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Y&JANUARY 第28章 第 28 章

“那你们为什么要分手？”洗头的人问我。

我才从回忆里醒过来。

走进这家理发店的时候，我说我要剪头发，剪到下巴这里，我用手比着。

理发师说，那很短诶，怎么要剪这么短的头发。

因为我分手了。我这么回答。

理发师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对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洗头的时候加了一个按摩的套餐，所以说到了现在。

“因为他抽烟。”我回答。

“啊？”帮我洗头的人面露惊讶，仿佛在说，就因为这个？

当然不止是这个，但我觉得抽烟是这段感情里的决定性因素。

那天在垃圾桶旁的拥抱好像是我们感情的回光返照。

拥抱过后，他依旧忙碌，我们又时常碰不到。

有一天下班，我想起很久没买鲜花，在花店买了两束向日葵。顺便逛了逛商场。

逛精品店的时候，看到一个陶瓷摆件很好看，看了眼价格，有点贵，可很久没买这种东西了，莫名很想要，就买了。

回来之后拿起很久没用过的玻璃花瓶，加水的时候发现有什么东西浮起来。

倒出来一看，是烟灰。

没有多少，应该是他晚上在客厅抽烟之后忘记冲洗了。

我叹了口气，重新倒水冲了冲瓶子，倒了点水，将向日葵放进去。

给自己冲了杯红糖水。

吹了一口冒着热气的红糖水欣赏着买回来的陶瓷摆件。

虽然贵点了，但是真的很可爱啊。摆在哪里比较好呢？

房间里放不下了，在客厅里摆着吧。放在茶几上就很好看，小小的一个，真的太可爱了。我凑近看着它。

好像有一组来着，在货架上摆着的。

等下次发工资的时候一个一个的买回来吧。

“我回来了。”他打开门。

“嗯。”

他换了鞋走进来，带着一股烟味，我想起花瓶里的烟灰。

要不要给他买个烟灰缸，还是哪天好好聊一下这件事。

“可不可爱？”我指着陶瓷摆件问他。

他随意地看了一眼，点头，像是随口一问，“多少钱？”

“两百块，是有点贵，不过我觉得挺可爱的。”虽然除了可爱没有别的什么作用，就只是可爱。

“嗯。”他斜眼看着摆件，没说话了。

……

“你有什么就讲。”我受够这种有话不说的状态了。

“好像有点浪费钱。”

我深吸一口气，想起花瓶里的烟灰，还有现在能闻到的他身上的烟味。

“我是用自己的钱买的。”我耐着性子说。

“……对不起。”

“你真的觉得对不起吗？”我看着他。“还是随口一说。”

“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他叹了口气。

我能看出他很累，他没力气跟我吵。

“你打算什么时候辞职？”我问他。

“我没说过要辞职……我回房间了。”他回到房间关上门。

该不该庆幸我跟他是两个房间呢，不然他现在连个个人空间都没有。我不能想象两个人吵了一架之后还要睡在一张床上的生活，还好当时没换房子。

我一直在客厅里待着，他也一直待在房间里。

如果是往常，我回来在客厅坐一会儿就会去洗漱，洗漱完就回房间，何况明天还要上班。

他也是同样，回来之后立刻就会去洗漱。

今天却没有。

今天我们两个人都没有。

我一直在客厅里坐着，他的房门也一直关着。

十点，他房间的门开了，没有全部打开，是试探性的开了一条缝。

可能是见客厅还亮着，门好像又要从里面被关上了。

“胡子彤，你换工作是不是因为我。”我开口了。

“……我是因为我们两个人。”

他依旧没有打开门。我能听到他的声音，我看不到他。

“我没让你换。”

“但是棒球教练真的存不下钱，买不了楼。”

“我没让你买。”

“我们如果要结婚是一定要买楼的。就算现在不买，以后都会买的……现在只是一点点小的改变。”

“你抽烟了。”

“对不起。”

“这还能算是一点点小的改变吗？”

“对不起。”他又道歉了。

“所以这个根本不是小小的改变，你自己知道。”

“最近是，情况特殊。”

“又多了很多业务？”

他嗯了一声。

“你们公司的业务好像一直很多，已经一年半了。”

“但是我真的储到了钱。”

“你不开心，你笑都笑不出来，钱还重要吗？”

“我们之后会开心的。”

“我们现在都不开心，以后怎么会开心，如果你是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将来。我可以跟你说，不用。你辞职，换份工作。我跟现在的胡子彤待在一起一点都不开心。如果你不辞，我们就......分手。”

我说完这两个字之后，看到了蟑螂。

它趴在客厅的角落里，一动不动，我不知道它是活着的还是吃了蟑螂饵之后即将死去的。

如果我是第一次在这里看到它，我可能会大叫起来，吵架的气氛也许就会消散。我会冲到他房间里告诉他这个屋子有蟑螂，很大一只，非常大，快点去解决它，不解决今晚就别想睡觉，或者今晚我们一起睡觉，要他向我保证，它如果吃人啃的也是他的肉。

但这是我第三次在这里看到它了，我想的只是，啊，不知道是不是我之前看到过的那只，它从厨房里出来了。如果这次我让他出来看，他能看到这只蟑螂吗？它真的存在吗？还是说，他一开门，它就会消失，跑到别的地方。

我摇摇头，眨了眨眼睛，向它看去，它还在那儿，在跟我对视。

我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呼出去。

他房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轻轻地关上了。

我将自己缩起来，看着在原地不动的它。

好奇怪，在学校的时候还以为工作了会过上小时候畅想的美好生活，能自己挣钱了之后会对自己的人生有更大的自主权，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想干嘛干嘛，想去哪儿去哪儿。

结果工作之后，自我意志好像消失了。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不快乐了。

不重要了，我看着它，它没有消失，它同样看着我。

这个屋子存在着一只只有我能看到的蟑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