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梁祝难以置信地问,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神鹿看着她:“我看到了血,动物的尸体。”
她的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并没有跟她开玩笑。
梁祝想起刚刚男人冷漠的态度,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沉默良久,她听到公交车驶来的声音,上车前,噪声掩盖了她的声音:“开元公司果然有问题。”
公交车停在两人面前,她突然抓住神鹿的衣袖:“我们先上车,回去说。”
神鹿点点头,在梁祝审视的目光下,她什么都没有做,跨步跟着上了公交车。
直到车门关上,梁祝才松了口气,害怕神鹿又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终点站人不多,但是碍于车上有人,她便忍着没问,听神鹿的描述,本来对开元印象一般,现在似乎更讨厌了。
虽然神鹿并没有跟她说具体情况,但是在一个电子公司看到这些就已经不正常了,更何况开元公司这么厉害,即使有什么情况,也不是她们该管的事。
公交车上,两人挨着一起坐,从开元公司出来后,梁祝有些犯困,她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最后坚持不住,直接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她的整个上半身都沐浴在阳光里,睫毛因为刺眼的阳光微颤,她在梦里皱了皱眉。
神鹿冰冷的双眸逐渐被下午四点的阳光融化,她直视着太阳,盯了好一会,身旁的人微动,她低眸看去,眼前突然一黑。
适应过来后,神鹿看着依旧戴着墨镜的人,不过墨镜似乎遮不住刺眼的阳光,她看着梁祝不舒服地动了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替她挡住了射向眉眼的光。
神鹿抬头看了看公交车线路,她记得在哪站下车,到时候要叫醒梁祝。
梁祝眼前落下一片阴影,许是太累了,加上看了那个诡异的雕像后,她的精神开始放松,她侧了侧上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开始安心睡觉。
不过一会,神鹿侧头看她,感受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
梁祝睡着了。
她的身体也逐渐失去自主力量,往一边倒去。
神鹿的肩膀一僵,墨镜边缘磕到她的肩头,顺着梁祝的黑发往下滑落,她本可以接住,但是却任由墨镜落在两人空隙之间,那只挡着阳光的手依然牢牢悬在半空。
公交车一如往常,到站播报,每到一站都有人上来,有人下去,就这样,走了一段路后,神鹿看着即将到站的名字,她率先抬起手,在梁祝的耳朵旁挡了挡。
“下一站××,请乘客们带好物品从后门下车……”
一站一站开过去,终于要在倒数第二站的时候,梁祝提前醒了。
她刚有要醒的征兆,神鹿就转过头盯着她。
不知她梦到了什么,突然眉头紧皱,睫毛颤动地厉害,睁眼地瞬间,她高声喊道:“什么东西——”
她做噩梦了,又梦到昨晚那个黑影,今天一直魇着她,趁她这次小憩,又吓了她一遍。
“怎么了?”神鹿问。
梁祝反应了一会,车上的人都被她突然的叫声吸引了目光,她下意识抬起手扶了扶墨镜,忽觉脸上一空,咦,墨镜去哪里?
正当她急忙转头要找的时候,一双骨指分明的手伸了过来,黑白相衬,白皙的皮肤越发明显。
她愣了一瞬,立刻抬手去拿,终于在戴上墨镜后,感觉自己有了一层保护色,她随口回道:“没事,今天太阳这么毒我竟然还能睡得着。”
“我们到站了。”
神鹿刚一说完就听到公交车播报的声音。
梁祝迎着太阳伸了一个懒腰:“走吧。”
她们同站换乘另一辆车,刚一坐上车,梁祝因为睡了一觉,整个人精神焕发,这次她选了一个阳光照不到的位置。
两人坐下后,她拿出手机,决定在网上搜一搜有关开元公司的信息,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神鹿不识字,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
梁祝在搜索栏打出:开元集团有限公司几个字,很快,页面就显示出一长串信息,她从第一个链接开始看。
一开始都是开元公司的基本信息介绍,梁祝花了十五分钟认认真真把所有信息读完,虽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信息,但她还是总结了几个重要的点。
第一:十年前,开元公司由长风集团资助建立,现在开元最大的两个股东:顾林下、沈谦。
长风集团从建成之初便展现出创建者投资的头脑,至今,房地产、电子商务、技能培训等均有涉猎。
长风集团的现任董事长——顾长风,梁祝搜了所有资料,都没有顾长风的照片,只有开元公司股东之一沈谦的照片。
顾长风、顾林下,梁祝默念着两个人的名字,这两人都姓顾,莫不是——兄妹?
