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7
亲吻让周煦灵魂一颤。
她感觉到自己的脊背有阵阵的酥麻,电流过身,蜻蜓点水的吻稍歇,周煦的手掌抵在他的胸口,将两人格开一些距离,她低下头淡淡地喘息。
“周煦。”叶言倾叫她的名字,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再次吻了下来。
如果说第一次只是试探熟悉,这一次便是真正的交触。
来接他的司机不明所以地走出来,想试图看看怎么回事,一只脚踩在地面上便看到了眼前的画面,又礼貌地退了回去,没有丝毫的失态。职业素养令人称赞。
周煦的脸颊热烫起来。唇齿间是叶言倾的舌,长驱直入,温柔又直接地吮着她的津唾。他的手掌托住她的脊背和后腰,使她不再慌张的颤抖。
他主动的吻让周煦措手不及,脑袋昏昏沉沉,电光火石间,余下香艳而又迷离的光影,唇瓣分离时他亲昵地舔了舔她的唇角,却仍旧保持着额头相抵的姿势。
周煦用鼻尖蹭了蹭他的,然后就笑了,胡乱说了一句:“你该走了,司机好像等了很久。”
“嗯。”他也含糊应着,浓黑的睫毛扇动了一下,但没有要动的意思。
“有人在看。”她又说。
叶言倾退离一些,手还放在她的腰上,“你什么时候回苏州?”
周煦想了想,她内心里很排斥回去处理那一摊繁琐的事情,无非是开会和他们争论,“明天吧,我给自己放个假。”
“要我安排人来接你吗?”他又笑着问。
见他坦然微笑,周煦也笑了,说道:“知道你很……但是不用了,谢谢你。”
叶言倾临走前在她头发上摸了摸,将贴在她鼻尖的一根发丝儿拨开,脸凑近了些,似乎想要再亲一下,但顾念周煦也许很要面子,于是作罢,“我先走了。”
“再见。”
叶言倾上了车,车子离开她的视线,周煦百无聊赖地看着落叶,嘴角无意识地上扬着,情不自禁地回味着刚刚接吻的细节,他干净的气息,温柔之余的克制,他手掌性感的骨骼。
只是分开一分钟,她便已经开启了思念,然后便是荒芜遍布的失落。
周煦沿着那条路慢慢地走着,打算想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比如再也回不去的少年时光。
这条路是单行道。
牌照嚣张的黑色轿车却再次出现在路口,打着双闪,叶言倾从车上下来,朝她走了过来。
周煦没有真实感,但双腿却像是有自己的想法般也向他走去。
“怎么了?”周煦疑惑道,嗓音里也有些无法掩饰的惊讶,因为再次见到了他。
叶言倾的大衣和围巾搭在手腕上,看她的目光幽深,“也许。”
他竟然只说了两个字便停住。
周煦不懂他,“也许?也许什么?”
叶言倾轻轻摇了下头,“我不该亲了你之后,又丢下你。”
“嗯?”周煦人还傻傻地站着。
叶言倾说:“这个城市应该不止小笼包值得推荐,对么?”
司机在他下车之前应该就接到了指令,停了不到十几秒便识趣地离开,这次彻底消失在周煦的视线里。
但留下了叶言倾。
周煦心情犹如小舟泛湖,漾着,漂着,她故作严肃地说:“不是很忙么?还专门有司机来接。”
叶言倾走过来用食指刮了下她的鼻梁,对待小孩子那样笑斥道:“有你吃亏的时候。”
周煦觉得不会有。
毕竟这个城市里,有他记挂着的女人,他刚刚吻过。
*
周煦和叶言倾的第一次约会都是翘了工作的。
她想,以自己对他的浓厚兴趣,在他折返后应该直奔酒店,但是她没有这么做,反而很享受冬日午后懒洋洋的太阳,颇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意境。
他们去看梅花。
每年的一月是江南赏梅的绝佳时节。梅园里的腊梅种类很多,梅香四溢,却不张扬,净神清幽,被拂来的清风带入鼻腔,正应了那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周煦觉得这其实和叶言倾的气质很像,远看低调冷淡,但只稍微接触下来又总是让人意犹未尽。
“你知道梅心怎么看么?”周煦起了玩心问道。
叶言倾说:“你来说我给我听。”
他这样很像好哄女儿的父亲。
周煦顿觉自己幼稚了,却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好在她的口才不错,逻辑清晰,有理有据。
“花心花蕊同色是素心腊梅,花心中黄紫各占一半的是红心腊梅。”周煦指着绕到她面前的一株说:“就是这种。”
叶言倾受教了似的点点头,也不知真假,教人看不懂。
周煦没想做采花大盗,却不料一朵细小的粉色小花苞竟落到她袖口,就是那么巧。她愣怔两秒,低声道:“要掉了。”
叶言倾抬手捻起株小花苞,放在掌心。
周煦问:“你这是什么心的?”
叶言倾说:“实心儿的。”
周煦眨了眨眼睛,“我问的是花。”
叶言倾也学着她的模样眨了眨眼,“我回答的是自己,是实的。”他掌心朝上,指着自己的身体和心脏。
突然的进攻让周煦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许是太久没谈恋爱,也可能是没有遇见过这样在冷淡和幽默之间来回切换的,总是让她无从招架。
是说他对自己真心实意的么?
