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ONE 第63章 chapter 63 bloom

作为日裔篮球手，流川枫在业内无差评，拥有一级运动员的身体素质与天赋异禀的才能，全心全意献身于篮球事业的他在本年度的新赛季中再次突破自我，披荆斩棘一跃成为高人气选手，不仅粉丝买账，背后的金主也看好他的发展。

“这次做什么？”

星野在视频里问，在上一节比赛命中三分的流川成了扭转乾坤的英雄，无论是否得益于队友的完美助攻，拿下比赛他功不可没。

赢了，压哨的绝地反击，黑发的流川抬高手腕，轻松抛出手中的篮球，星野看见了她所送的护腕的特写。

“Anything you want。（你想做的一切）”

意思是，不想做就不勉强，星野可以对他耍赖的。

随着时间推移，流产母亲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医生说三个月到半年的寿命时大家还抱着不愿相信的念头看她与之前生些小毛小病似的没什么差别。

星野第一次在医院里见她，脸色也还好，头发没掉，清瘦的身材算是有力，化个妆什么的绝对能成为优雅气质的中年女子，出现在银座五星级酒店大堂内品下午茶的类型。

从那次见面算起，五十几天过去了，要支棱起来靠在枕头上进食或看点报纸新闻变的困难，久而久之只有在与流川枫视频的时候她才那么做，撑着一口气也要在镜头前表现出身体状态良好的一面。

“不要瞒他。”

她是唯一持反对意见的，三个流川串通一气要骗远在美国挥洒汗水的流川。

“悠酱，你担心的我们都明白，可是小枫好不容易回去了，打球的他才是最令我感到骄傲与欣慰的，就容我任性一次吧。”

侧卧在床上的长辈满脸写着憔悴，讲话要使劲才能被听见，叫人于心不忍。

“那我们至少要让他知道，比起离开前现在的情况有些许改变，不是危急关头，但也不该营造假象，可以吗？”

忽视癌细胞的扩散并非长久之计，成年人的世界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认清现实作出选择。

流川遥的先生交代全部工作后从纽约赶来，这位傲娇的大小姐接到他后飞身扑向怀中，星野陪着去接机所以亲眼见证了美女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令人心碎想去拥抱她。

车开了半小时后开始擦干眼泪补妆，Nate宠溺的摸着她柔顺的黑长发说，这样很漂亮了。

“你懂什么，不能给爸妈看到！”

说罢朝他吐了吐舌头，星野感到完全可以理解她是如何在落地纽约后就收到了仅有她姓名的大平层与几乎无上限的信用卡附属卡，还有那辆显眼的红色法拉利超跑，更别说男方放下手头工作直接给自己休了一个月假期赶来。

是个长眼睛的男人都想把人世间最美好的都献于她吧，谁能对她say no？

“看什么呀？”

星野频频在后视里看她，被流川遥发现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感情真的很好，Nate很宠爱你。”

芭比拧开口红盖，单手转出膏体，在一张淡妆浓抹都大杀四方的脸上娴熟地勾勒红唇，她也通过后视镜看着星野说：

“那还是我弟弟更宠你。”

口气不是刻意的，无意识的一句心声，星野瞬间沉默了。

*

越野在旧金山的婚礼如期而至，作为伴郎的仙道多了一份任务，全程为星野直播。

“Thank you！”

仙道对着镜头说了好几遍，要不是这则任务需要他一直捧着手机拍照及传彩信，今天他一定会被越野大叫八百遍名字。

现在要做的无非是站在新郎身旁挂起职业笑容，以及时不时将有趣的照片或是越野认定自己帅惨了的照片传给星野。

一旁有跟拍的摄影师，今日越野穿了八厘米的增高垫，站在仙道身旁多了几分底气，也是为了配合新娘十厘米的高跟婚鞋拍起照来更和谐。

“你在拍什么！”

被他发现仙道在偷拍他的鞋跟。

“不是要传些有意思的照片嘛。”

“滚啊！不许拍！不准讲！”

一袭白西装的越野五官俊美，配合着新的身高更是帅气逼人，站在仙道身旁也不会令人感觉输太惨，可一旦骂骂咧咧又打回原形。

“可她刚问我，小明明腿看着好长，怎么回？”

星野的简讯原话是，越野看着怪怪的。

“一，不许这么叫我，好恶心！二，你这张嘴那么会骗女人，还来问我？”

仙道一脸震惊，以夸张的神情回应，表示自己很受伤，这场戏收获了越野的大白眼。

“嘛……你结婚，你说了算。”

于是仙道给星野回了一则骗女人的简讯，越野一夜之间长高了八公分，她回复了一个文字表情：

“(?_?;”

浪漫的海边婚礼选择了春暖花开的时节，越野包下游艇与在美的亲友们庆贺，启航后来到海中央，风和日丽的午后海面格外安宁惬意，白日星辰照进现实，与新娘白纱上的手工水晶相映成趣。

