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从爆了粗口,“你他妈的是没有,还是不想给我?!”
薄桑池直接明了,“不想给。”
薄桑池以前不抽烟,甚至讨厌烟味,但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才慢慢染上了烟瘾。
云雾散开,天空澄净,薄桑池挑着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对方,王从竟然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狠厉。
王从心里嘀咕,自己也真是眼花了!这么一副细皮嫩肉的模样,两个大老爷们还怕她不成!
坐在副驾驶的魏巍本来在低头玩游戏,心中正抱怨王从怎么这么磨蹭,实在搞不定就塞点钱给保险公司就好了。大晚上的,他还得回去哄女朋友呢。
薄桑池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附近没有监控录像,这人明显有备而来,车上自然没有安装行车记录仪。
王从见她张望,嗤笑一声,"现在知道怕了?这荒山僻岭的,出了事也没人来救你!今天也算你倒霉!哥几个也是很久没摸过漂亮女人了。"
王从拍了拍车窗,“魏巍,下来!”
魏巍正玩得起劲,听见动静不耐烦地抬头,就这么随意一撇,便看见薄桑池站在前方清清冷冷地盯着他瞧。
他猛地一哆嗦,这双眼睛!他有印象!
这是一双非常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睛,眼型圆润,眼尾却微微上扬,如果笑起来一定非常好看。可是这双眼睛的主人眼里常年波澜不惊。
记忆回到了高二那年,上课铃响起,窗外的蝉鸣吵闹,同学们熙熙攘攘地陆续回到教室。他刚跟别人在厕所里起了争执,嘴角带着淤青。
他燥郁地回到座位上,把穿在外面的校服狠狠地往桌上一甩。
“有病吧,发什么神经!”坐在他前桌的女生被他吓了一跳。
可同样坐在前桌的另外一个人却依旧岿然不动,瘦弱的背挺得直直的。她绑马尾的是小店里最平常最廉价的那种黑皮筋,可魏巍偏偏从那条皮筋看出了她的性格。
这人一定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那类人。
头顶的电风扇晃晃悠悠地摆着头,扎着黑皮筋的那位姑娘收起了自己做题的笔记本,把下一节课的书本摆在正中间,翻到了今天要讲的那节课页数。
他就这么盯着她发呆,直到老师抽到她上黑板答题,黑板上的字迹端正,就如同她的人,从不行差踏错,众人眼中的好好学生。
回忆到此停止,因为他看到了王从伸手往那人的胸部摸去。
他骂了一声,手机掉在了车座下,慌忙要开车门,却连车把手都拉错。
心跳如雷,再抬眼时,王从已经撞在车头上了。
车剧烈跳动了一下。
隔着挡风玻璃,魏巍看见了她的嘴角嘲弄般扯开,微卷的黑色长发从她身后荡开。
“真是好胆。”薄桑池冷冷启唇道。
车里竟然还坐着另外一个渣滓,一块收拾得了!
她高高抬起了腿,对准王从的胯部狠狠地踹了过去,王从仰面跌倒在车头盖上,脊椎撞得生疼。
薄桑池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补上第二脚,第三脚......她泄恨般踹得起劲,王从发出阵阵哀嚎。
“你叫啊,叫啊!叫得越大声,我越兴奋!”
薄桑池咧开了嘴角,这回往他的髌骨踢去,王从觉得他的腿快断了。
“魏巍!还不下来帮忙!”王从的额角都湿了,咬着牙低声吼道。
车哐当地响,似乎要散架。
魏巍把手撑在车顶,身体止不住跟随着车身摇晃,惊讶地张开了嘴,看着眼前这个凶悍的女人,似乎也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
或许,这并不是她。
她从高二下学期就没有出现在学校了,有同学说她出了事,一直躺在重症病房里。
她似乎还是踢得不够尽兴,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径直走到副驾驶的车窗,对着魏巍冷笑。
魏巍惊恐地看着窗外的女人,实在是这个场景太过诡异了,她现在活像一个杀人狂魔,他撑在车顶的手颤颤巍巍地放了下来。
薄桑池把脸挤在车窗上,看着突然放大的脸,把魏巍吓了一跳,他在薄桑池的眼睛里看到了平静的疯感,只见她用口型说道,“怎、么、还、不、给、我、滚、下、来。”
薄桑池在心中默数了三下,魏巍还是没有从车上下来,她叹了口气,直起腰后瞬间用石块砸向了车窗,玻璃碎裂。
多么令人震惊的破坏力,一次不够,她还要多砸几次。
玻璃碎片飞溅,魏巍的脸颊上出现了伤痕,鲜血从他的脸颊淌了下来。
他想起了那些恐怖片,那些变态的杀人魔也是这么折磨人心态的,他觉得下一瞬间薄桑池就要从车窗外把手伸进来了。
事实上,薄桑池的确要这么干,只可惜,手刚从砸碎的车窗伸进去,一道强烈又晃眼的车灯从后方照射了过来。
薄桑池不爽地眯了眯眼。
山上的道路狭窄,王从的车把道给堵住了,按理说,这么晚了,这里基本上不可能还有其他车辆。
薄桑池还想继续伸手抓住魏巍的脖子,可后面那辆黑色的车上下来了一个中年男人。
他浑厚的声音说道,“干什么呢?堵住路了。”
中年男人一下车便觉得不对劲了,刚刚那女人是不是在砸窗?
