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可以跟我单独合张影吗?”大合照环节过后,一位戴着黑色鸭舌帽的高瘦男生扛着相机大炮出现了,他摘下了脸上的口罩。
“当然可以。”萧淇披上了一条丝巾,和男生并肩站着,脸上的笑容幅度恰到好处,既得体又有具有亲和力。
见薄桑池心不在焉,伏茗朝萧淇那里努了努嘴,正是刚刚穿着红裙子跳舞的女舞者,“那是萧淇,萧家的千金,放着家里的家业不继承,为了梦想跑到剧场来演出,天天跟着我们一起排练到凌晨五六点。”
薄桑池眼神迷离地打量着萧淇,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在舞台上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全场的目光都应该聚焦在她身上,萧淇身上的气质实在是太迷人了,孤独,破碎,眼神坚韧。
在所有演员都没有出场的时候,萧淇在这个舞台上的每一个肢体动作疯狂却美感十足,有那么一瞬间,薄桑池觉得她好像很轻易地触碰到了自己内心一闪而过的某种情绪。
伏茗还在她耳边喋喋不休,“那个是她的死忠粉,听说也是跟她同一所学校出来的,萧淇的每一场演出都会追,家里吧,也有点小钱,所以才能搞到票。”
那个所谓的死忠粉好像还一直缠着萧淇在说些什么,萧淇的脸上明显露出尴尬的表情,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意思做出让人下不来台的举动。
伏茗啧啧了几声,“这男的我们也见过好几次,你说这人也真是死缠烂打,明明知道萧淇已经有未婚夫了,还天天一脸委屈的怨夫模样,真是晦气。明明还跟他没有什么呢,就已经摆上架子了。”
薄桑池漫不经心地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她有未婚夫?”
伏茗:“听说是商业联姻,本来今晚还要来呢,我们的舞团要正式签在他公司名下。”
薄桑池见这个男生经过一番劝说后自然而然地揽住了萧淇的腰,招呼他的朋友帮忙拍照,萧淇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骤然浑身紧绷,又见周围没有因为他这个举动异样,心顿时发凉。
她抗拒地想要推开,“不用凑这么近,正常拍照就可以。”
男生更用力地揽住她的腰,“学姐不用太害羞。我作为你的粉丝,这个要求也不过分。”
伏茗用手肘轻轻撞薄桑池的胳膊,“你说,我跳得好还是她跳得好?”
手肘骤然失重,一回头发现薄桑池已经抽身离开,她朝萧淇那个方向走去,伏茗喊她,“桑池,你干嘛去?”
薄桑池没有回话,拽着张脸挤到了萧淇和那个男生的中间,“不介意我也一起合影吧?我也是萧小姐的粉丝,还是骨灰级别的。”
她挤得角度刁钻,看似不经意实际用了狠劲撞向他的肩胛骨,那个男生被撞得往后踉跄了几步,手臂发麻,几乎站不住脚,“你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没看到是我先来的吗?”
薄桑池就那么光着一双脚站在萧淇旁边,浅色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萧淇还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和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抱歉,我着急赶飞机,要是你也赶时间,就一起吧。”薄桑池的嘴里虽说着抱歉,可脸上的那副表情可不是道歉的模样,甚至还有点轻蔑。
男生的朋友也来搭腔,“你这人有没有礼貌,没看到我们正在合影吗?我们凭什么要跟你一块?!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啊!”
伏茗也凑了过来,“干嘛干嘛,这里是剧院,你们在这里大呼小叫干什么?有没有素质?”
薄桑池喝醉了酒情绪更加不稳定,她歪头看着那个男生微笑,视线若有若无地打量他全身,甚至还在他的重点部位多扫了几眼,由上到下的凝视,然后又挑衅般直视他的眼睛。
“不就是一起合影吗?至于这么破防吗?破防男。”
这眼神真他妈令人不爽!
这是有人第一次这么打量他,还是个女人,男人觉得一直以来社会赋予他的威严受到了挑战。她怎么可以用这种眼神看一个男人?!