周煦不知道,于是选择沉默。
小花儿在叶言倾的手心里掂了个来回,他说:“别动。”
“啊?”于是周煦一动不动。
叶言倾指间夹着花,插入周煦的长发间。周煦没有照镜子,并不知道这样的装饰效果,却又担心很难看,毕竟大多数男人对女人的审美角度,是凝视且单一。
“什么啊?”周煦佯装生气地控诉:“很俗。”
说着她就要摘掉,也没说拿出手机看一眼,叶言倾抓住了她的手,“很素雅。”
“怎么可能?”周煦的手指还攥在他的掌心,一直没放。
“真的,这花的颜色很淡,”说着他笑起来,问她:“知道女孩儿什么时候惹人怜爱多看两眼么?”
“什么?”
“女要俏,三分孝。”他散漫的语调里隐隐露出一些风流意味,在她耳边狎昵,“素色衣衫,身无长物,楚楚可怜。”
周煦天生不爱楚楚可怜,她把花拿掉,捯了他一拳在胸口。
叶言倾平白无故遭了这么一下,没生气,另一只手也攥住了她。她的手指很凉,被他捧在掌心,小心揉搓着,企图让她热起来。
周煦的不满写在脸上,愤愤盯着眼前的人,刚要说话,叶言倾便劈头吻了下来。
她舒展自己的身体,用全部的力量拥抱他,抚摸他的后颈,揉搓他的碎发,迎合他滚烫的气息。
不想管真心与否,只顾眼前的快乐。
他们旁若无人的接吻,克制又凌乱,压抑又放肆,想把彼此生吞活剥又小心翼翼,怕破坏了这份美好。
*
他们在城中游玩到夜幕降临,谁都没有提出要回去,最后是去酒店开房间。
明天再决定继续“放假”还是回归正轨。
但周煦的这场梦醒得太快,提前了十几个小时。
晚饭过后,她和叶言倾牵着手走进酒店,一路上她本在猜测叶言倾会要求开两间房还是一间房。
酒店大堂的旋转门里,迎面走出来几个着装商务的中年男士,带着酒气,有说有笑的,但是可以看出他们并没有喝醉。
周煦一眼就看到了那位头发半白的长者,被簇拥在一群人中间,他面容俊朗,但眼神和脸上的法令纹却出卖了他的年龄。
那人在明亮变换的光圈中也看见了她,对视不到半秒,周煦快速扭头和叶言倾说话,假装没看到对方。
最后也不知道那位认出她来没有,但直至他们上了门口的车,都没有叫住周煦。
办理入住的时候,周煦跟工作人员说:“你好,麻烦给我一间边缘的房间,我有神经衰弱,晚上不能听见任何声音。”
睡不好是真的,但这话确实一语双关,也对叶言倾说。
叶言倾明白了她的意思,说开两个套房但要挨在一起。工作人员拿了两人的身份证,温声说好。
周煦进了房间,将卡插入卡槽,灯带从走廊一路亮到了客厅,也映出她脸上的溃败和不爽,在看见父亲的那一瞬间她没有了任何想和人亲昵的心思。
周煦收拾心情去洗了个澡,出来时手机正好在响,她拿起来看正是周锐君,摁了接听:“爸?”
父亲浑厚的声音传来,“你今天回来了?”
周煦“嗯”了一声,说:“为工作的事情。”之后又装作不明白的样子,“您怎么知道?”
周锐君说:“刚在酒店看见你一个人像你,以为看错了。”
“哦。”周煦想尽快挂掉电话。
“回来了怎么不回家来?还是去你妈那里了?”
周煦说:“太忙了,晚上还要和同事开会,下次再说吧。”
周锐君不忘提醒她最要紧的事,“老大不小了,外有人提起我的女儿还没结婚,在那种名利场工作,我觉得丢人。”
“爸!”周煦终于忍不住,“你非要否定我的价值么?”
“那你要想想自己哪里让人看得起的。”周锐君没心思听她控诉,啪的一声挂上电话。
周煦把身体缩回躺椅里,握着手机,给叶言倾发去几个字:我睡了。
他很快回:晚安。
周煦恍惚间又觉得这个白日里和她唇齿相依的人其实很陌生,他只有美好的一面,不像她一身泥泞。
她不想对他说什么,也舍不得破坏两人轻松的关系。
叶言倾给她开了这个酒店最好的套房,是想让她好好睡一觉,可今晚的周煦失眠焦躁。父亲在她童年的影响,随便说的一句话,都是压在她头顶的乌云,足以蔽日。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挨到凌晨零点,门铃响了。
周煦披着睡袍去开门,看见了酒店的服务生,手里端着一盅类似甜品的东西,还有一个药店的袋子。
“周小姐您好。叶先生交代我把这两个东西交给您。”服务生职业地微笑着,牛奶燕窝或者褪黑素,她自己选。
女要俏三分孝,不是让女孩去穿孝服的意思哦,是说穿白色素雅的衣服很漂亮。叶老板人还是很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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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