怪不得长风集团投资开元呢,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
两个人的名字都起得很有寓意,一看就是父母花了心思的。
顾长风,李白的《行路难》最后一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想必他的父母也希望自己未来的孩子如同诗句中所写:尽管前路障碍重重,但终有一天,乘风破浪,挂上云帆,横渡沧海,到达理想的彼岸。
顾林下,有一个成语叫:林下之风,指有才干,有才华,有诗韵,有风度,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
沈谦应该就是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了,但是现在看来,不是很重要。
第二点:开元从成立之初,他们的目的或许根本就不是电子科技,而是“深渊”,沈谦毕业于江海大学动物科学专业,从此便可窥见,与电子根本不沾边。
梁祝试着查了查顾林下的履历,但是网上没有丝毫关于她的信息,重名的倒是不少,但是没有一个符合条件的人,虽然开元公司一直都是沈谦露面,但想必顾林下也一定是一位优秀的女性。
梁祝点开在开元纪念馆拍下的那张照片,看着在沈谦的衬托下那个娇小的身影,虽然已经看不清面容,但她觉得这个人应该就是顾林下。
第三点,也就是最后一点,十年间,开元公司为了研究“深渊”,肯定有不少动物参加实验,和今天神鹿看到的场景不谋而合了。
一想到“深渊”是牺牲了那么多动物的生命换来的,她就想立刻把耳机给扔了。
神鹿在一旁看着她一会瞪大眼睛,一会一副了然的样子,一会又开始生起气,她看着她精彩的神情变化,不知道梁祝查到了什么。
……
辗转一个小时,她们终于回到学校。
两人刚一下车,梁祝就拉着神鹿走到路旁的树阴下,她脸上的疲惫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神情,她四处看了看,没什么人,一刻也等不及般,朝她道:“说一说你在开元看到的吧。”
神鹿也没想到梁祝这么迫切,她知道刚刚在车上梁祝一定是查到什么东西,她也没有问,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措辞:“一进去,我就闻到了,血腥味……”
对于不经常说话的人来说,想要把那些场景描述出来,确实有些困难,所以神鹿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慢,有时候还会有语句错误。
梁祝感觉到她表述有困难,她知道神鹿可能难以一口气把自己看到的东西说出来,于是,她贴心道:“你可以一句一句说,不用连成段,按照你看到的顺序说就行。”
这个方法对她很适用,梁祝还特意给她举了一个例子:“比如我看到一只狗在吃肉,你可以把这句话拆成两句,第一句是我看到一只狗,第二句是它在吃肉。”
神鹿听到这个方法后,眼前微微一亮,点了点头,她又低眸默默思考了一会儿,才对梁祝说:“我知道了。”
梁祝略带鼓励的神情,朝她道:“好,说吧。”
她拿出纸巾擦掉额头上的汗,脱掉外套,听到神鹿开始讲她今天看到的场景。
“我出来,去找血腥味。”
“血腥味很浓。”
“他们找到了我。”
“我看到一辆车。”
“车上盖着布。”
“我看到了一只动物的腿。”
“腿上滴着血。”
“我想去看,但是被发现了。”
……
“我知道了,”最后,梁祝朝她点了点头,“你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她轻咳一声,开始总结:“我们进入开元生产基地的时候你就闻到一股血腥味,但是不知道具体在哪,所以暂时没有行动,等我们做完问卷去纪念馆的路上,那股血腥味好像更浓了,你大致能分辨出来散发血腥味的位置,所以我们在去纪念馆的时候,你决定独自出去找找,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神鹿朝她点点头。
“出了纪念馆后,你循着血腥味找到了一辆小货车,车上堆满了已经死亡的动物,因为上面的篷布没有盖好,所以你看到了那只流血的动物。”
“但是,正当你过去的时候,那个男人找来了,之后他拦住你,跟你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脸色很差,态度也很差,所以还没等你看清里面还有什么,你就被男人带回了纪念馆。”
梁祝一口气说完,神鹿默默地看着她,又点了点头。
看来自己说对了。
男人能够及时来阻止神鹿的原因,应该是在监控中看到了她的身影。
实事再明显不过,这些年开元公司为了研究“深渊”导致多少动物无辜枉死,但就是仗着他们背后的力量权势通天,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等一下,”神鹿突然开口,“还有一点,没说。”
《行路难》最后一句解释、林下之风的解释均来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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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奇怪的雕塑(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