Dress code是无暇的白，识趣的宾客都以简约典雅装饰出席，不过分抢戏，包括仙道在内的伴娘伴郎团统一着装，他仍是人群中最闪耀的存在。

“晚点可以吗，抱歉今天实在很忙一直在和女朋友直播婚礼呢。”

面对无数贴面而来的热浪，仙道一句话把人堵了回去。

“喂喂喂，你不如把心有所属写在铭牌上挂胸口，这群女人怎么没完没了，不知道我的伴郎很忙？”

越野急了，连合影的空都抽不出，仙道一放下手机等星野回复想喝口饮料，就会神奇的冒出一两个埋伏已久的女人，跨度从16岁到46岁，期间还有过两三个男人向他抛媚眼塞纸条。

“呃……伤脑筋。”

仙道拍了两张写了电话号码的字条传给星野，软绵绵的口吻编辑了文字：

“在旧金山的某人很受欢迎哦，在东京的某人要不要吃点醋？”

一串数字旁留下的姓名分别有Eric与Nathan，性别一目了然。

“Roommate agreement（室友协议）只规定不能带女人回家，男人的话可以哦！”

收到回复，仙道独自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笑的莫名其妙，越野说他应该收敛一下爽朗的笑容别再招蜂引蝶了，仙道推着他的肩膀往人潮中走，说主角就别担心他了，还是仔细想想晚上能不能躲过洋子伴娘团的火拼，这群性格脾气与洋子相近的女人，在酒场上各个能打。

而伴郎团几乎半瓶就讨饶，今晚形势不容乐观。

游艇停泊于风景旖旎的海湾中，鲜花围成心形圈作为背景，甲板上亮起了越野与洋子的姓名首字母的彩灯，轻快的音乐旋律在耳畔萦绕，昏黄时刻，众人放下酒杯齐聚一堂，新婚仪式正式拉开帷幕。

作为最会躲酒的男人，仙道作战到最后一刻，医生当然具备专业的知识储备知道如何将酒量最大化，战场从游艇到酒店，多数人已经东倒西歪在总统套房内呼呼大睡。

“仙道君，只剩我和你了哦。”

伴娘团实力不容小觑，要不是有两人忙着照顾吐了好几回的洋子，敌众我寡的不利局面下，他没把握能顺利脱身。

“还喝吗？”

君子应奉陪到底，他礼貌询问最后一位对手。

“不喝了，再喝裙子就不美了。”

名为Stella的二十二岁妙龄少女有意无意提了提裙摆，开衩到大腿根的设计吸睛，紧身的抹胸上衣勾勒曼妙曲线，盈盈一握的腰满是少女情怀。

“裙子是很美，樱井定制的吗？还是品牌成衣？”

仙道放下酒杯，打量着如孔雀开屏般散发魅力的少女，拨弄头发的动作有几分刻意，徘徊在青春与性感之间。

“是成衣，牌子在标签上，我不太记得了，你要不要看一下？”

粉色丝带挂在双颊，微醺的色泽楚楚动人，Stella起身从自己的座位上挪到仙道身旁，他坐的是单人沙发，已经没有空位了，因此她直接靠在扶手上背对着他，白皙的肌肤如披上了一层薄纱，盘发不遮不掩。

“不急，女孩子的衣服我不太清楚标签在哪，明天告诉我吧。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

温温柔柔的口吻，面对一尺之遥就在眼皮底下能轻易往下滑的拉链，仙道及时收回视线，选择保持距离。

“不用等明天。”

不愧是刚出社会的新人，勇气可嘉，在婉转的拒绝面前二度进攻。

手机屏幕亮起，这次他直接按下通话键。

“抱歉，我要和女朋友打个电话，她在日本那边刚睡醒，失陪了。”

为表歉意，星野说即使没参加首场婚礼也会随时对仙道发出的照片做出评价，她愿意每个半小时醒来一次查看手机。越野只当是玩笑话，仙道的手机每半小时都会震动几下，到后来算算时间东京已经半夜四点了，他决定不再实时汇报婚礼现场情况，等星野一觉睡足后将照片整理发邮箱。

这一觉，她也不过睡了四小时，醒的很及时。

“悠，早。”

仙道有些担心她没睡好，前半夜睡的断断续续人一定很难受吧。

“怎么照片不传了？”

星野打了个哈欠，电话里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像是在翻身。

“越野早挂了，你应该再睡会儿。”

他没有走远，而是留在客厅，Stella一言不发的听着这通电话继续。

“唔……你那边几点了？”

“半夜一点多。”

也是东京的**点，仙道算了下时间。

在某人注视下煲电话粥多少有点不自在，他想了想这通电话不会打太久，只是舍不得立即挂断还想听会儿星野的声音所以没催着她趁早再补会儿觉。可以多聊几句，或者他讲些催眠的无聊的话哄她入睡，异地的恋人最常做的事便是边聊电话边睡着，高额的国际通话费用在家时能被一根网线取代，星野要挂着耳机听，仙道独居因此不需要。

“彰，没回家吗？”

