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次次。”
槐花不玩泥巴了,小鼻子嗅嗅空气里的香味儿,留着哈喇子找过来抱住阿禾。
“乖乖,姑妈给吹冷些再吃啊。”
阿禾又一瓢子倒进木碗里塞进双眼晶晶亮期盼的阿草怀里,摸摸头说道。
“阿草也吃。”
木屋墙边,阿禾坐着矮几,腿上再坐着小槐花,手里动作娴熟一勺子糊糊塞槐花嘴里,再揩干净一圈嘴边。
小槐花吃着甜滋滋的糊糊,眼睛迷得像只呼噜噜的小喵咪那般高兴。
阿禾脚边还蹲着虎头,阿草同样吃的很满足。
槐花娘兜着一把豆子回来就看到这一光景,晃神如美梦般眼泪就下来了。
“是嫂子回来了!”
王全第一眼就瞧见迎了上去,小娃娃们晶晶亮的目光立即转到。
“阿妈~”
阿草很开心,她的肚皮暖呼呼的舒服,嘴巴里都是香味,头一次肚皮没有被饿的咕叽叽响。
“羞涩人了,咱们都不晓得阿妹要回家,家里都没啥子人!”
槐花娘赧颜的抹了泪,当看到小娃娃们吃的粮食当即变脸。
“这糊糊……阿妹,是你带来的?
唉,都不容易,你们有粮食,得藏仔细着,全留给虎头啊。
老天爷还不晓得啥子时候下水,不用给我这俩女娃子吃,浪费了!”
说到粮食,阿禾很有底气,自家承包的地都种上了红薯苗,那长势可好呢,不出半月就能大丰收了。
“嫂子,你就把心落肚子里,放心吧。
咱们家现在不缺粮食了,看看这俩小可怜娃娃饿的,她们姑妈我有粮食,担得起这俩小肚皮子!”
阿禾没有闺女,稀罕槐花的紧。
“地都干巴着,你们咋会有多余的粮食,你阿哥阿爹有法子找吃食,你尽管自家。”
槐花娘偷偷看了王全一眼,心道阿妹做出帮扶娘家的事,她男人会不会不高兴,夫妻为此不和睦。
“有法子,有啥子法子吗!
凭你兜里这一把豆子,能填塞几个肚皮一口尝个味儿,就没了!
我跟嫂子贴心窝子说,咱们真有粮食!不光我家,整个村子都有粮食,我跟全子这趟子回来,就为了这事!”
“嫂子,我跟阿禾一条心。你看这袋子红薯粉就是我背过来的。”
袋口敞开,露出了黄色细粉,有着独属于粮食的芬芳。
槐花娘惊到了,她赶紧跑过去扯上袋口东看西看,没人影看见才松下心神。
槐花娘当真相信了阿妹一家有粮食,但有粮食才是大问题。
天都大旱了,粮食咋来的,总不能天上掉下来的。
说起粮食来源,阿禾开始神神叨叨。
“嫂子,当时咱们一家子,饿的一只脚真要踏进阎王殿了,一晃神儿,一股清香传来闻着人都精神呢。
你猜怎么着,一个救苦救难的活神仙来了咱们村里,给咱们天上的仙种,对就是这红薯。
你再猜猜一亩地能收多少?
一千八百斤!!!
真真的,那是天上的东西,肯定不一般啊!”
槐花娘听的愣愣的,一千八百斤,天爷啊,她没概念,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估摸着垒起来,怕得有安山高低了吧。
“嫂子,活神仙听了咱们的苦难,祂大慈大悲,愿意留下渡我们出苦海啊。
活神仙一指,你再猜猜祂赐福了啥,水啊!安山底下竟是藏着活水,除了神仙,你就说,谁还能找到!”
“活神仙又教化我家全子,造曲辕犁,你说啥是曲辕犁,这也是神器,用它犁地啊种子活得可容易了!”
“坎儿井,公共茅厕,食堂……
一个个的,尽是对咱们好啊!
咱村改叫大庆村,我们天天啊,吃的饱饱,有盼头的日子,总想着阿爹阿哥和嫂子们都能过上。”
槐花娘听的羡慕极了,阿禾倒挺有说书先生的派头,声情并茂。
“我们也能过上?”
“对啊!这趟我回来,就是想带咱崖子村一起过上好日子!”