“手这么贱,看来没少干这种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眼黄白,脸色蜡黄,一看就是小肚鸡肠之人。脸部水肿,嘴唇发黑,一脸的阳/痿样。萧小姐,以后见着这样面相之人可得躲远点。”薄桑池微笑提醒。
破防男彻底破防了,他指着薄桑池破口大骂,“你个臭/婊/子,长着一副勾引人的模样,跟老子靠这么近,不就是也想老子搂着你吗?要是你这么喜欢搂,今晚我就好好满足你!”
他的话刚脱口而出,瞬间就意识到不对了。周围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跟看着阴沟里的老鼠没有区别,他瞬间冷汗直冒,好像一直包裹着他的光鲜皮囊被骤然撕碎,头顶的聚灯光白亮而晃眼。
薄桑池的目光悠悠然地移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刚刚做出挑衅举动的不是她,只是不巧遇到了一个容易歇斯底里的男人。
好在她是个优雅、大度的人,她关切地问:“先生,您这是怎么了?遇到了什么难事吗?”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似乎有点不知所措,眼神无辜地看着他,“有什么事我们可以私下解决,毕竟这里是剧院,实在不适合这么大呼小叫。”
任谁看了,高下立判,都知道哪个是更有素质的人。
伏茗可喜欢看薄桑池随地大小演的样子,她噗嗤一声笑出声,男人气得浑身发抖。
伏茗笑得直打鸣,“害,就这点事啊,值得发这么大火吗?真是经不起玩笑。桑池,萧淇,咱们走吧,姐姐请你们喝酒,我知道一家好玩的酒吧,里面的小哥哥长得好看,性格还很nice哦!”
萧淇腼腆地回以微笑,薄桑池对她挑了挑眉,“现在应该结束了吧,我们一起去放松一下。”
萧淇回头看了一眼舞团的负责人,负责人是个秃顶的矮胖中年男人,他小跑着过来,“淇淇,再等一会,薄总还没有到。”
萧淇有点难为情地说,“京哥,薄总他应该不会来了,他挺忙的。过几天我让他把合同送过去。”
李京叹了口气,“我还想当面感谢一下薄总呢,如果没有他的支持,我们舞团走不长远,过两个月我们还要去欧洲各国巡演,也是他的授意。”
萧淇安慰他,“没事,你的意思我会向他转达的。”
李京笑了笑,“行,就拜托你了。对了,婚期定了吗?”
萧淇笑得勉强,“还没呢,日子得两家满意才好。”
李京点了点头,“对对对!这是大事,急不得。对了,我那边还有几瓶上好的洋酒,你帮我带给薄总?”
正说着说,主持人疾步向李京走来,他附耳过去着急地说,“京哥,薄总他来了!”
李京大吃一惊,本来以为等了这么久他是不会出现了,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主持人恨铁不成钢,“他不仅来了,他还坐在台下观看了整场演出!”
李京张大了嘴巴,他赶紧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汗津津的。本来精心准备的签约仪式和惊喜环节也没有派上用场。
李京崩溃地说,“完蛋了!彻底完蛋了!怎么会没有认出来薄总呢?我们竟然没有把他安排在贵宾席!合照也没有叫他!我梦寐已久的巡演啊!”
主持人也急得瞪大了眼,“要不是刚刚有观众离场的时候认出了薄总,跟他打了招呼,我们还不知道呢!”
随后李京又想起了什么,“对了,薄总看完这场演出没有立马就走吧?”
主持人:“没呢,他在后排坐了很久。”
李京暗暗思忖,“如果马上走了,说明对这场表演不满意。恰恰他没走,还没有告诉我们他来了的消息,说明他是真的想签我们。”
薄桑池静静地站在一旁等萧淇,伏茗已经开始不耐烦地四处张望了。
不知看到了什么,她整个身体僵住,突然用力地抓住薄桑池的胳膊,“极品啊,真是极品。”
薄桑池深吸了一口气,胳膊肯定被这女人捏红了,“我说你这个少女心泛滥的老阿姨,能不能不要这么容易激动!”
