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鲸鱼沉默 第2章 第 2 章

简一然和护士长简单沟通了一下情况，昨晚来的小孩叫沈亮，住在套房。简一然推门进去，落差感十足，套房有落地窗和客厅厨房，这么大的地方顶简一然休息室的两倍了。

沈亮已经醒了，坐在病床上看动画片，手背上挂水，不哭也不闹，就安安静静的坐着。

看见简一然来，估计不记得他了，有点害怕，简一然和蔼一笑：“你不记得我了？昨晚我还抱过你呢？”

“你哥呢？”简一然问。

“哥哥上学了。”

简一然对他进行常规的检查，其实本不归他管了，陈凡水人是严了，但是对待下边的这些学生还是负责，有机会就会让他们独个锻炼。

“你哥在青北？”

沈亮似有防备，没点头，简一然又说：“我妹也在青北。”

小孩到底是小孩，听他这么说戒心放下不少，点头了。

“你哥叫什么？”简一然想起自己有他的档案，直接翻开档案看，原来他哥叫沈耀。

简一然不是第一天见到沈耀，青北开学那天他送简则灵去马克思主义学院报道，简则灵这丫头学校离家坐地铁才一个来小时，开学却拿了四个大号行李箱。

简一然跟封建社会的奴才似的跟在她身后，她打扮着光鲜亮丽，一个行李箱也不拿，还嚷嚷着让简一然快点。

“哥！有帅哥！”简则灵指着前方说。

“你哥我这么大个帅——”简一然不满，眼睛瞟去离他100多米正在填表格的沈耀，正值晌午，阳光穿透树叶，沈耀一半在光里一半在树影里，知了没完没了的叫，简一然的思绪远了，时间忽然在空气中停留，他失神了一般地怔愣在那里。

简则灵在他耳边聒噪了很久，简一然才回神，拉回简则灵想上前讨要联系方式的动作：“我告诉安老师了，赶快搬行李，医院好不容易放这1天假，快点搬，给我留半天睡觉。”

“骗人。”

还挺有缘份，简一然想，他四处看看，再豪华的设施总归也就是病房的模样，小孩眼睛盯着屏幕，却没有开心的样子，又问：“你哥上学你家谁来看着你？”

“哥哥说阿姨中午来。”

“阿姨？”简一然心理盘算，难不成俩人的父母都去世了？简一然不打算追问下去，毕竟是**，还面对着这么大点的小孩。

“你真勇敢，比你大很多很多的大人都不能一个人在病房乖乖的。”简一然夸道：“这么勇敢的小孩应该要——”

沈亮期待的问：“有奖励吗？”

“当然要有奖励呀！”简一然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恐龙玩偶。

“霸王龙！”沈亮伸出手要来够。

简一然递给他：“你喜欢霸王龙？”

“我最喜欢霸王龙，你喜欢哪个恐龙？”沈亮对玩具爱不释手：“我会画霸王龙。”

“我也喜欢霸王龙，但是我不会画，可不可以请亮亮小朋友病好以后替我画一个霸王龙呢？”

“没问题。”沈亮重重的点头，简一然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可爱懂事又可怜。生病的小孩最需要大人的关爱，所以会哭，会闹，但是他就是不闹不哭。

简一然莫名想到沈耀昨晚的冷漠，对他打了一个负分，未免对弟弟太不关心。不知道什么课那么不好请假，还是根本就没想过请假，是不是觉得有钱就可以替代关心。

简一然电话响了，又来活了，他不能再在国际部待下去，刚起身准备说他走了，沈亮原本发亮的眼睛暗下去：“你要走了吗。”

“是啊，我要去工作了。”简一然弯腰摸摸他的头：“你觉得闷就按那个铃，护士姐姐进来陪你说话好不好？”

“她们也很忙。”沈亮扣着恐龙玩偶的尾巴：“哥哥说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简一然隐隐来了怒火，沈亮才几岁？沈耀就对他灌输大人的那套价值观，看沈亮现在的小动作就知道他有很多的委屈想说又强忍着不敢说。

“她们不会觉得麻烦，那是她们的工作。生病了就要找医生，医生就要对病人负责，所以你有不舒服的时候一定要找她们，这样也是帮助他们工作。”简一然握住他扣恐龙尾巴的手：“最重要的是我们是大人，很多困难的事都能解决，你放心的把你的想法告诉我。”

“我哥哥也是大人，他确实能解决很多事情。”沈亮的手指头在简一然宽阔的手掌下面不老实的动来动去：“可是，哥哥不喜欢我和他说话。”

“他会吼你吗？”简一然心中一紧。

沈亮赶紧摇头：“他就是说他有事，让我自己做点什么。”

简一然这才稍稍放心：“你哥哥不是不喜欢你，而且人长大了就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忙碌，你是他最亲近的人，可能有些时候对于最亲的人就会少了些重视。”简一然坐回椅子上，看着沈亮的眼睛耐心的解释：“他知道你是他最亲的人，不会和他介意，所以就没注意，但是你不能生他的气。昨天晚上你生病的时候，你哥哥非常的着急，在门外都哭了。”