崖子村受地形所限,本来就不适合长久居住,他们祖上也不知为何要迁移在此。
相反大庆村除了靠山的西面,沿河的东面地势平坦,荒地很多,崖子村搬出来正好开垦搭建草屋。
搬迁这种大事,槐花娘做不来主,尤其是在当家男人都不在的情况下。
“咱爹咱哥,还有崖上的男人都上哪了?这遭灾的日子,是咋抗下来的?”
王全问到了关键,全村留下女人孤寡老小明显大有问题啊,槐花娘犹豫了不晓得该不该和盘托出。
“林子里的货都往深了去,还暴躁的狠,再是你哥那些好手要进山打猎也不容易,可一村子人都要吃啊。
还是那尼哥儿想了好法子,拦路给那商队富户的押镖得些豆子,这才熬住了日子!”
“尼哥儿,可是那读过书的鲁家二子?”
鲁家很是神秘,至少在阿禾看来,她自小就见过鲁家阿叔教他阿爹做弓箭,整个村子里的弓箭都是鲁家阿叔自制的,特能耐。
说起鲁尼,他已经于糜诸交好,甚至考虑着往后的合作,虽然过程不怎么美好。
一路还算平安,糜家商队此次为的是西部边关走商,绕道云洲再作北上入鄂西,这云鄂交界处山多匪多最是势力复杂。
果真他们还是遇上了一伙劫匪,还是沾过人血的恶徒。
“杀!”
战争一触即发,崖上汉子们娴熟的执弓而射,配合着糜诸等人近战挥砍。
劫匪所执大多是削尖的木棍,青铜铁器不多,泥腿子出身落草为寇自然没啥资源武装自己,就是靠着人多,不要命。
扑呲一剑贯穿肚皮,哗啦啦掉落下来沾血的肚肠与鲜血。
反之几根削尖的木棍一起狠狠捅穿躯体哗啦啦的血水从口中喷薄而出。
双方各有死伤,但劫匪有百人,人数占据优势,几人拖垮一个也是个法子。
糜诸很不甘心,但不得不吼道。
“将板车弃了,余下的弟兄们撤退!”
鲁尼这边作为押镖的,担着信誉负起责任冲锋挡前,为了护着糜诸撤退,也死伤了好几人。
被阿禾记挂的阿爹还被柴刀砍了一背倒下,石头怒目圆睁,一路负伤拼杀过去踢翻了企图再下杀手的劫匪。
背起他阿爹就跟着跑啊跑啊,一路的滴血,他晕晕乎乎嘭的一声倒下。
“阿爹!要要——”
槐花突然醒来大哭,喊着要他爹,槐花娘抱着小闺女拍背安慰。
“乖乖不哭啊,阿爹就要回来了,哭花了猫脸,你爹就不稀罕亲闺女喽。”
王全一家终归等不住,家里田地要人伺候,他们不放心,留下了一袋粮食紧赶着回去了。
“嫂子,我爹我哥要是回来,可得说说搬家的事,再不然让我哥来一趟大庆村瞧瞧!”
想起王全,阿禾再三的嘱咐,槐花娘越发挂念出门在外讨生活的丈夫。
要是真有那神仙般的日子,槐花娘摸摸槐花的枯黄头发想着什么。
虽然王全无功而返,但鸡蛋不放一个篮子里的顾斐可没指望崖子村这些人。
当然说动姻亲是一个法子,找人牙子买奴隶才是大头。
云州穷,都知道老百姓要寻活路可不会往这地方跑。
一个个要不北上找皇帝老儿靠近龙脉的城镇,要不去往富裕肥沃的中原临海荆浙两州。
人牙子这种靠着贩卖人口的营生自有自己的一张关系网。
承担着天南地北人口买卖流动,只要谁家需要不远千里也要赶着人口给你送上门的买卖。
而大灾大乱之下,波及的永远都是底层的老百姓,没粮食了活不下去了大多选择卖妻子女儿。
儿子的很少,除非家里没女人了儿子又多的情况下卖一个两个的也可,自然也有啥都没得卖干脆把自个卖了的。
入了贱籍的奴隶越多,供不应求,人牙子也头疼啊,本来这苦哈哈的云州也没多大买卖的。
可领不丁的出来一个大主顾,说要人,很多人,以壮劳力的男女为主,老幼不计,粮食交易这冤大头的生意他们做了。
大庆村进人了,一下子就进来了好几百人,多以男性为主,女人老人小孩也有些但很少,毕竟能走到这里活下去的也要看体力好坏。
方言解释:俺=我,恁=你,阿哒=阿爹,相亲=子丈夫
本文中的诗句名言警句都是历史上名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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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产量一千八斤的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