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庙街待了四年,看到外面灯光亮起的时候还是会心里一惊。
希望今晚来的人质量好点吧。我坐在房间里想着。
其实长什么样有什么所谓呢,胖的矮的高的瘦的,脱下裤子之后都是一个样。我只希望他们能快点,让我一晚上多接几个人,早点把债还清,就可以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
有人拍了拍房间门,“阿然,接客了。”
我默默走过去打开门。
谦哥往里看了一眼,“开灯啊,不然别人怎么知道你长什么样。”他说着又去敲其他人的门了。
我摁下了灯的开关。
“tita”的一声,暧昧的灯光在房间内亮起,也照出了我的身影。
其实我不是别人眼里丰满的类型,但你相信吗?看到我之后点我的人竟然也不少,他们更希望我在做事的时候扮演一个学生,一个小孩。
在我刚来的时候,还有不少恋童癖每天都来,一直到我后来变得不那么像小孩了。出于这个目的,我反倒希望那些人来,这样他们就不会去祸害真正的小孩了。
有些人玩的很花的,玩的花的,钱给的也多了。不过如果玩的过火了,大声呼救,谦哥会进来解决的。
四年的时间里,只有在灯亮起的时候身体有些感觉,其他时候,都麻木了。
我要还的债也不是我欠的,是我爸欠的,我本来在内地读书读的好好的,已经快要工作了,他突然叫我回香港,在我面前跪下跟我坦白说自己在外面欠了好多钱,问他怎么欠的,他说是被人骗的。
后来我才知道,我去内地上学的时候,他没事做,跑去澳门赌博,刚开始赢了很多钱,后来都输光了,输光以后不服气,找人借钱去赌。一直到没人借了,被人追债,他就把我叫回来了。
我就进庙街了。
可惜我还债的速度赶不上他欠债的速度。
刚做的两年,我价很高的,又碰上买账的恋童癖,有时候等我的人都能在门口排起队来。
如果那个时候他死了就好了,可惜他是去年才死的。死之前又欠了一屁股的债。而我已经没有那么高价了。
不是没想过要跑,我能跑到哪里去呢。
割腕被救回来,撞墙也没用,我已经把我能想的办法都想了。
“妹仔,你算好的了,你还没染上毒,你只是欠债,欠债还清就能走了,你看这里,有几个人像你只是欠债的。你活着,债总会还完的。毒就不能碰了。”
他们派一个姐姐在医院病床旁劝我。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脑子里就只剩下还债了。
可惜后来那个姐姐也死了,死因是吸毒过量。
灯亮和灯灭的时候我都会在脑子里盘算,我还要在这里待多久,还有多少钱就能还清了。
只要我在这里熬过一天,那离我自由的那天又近了一天,我不会永远待在这里的。
“诶,来客人了。”谦哥敲了敲门板提醒我。
我点点头,听脚步声不是只有一个人。
“诶,我要这个。”有人快步走进来揽住了我旁边房间的人。
我低着头,谁也没看。
“tony啊,那个挺适合你的。”
“是吗?”
一双脚停在我眼前。
“好了,不说了,看谁最快出来。”说这话的人已经把门关上了。
其他人也陆续关门。
“我们是不是应该进去啊。”
我抬头看着那双脚的主人,点点头。侧身让他进房间,把门关上了。
把门关上以后他似乎很不适应这个氛围,没话找话,“其实我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他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在解衣服了。
“你等等,可不可以先聊会儿天啊。”
“你是按时间来的还是按次来的?”
“时间?次?我也不知道。”
“如果你是按时间来的,可以慢慢聊。如果是按次的话,请你快一点。”
“按时间多少钱?”
“半个小时五百。”我随便报了个价格。
“你等一下。”他说着开始从口袋里掏钱,“三百行不行。”他说着把钱递给我。
我接过钱,“你想聊什么。”
“额……嗯……”他环顾了一下四周。
我能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来他想问什么,也能看出来他知道他如果问出来就会冒犯到我。
“不如我先跟你做个自我介绍,我叫胡子彤,英文名是tony。你呢?”
……我要知道他名字做什么,他是希望我等会儿叫出他的名字吗?
“我叫段然,英文名……”其实我没有英文名,谁会在这里问别人叫什么。这个月是七月,七月的英文……
“英文名JULY。”如果我没记错发音的话。
隔壁已经响起办事的声音了。
“你还想聊吗?”我问他。
“其实我真的是第一次来。”
“为什么会来?”
“因为我朋友,他说我没经验让我来试试。”
“你的朋友不是好人,你应该离他们远点。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就算你是来这里消费的也一样。”
“你好像跟她们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你还做不做。”
“……”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纠结,“做!”
果然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