寸之间的公寓里，过得恍然隔世，但也沉溺其中。

好在，她过的还算开心。

而这份开心。

她日后才后知后觉起来，是幸福。

*

台风正式结束的那天，方圆去了商场大肆采购了一番。

从衣服到包包，再到首饰和鞋子，她一样没落下。一张尊贵的黑卡，从下午刷到了晚上，她按密码按得手已经微酸。直到她走过每一家店，满足了她认识的每一个SALEs之后，才算结束。

给她拎东西的是下楼的是几个嫩得出水的男SALEs，他们跟在她身后，谄媚的叫了几声姐姐，又连连夸她，哄得她开心直笑，也顺便都上手摸了摸他们漂亮的脸蛋。

摸完了，她就有些惋惜，看着光滑，却摸了一手粉底。看着手上的粉底，她顿感后悔，早知道不摸脸，摸屁股就好了！

等把一件件东西都装进她的那辆玛莎拉蒂的后备箱后，她颇为满意的拍了一张照片给花春露发了过去。

「你的三十三岁的生日礼物，全都在这里了。是现在给你送过去，还是你生日那天再给你拉到你家？」

「美女露：这么多？」

「女人，这叫量大管饱！」

「那你现在过来吧，我一会儿开车到家。吃了吗？要给你点个外卖到我家吃吗？」

方圆想了想，坐在驾驶座上回了句，「不用的。」

「好，等你来。」

方圆胃口近来一般。

中午去了自己的餐馆。店里厨师做的菜她一尝觉得差了点味道，她想找人改菜，一问才知道，主厨家里有事，请了几天假回家去了。

这事其实有人和她说了，是她没怎么放在心上。中午那顿没吃好，连带了她晚上也没了食欲。

她关了和花春露的对话框，系好安全带后，开始用手机导航。

刚打开地图，手机「叮咚」一声，顶部跳出来一条消息提醒，她以为花春露要和她嘱咐什么，顺手点开。

赵欢两个字久违的闯入眼眸。

——他们上一次在微信里联系，还是陈慈住院期间。

赵欢发过来了一张图片。

图片中是一张贴在某家餐馆墙上的老旧照片。

照片的边缘已经泛黄。

而画面里的她的笑容像加了复古滤镜，覆了一层灰白的色调。在这古旧的氛围里，她正举着一碗炸酱面，对着镜头竖起拇指。

这家餐馆是北城巷子里的一家很老的炸酱面店。她每次去北城，都会去吃上一碗。

她第一次去的这家店，生气这家店的偏僻难找的位置。但等吃了一碗后，又庆幸她那颗为了一口吃的可以排除万难的心。

所以后来在一本传记里，她特地写了这件事情，她如此形容：某些幸福时刻，是需要苦难去衬托的。

她又为了这本传记，特地找了角度拍了这样的一张照片。老板把照片印出来放在了店里，她放在了书中。

赵欢突兀发来的消息，给她带来有关的北城回忆，点到即止。

偌大的的地下室，她坐在驾驶座上，拿了手机静静地等了一会儿，他没再发第二条信息过来。

方圆顿感无趣。

随后，她轻触手机，将赵欢的消息设置成了——免打扰。

发动车子，手机蓝牙连接车载，欢快的曲调很快充斥在整个车内，她轻轻跟着哼唱。她抬脚，一双限量的联名休闲鞋踩在价值百万的豪车的油门上。嗡嗡声震响，车窗轻微抖动。

南城的夜晚的喧嚷，随着车子行驶，渐渐在面前呈现。

繁华街道上，遇到了刺眼的红灯。

她停了车，目光失去重心。

——“你和白凯风因为什么断的？”

方圆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了花春露的那天打电话问她的这个问题。

她说了三个字——安全感。

白凯风懂事听话爱撒娇，所以她也开心的和他待过一阵子。

直到，那天晚上，她在KTV里看见了他。

白凯风和他的同学站在KTV的楼下，他们一行人正在等车。她站在KTV二楼的窗户里，正好看着他在门口低头玩手机。

接着，下一秒，她的手机就响了，是白凯风发来了消息，说他已经和同学聚会结束，准备打车回家，还和她说了一句晚安。

而自始至终都，他都没有说，自己在什么地方聚会，自己在和谁聚会，自己的聚会的目的是什么......

尽管，她看过去时，白凯风身旁站着的都是一群男生。

但是，那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方圆在二楼低垂眼眸看着他的时刻，是如此敏锐的的捕捉到了「遮掩」的讯号。

于是，她瞬间觉得无聊至极。

白凯风的消息，她再也没回复过。

后来，他主动去了店里找了她。用了她最不喜欢纠缠的方式。

一切理所应当，她在那个晚上和赵欢回家了。

花春露说，“什么安全感，别整这么矫情。你就是缺爱。”

方圆没否认。

因为她缺爱，所以她敏感，她胆小，她谨慎。

而白凯风的不坦诚，就像一块石头，落在了他们之间。

她可以选择绕过去，但她偏偏不，非要怪这个石头阻拦了她前进，然后任性的转身就放弃。

她要的，是一条坦途。

她也好奇，问花春露，“你干嘛总抓着我问白凯风的事情？”

“你和他，不是在恋爱？”

“你信了？”她自己都不信，答应和白凯风恋爱这件事情，不过是因为那小孩子抓着她的撒娇耍赖。

“也没全信。就是觉得，你好像很久没有和谁恋爱了。”花春露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她：“对了，那你的新男人呢？”

“什么？”方圆装傻。

花春露隔着电话翻翻白眼，“装什么？”

“哦。”方圆无奈，“当然已经断了啊。”

“也对，符合你的速度。”

“嘻嘻。”方圆没有丝毫愧疚。

好在。

花春露没有追问——你和这个怎么断的？

不然她怕自己真的说漏嘴，把她和赵欢睡了的事情捅了出来。

但，她和赵欢的“断”，比不得从前那些。

她没办法真的做到对赵欢一键拉黑删除，赵欢是花春露的朋友，以后说不定还有碰面的场合。

为了避免未知的尴尬。

她选择消息音彼此的联系。

只是，这一次，她会有一点点的怅然若失。

赵欢从未表达过的喜欢，却总是无时无刻不用这那双眼睛深情的看着她。

她以为他不善言辞。

转眼却看见，他在平板里定了去北城的行程。

原来他根本没有把在他家还住着的她，计划在内。

她是在那个行程跳出的时候想明白的。

她陷得有些深。

他们什么关系都不算。

半个月的露水情缘，够久了，该断了。

赵欢应该也要明白这个道理的。又偏偏发了消息来招惹她。

所以，这一回，她扳回一局。她想到这里，心情又好了一些。

绿灯跳转。

她换了一首音乐。

还是那位紫头发的女歌手。

歌名叫——《一个人的童话》。

「我暂时还没有急切到

求其找只青蛙吻吧」

赵欢：圆圆，我不是青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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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断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