大晚上是在抓小三?
是了,倒在一旁的估计就是她老公,看她这脸色,小三就在车上吧。
啧啧啧,这些人怎么想的,偷情跑这么个偏僻山上。不过这个原配还真是厉害,不仅追到了山上,还徒手砸窗。
这战斗力还真是强。
坐在车后座的还有一个男人,他等了一会,张叔还是没有把车开走,他恹恹地手里的文件扔到一旁,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正准备眯眼小憩一会。
薄桑池也有点厌倦了,她收回了手,站在空地吸了口烟,声音沙哑,“车坏了,开不走。”
张叔看了看车,损坏得的确挺严重,他也急了,天亮之前得把颜清祗送回老宅。
“去试过了没,真的开不动了吗?”
薄桑池懒懒地抬眼,“试过了。”
张叔焦急地说,“打拖车公司电话没?要不要我帮你们打?”
“不用,我来打。”薄桑池摸了摸口袋,手机不见了。
估计刚刚打人的时候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劳驾,帮忙照个明,手机不见了。”
张叔见是个对方是个年轻姑娘,估计遭遇了这种事也挺不好受的,便用自己的手机开了照明。
薄桑池借着车灯和手机上的灯,一路摸索过去,发现在车后方的手机,但是被后面来的这辆车倾轧了一下,屏幕已经碎裂了,她重新启动了一下,还是没有反应。
“真是不好意思,姑娘,把你的手机压坏了,我赔你钱吧。你看,我们先打拖车公司的电话,我还急着赶回去呢。”
“不用,我这手机用得也够久了。劳驾帮忙打个拖车电话。”
张叔怕颜清祗等久了,先回去跟他汇报一下目前的情况。
他满脸歉意地说,“抱歉,颜总,不应该走这条路的,现在前面那辆车开不动了,要不我们原路返回吧。等拖车公司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颜清祗靠在后座偏头看了看外面的情况,一眼看过去,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道靠在车边抽烟的女人。
随意倚在车身,侧脸清冷,表情漫不经心,修长的手指呷着烟。
心跳开始不受控制,酸麻的感觉从心尖开始蔓延到全身,他呼吸急促地紧紧盯着那人,生怕这人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
就算过了十年,整个人的容貌气质都发生了变化,可他绝对不会认错她的那双眼。
只那么一眼,脑海里便闪现出她扎着马尾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眼神平静地站在院门口。
她走向他,“颜清衹,昨天上课的笔记借我,我没去上课。”
他的呼吸一窒,真的是她吗?她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梦中无数回,冷脸的,焦灼的,还有痛苦的,还有极少数的笑脸。他渴望梦到她,却又害怕梦到她。
这让他陷入了一段痛苦的回忆,他真的希望死得那个人是自己。
颜清祗想到这,手上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他像要渴死的鱼,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张叔还在等着颜清祗的指示,还没有从车上下来。
薄桑池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地上捡起了那张放弃索赔的告知函,走到了王从的身边。
王从还在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腹部,见她过来,恨得牙痒,“臭女人,你给我等着!我回去以后就马上报警!”
薄桑池蹲下身,甩手给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响起,在静谧的环境下也放大了不少。
“打了一顿,还不老实?不签名,再打一顿。”
薄桑池塞给他一支笔,王从紧握着笔不肯签,他想着既然有人来了,他现在就是受害者,胆子瞬间又大了不少。
“不签?”薄桑池又甩了他一巴掌。
一左一右正好对称。
薄桑池的手扬起,王从下意识地躲,因为刚刚打得是左脸,他现在躲得是右脸。
“敢躲?”薄桑池打了他右脸一巴掌。
薄桑池下手重,空气中瞬间响起啪啪的声音。
张叔讪笑一声,“这姑娘真是霸气,抓小三就该这样!”
“抓小三?”颜清祗艰难开口。
“对,这姑娘也真是遇人不淑,长得这么漂亮,老公还出轨,带着小三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颜清祗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他艰难地打开了车门,心里又急,脚下差点一个踉跄。
他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不想在她面前露出任何不好的一面。
张叔见他下车,也急忙跟着出来。
“哎颜总,我来处理就好!”
薄桑池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拿着纸站起了身,她不甘心地拿出手机,打算再拯救一下这个老伙伴。
身后传来了动静,她转过身,便看见一个身高腿长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她愣了一下,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
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长得很好看,骨相立体,眉眼深邃,就如年少时般惊艳,现在的气质却又更加成熟沉稳,穿着定制的西装,身姿挺拔修长,更显得人模狗样。
只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薄桑池心中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