“哥哥哭了？”

“嗯！哭的可伤心了。”简一然装着哭泣的模样：“就是这样哭的，他让我们一定要把你治好，不想让你痛。”

沈亮虽然担心沈耀，但听到沈耀关心他以后嘴角还是往上弯了弯。

简一然继续说：“你哥哥很爱很爱你的，你看这么大个房间，都是你哥哥特意为你准备的。”

“嗯！我知道，我哥哥喜欢我！”沈耀拿着霸王龙晃来晃去：“我哥哥也给我买很多玩具，我家里很多玩具，都是他买的。”

“对。”简一然伸出小拇指：“所以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不舒服的时候就要及时的找护士姐姐，这样你才能早点回家。答应我，我们拉钩好不好。”

“那你还来看我吗？”

“当然了！你是我的小患者，我一定会再来看你的。只是我还有其他的患者，他们也很需要我，等忙完了就来看你，好不好？”

沈亮和简一然拉钩盖章，简一然离开病房，特意和护士交代了注意沈亮的心理，然后匆匆的离开。

简一然坐下喘口气中午了，李浩和陈三庞给简一然带了外卖，他刚吃两口，李浩提起简一然的国际部，简一然饭都不吃了又跑回国际部。

有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在病房里忙前忙后，沈亮的情绪不怎么高，一看这女人就是沈耀找的看护。

“怎么样了？吃饭了吗？”简一然站在门口轻敲两下门。

沈亮一见简一然来，对他笑了笑。

“医生，我们吃了。”

简一然嘱咐看护：“减少饮食，吃一些容易消化，像小米汤都可以，不想吃了不要强喂。肠道恢复以后，在逐步恢复之前的饮食。”

“记下了医生。”看护刚洗好的热毛巾想给沈亮擦擦脸，沈亮别过头。

“他哥呢？”简一然问：“来了吗？”

“啊，沈先生挺忙的，关于亮亮的事和我说就行。”看护把毛巾放下，拿起钱包：“是要缴费吗？”

简一然浅笑了下，沈先生把沈耀一下子叫老了二三十岁，明明才大一，也就十**岁的年纪，怎么就成了沈先生了。

“缴费护士会和你说的。”简一然坐在一边儿：“你怎么样啦？一上午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沈亮抿着嘴摇头。

简一然低着头去看他沮丧的小脸：“可是我怎么看着不像呢？我想想，是上午挂水疼了？还是肚子疼了？又或者觉得恶心头晕晕的？”

沈亮继续摇头。

“你想哥哥了吗？”

沈亮过了很久才摇头，简一然想找到问题所在了，伸出小拇指：“你忘了我们上午的约定吗？我可是履行了，一忙完就上来了。”

“我想哥哥了。”

简一然摸摸沈亮的头发抚慰，眼神示意看护出来。

俩人在病房门口，简一然问：“阿姨，怎么称呼？”

“叫我华姨就行。”

简一然点点头：“他现在身体上没什么特别大的问题，但是心理不太好，这么大点的孩子没有家里人在身边守着，放在我们这么大个医院也是件稀罕事。”

华姨下意识点头认同简一然的话，但是又面露难色的说：“但是他哥哥真的很忙，飞星州了，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也联系不到。”

“啊？”简一然疑惑，早上去学校上课，中午就飞星州，这是什么速度：“他家里还有其他人吗？有个亲人在总比没有好。”

“我不太清楚，我也是刚来，沈先生找我的时候也挺急的，但是我会陪着他直到出院的，你们放心不会存在找不到人的情况。”

“现在不是怕你们跑——”简一然摆手：“你联系上沈亮的哥哥，告诉他回来多陪陪孩子吧，心理有时候比身体更为重要。”

简一然又回去陪沈亮画了会儿画，又回去上班了。

简一然轮转到急诊，晚上6点有个50多岁的男人带着初中生姑娘在护士站大吵大闹，拍桌子，因为昨天急诊吊水，今天仍然腹痛。没找到昨天的首诊医生，简一然跟着处理了一个多小时事才算完。

又来了急性胃肠炎，快半夜120急送车祸左肩左肘左下肢挫伤，120一来就是一辆接着一辆……这种事几乎就是急诊的家常便饭，已然11月了，分诊台的玻璃门有人它开，没人它也开，风往脸上扑和裤腿里钻。冷，夜班尤甚，简一然就这么在急诊连干了三晚夜班，白天还被主任叫去门诊学习。

睡觉就睡在医院的值班室，顾不上里边是男是女，是臭是香。

上午简一然休息，值班室待着就不走了。陈三庞和简一然一家医院，却也是三天没见着人，他命比简一然好点，没轮急诊。

拿着苹果去找他，一是想慰问二是因为有个病患手术后有点问题想和简一然讨论一下，一进屋被休息室的空气差点熏一个大跟头。

简一然上午休，下午还得接着上班，陈三庞把人拍起来：“喂，回宿舍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