伏茗使劲晃荡着薄桑池,凑到她的耳边语气兴奋地说,“快看快看,九点钟方向,正在向我们走来。不仅身材带劲,脸更带劲。”
薄桑池直接回过头看,又被伏茗一把拉了回去,“拜托,不要这么明显。”
薄桑池嘟哝道,“看看嘛,我看看有多火辣。”
伏茗:“太火辣了,我怕你受不了。”
薄桑池继续小声嘀咕,“你这个驰骋情场的浪荡子,没想到也会害羞。”
伏茗跟她咬耳朵,“比不了,完全比不了。这九头身,这腰肩比,让我死在床上也愿意了。”
薄桑池嫌弃地‘噫’了声,“还不认识呢,就已经意/淫上了。”
伏茗不服气地说,“你遇上喜欢的,难道不想跟他上/床?这种生理上的亲近才是最真实的反馈。”
薄桑池点头点头,“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伏茗贱兮兮地笑了,“这肯定是你那个小奶狗比不了的,小奶狗顾家是挺顾家的,就是看上去太乖了,太纯了。”
薄桑池不认同,“可是你不觉得这样欺负起来更带劲吗?”
这回轮到伏茗揶揄她了,“没想到啊薄桑池,玩得够花啊,改天也传授传授给我呗。”
只要是她们两个凑到一块,从诗词歌赋到床上技巧,没有她们不能说的,唯独她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她们口中议论的那个人正迈着长腿向她们走来。
薄初屿身高腿长,每一步都走得具有压迫感。观众一边讨论着一边笑着离去,他逆着人群而来。
萧淇惊讶地看着他说,“薄总,您竟然来了。”
薄初屿:“嗯。”
萧淇视线向下,看向他手里拿着的女式包和高跟鞋,“您这是?”
薄初屿并不回话,目光只紧紧追随着一人,他害怕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她就那么笑着站在舞台上合影的时候,他的心跳几乎停止。
小时候浅浅微笑的模样,少女时候淡漠的模样,还有现在言笑晏晏的样子来回交替,他已经快分不清现实与回忆。
整整十年,他找了她整整十年。可她就像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世界一样,杳无音讯。
“请问,这是你落下的东西吗?”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薄桑池身后响起,带着一丝难以被人察觉的哽咽。
薄桑池回过头,首先看到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肩膀,心想:这人好高啊,起码有一米九了。
她看向了他手里的东西,点点头,“是的,还有我的鞋!真是太感谢了!”
这双高跟鞋是薄桑池最喜欢的一双,细跟、红底,工艺精湛,穿上以后带着一丝魅惑,有着成熟女人的风韵,特别是宗舟捧着她的脚一点点吻上来的时候,她特别喜欢。
伏茗震惊地回头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面对面的冲击力更大,要不是她也追星,差点都要以为这人是明星。
这时薄桑池注意到他不菲的穿着,这人是坐在她隔壁座位的那个男人。她刚刚还妄图调戏他。
薄桑池匆忙抬起了眼,终于看清了他的五官。
扇形的桃花眼,眸中水光潋滟,恰恰眼角还有一颗小痣。天生一副含情脉脉的眼睛,却因为他不经常笑而很难被人发现。
从小因为艳丽到与他母亲相像的长相,被他亲身父亲所不喜。但又因为他身上沉稳肃穆的气质,又很好的压制了这份邪气。
薄桑池扬起的的嘴角幅度逐渐变小,直至消失,她莫名地感到厌倦,她夺过了他手里的东西。
包被女人粗鲁地拽过,高跟鞋却被男人弯腰放在了她的脚边。他静静地等在那,似乎在等着女人的临幸。
完美的身材包裹在定制的黑衬衫里,胸肌饱满,却不夸张,反而有股禁欲感。因为弯腰的动作,而显得色气十足。
伏茗简直要看呆了。
薄初屿从小就很讲究,衣服必须要熨烫到没有任何褶皱。看着薄初屿诱人的身线,薄桑池没好气地踢开了鞋。
薄初屿好像并不在意她的举动,重新把鞋捡了回来。
“地上凉。”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鞋再一次被踢开,薄初屿不厌其烦地继续捡了回来,好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一次又一次,他心甘情愿地玩着这个丢东西给狗捡的巡回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