对于旧金山场婚礼如何收尾，她并不知情，越野包揽了嘉宾连续两夜的住宿，有些朋友从五湖四海赶来，当晚散场是不可能的。

“今天太晚了，越野开了房，我等下就去睡。”

忙了一天的仙道连房卡都没摸到，等下得跑次前台，今晚没有洞房花烛，新郎新娘双双醉倒连洗澡都顾不上。

去越野那间一起睡？

不了，他是那种半夜会搞错对象把仙道当洋子又亲又抱的醉鬼，很恐怖。

“Eric和Nathan呢？”

星野记性还不错，两位同志的名字没搞错。

“哈哈哈哈，不见了，可能知道我只喜欢女生……”

仙道抬眼看了看Stella目不转睛注视着自己的模样，手伸过头打了个招呼示意先行告辞，同时改变了口风：

“不……是只喜欢你，所以都跑了。”

从沙发上站起，西装笔挺的成熟男人魅力尽显，勾起迷人微笑的眼眶终于锁定了满脸写着失望的少女，不得不承认旧金山美女如云，这场婚礼仿佛把全美西外形出众的日裔都请来了。

“啊，对了，明天记得告诉我是哪个牌子的，good night。”

迈开长腿转身离去，星野在电话那头还有些迷糊的问，你在和谁说话？

仙道的回答堪称致命一击，独坐客厅的Stella梦想幻灭。

“樱井的朋友，觉得她的伴娘裙设计风格你会喜欢，所以想打听一下是哪个品牌，如果有合适的下周可以带回日本。”

听筒迎来三秒沉默，星野缓缓道：

“谢谢，如果没合适的就从我衣柜里随便翻一条符合dress code的就行。彰，我还是有点累想再睡会儿，你能随便讲点什么吗？”

仙道非常擅于随便讲点什么，从钓鱼入门指南谈到什么天气最适合出海，从现役NBA球星谈到十年前镰仓几支球队的笑话，从咖啡豆的产区谈到威士忌的酿造工艺，从美少女战士谈到辛普森一家。

“可以给你讲一下，越野突然长高的秘密。”

笑着往楼梯间走，如果搭乘直达电梯回一楼大堂拿房卡会有那么半分钟的时间没有信号而不得不挂断电话，仙道选择从三十七楼走下去。

哒哒哒的脚步声清脆，星野听着听着又困又想笑，入梦前无意识的呢喃道：

“樱花快开了，我想见你……”

仙道停在二十五楼与二十六楼中间，快步往下走了几格台阶来到逃生门，打开后往过道中央的窗口跑。鞋尖微微发亮，月色朦胧的一点，樱花有没有开他不清楚。

空气中的清甜他闻到了，从电话那头传来的。

*

“今天想聊些什么？”

每周固定两次的心理咨询很快与咨询师熟络起来，并非要捡沉重的话题讲。

庆幸的是星野没有任何严重的童年创伤，她坚强独立的性格来自于三年寄宿制高中生活里同龄人的过分优秀，就读于全东京最好的私立中学本就是人群中的佼佼者，课业水准长期处于中游的她偏要在留美那几年拼了命的证明自己。

“我想你和流川互相吸引，也是因为都不服输的个性。”

这是上次得出的结论，话题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令她不安的两段感情上。

“你对流川的依赖或许是因为他对你的坚定，极大程度上满足了你内心深处所需的安全感，经历了一些变故后你确定了他更不会离开你，而你们也有了不同于普通恋人间的连结，选择留在东京陪伴他母亲本就将你自己推到了亲属的位置上，这一点我想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星野对流川母亲所产生的感情，是万劫不复的第一步。

“我没办法告诉你什么才是爱情，性与爱很难彻底分割，性幻想对象具有部分指向性，然而也仅仅是部分而已。”

“你的意思是……”

星野目光偏移，对上了咨询师浅棕色的眼睛。

“与其强迫举棋不定的自己在爱谁或更爱谁上做出抉择，不然改变思路想一下，谁才是你愿意开诚布公的对象，带着秘密的恋爱无法长久。”

这是一双躲在平光镜后的大眼睛，拥有非凡智慧，三言两语便道出了她的心声。

“我今天不想聊这个，我们换个话题吧。”

逃避在这里是被允许的，星野抿了口水，无奈的笑了笑。

她知道上天正在为她倒计时，长此以往的结局不再是两败俱伤，而是三个人的悲剧同时上演，她必须在某时某刻作出决定。

决定并不一定遵循内心，成年人的法则由不得她任性。

*

“我最喜欢这件，也符合dress code，不过打包装箱的是另外两件。”

仙道传来相片，露肩纯白真丝裹身裙是他难忘的回忆。

“为什么？”

星野当然记得，只是不明白最喜欢的不能带来的原因。

“不想让任何人看见那样的你。”

是会令人义无反顾坠入爱河的美丽，他在心里补充道。

“无聊。”

星野听见了，樱花有没有开她不清楚，粉色花瓣晃过眼前的画面清晰可辨。

从电话那头飘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