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爱隔山海 第3章 风流

今日夜深人静，夜黑风高，宜翻窗。

一缕白烟从窗户缝溜进来，紧接着窗户被大力踹开，撞到窗框上发出“砰”的一声，床上的人一下惊醒，白花花的身子一览无余。

温容与气势汹汹地踏进来，扯下衣架上的外衫将人裹了个严实。

“我让你跟着他，跟到床上来了啊？”温容与揪着他耳朵把人从床上扯下来，训斥道，“没想到你这么敬业啊，还□□？”

“哎哎哎——”盛意不敢去扒温容与的手，龇牙咧嘴地解释，“阁主您听我说啊，我是被迫的。”

温容与看他连脚踝上都有红痕，再看看床上睡得死猪一样的人，冷哼一声放开他：“衣服穿好，走。”

然后一脚踹开房间门，气势汹汹地出去了。

盛意慢吞吞穿衣服，白眼要翻上天了。什么臭毛病，进来大门不走翻窗，非要把人门窗都踹一遍是吧？

等他出去后，温容与已经无影无踪了，只能拖着酸软的身子一边骂一边往回赶，宅子买那么远干嘛！

温容与在二楼看着盛意步履蹒跚地走进院落，不禁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没做个好榜样，怎么周府那个病秧子都能上了盛意，虽说这病秧子是装的，可也确实不会武啊。

难道我的衰运隔这么远都能影响到他吗？

盛意爬上楼梯觉得自己马上要散架了，有气无力地唤：“阁主。”

半夜捉奸有意思吗？

温容与回头看他一眼，淡淡道：“下去吧，境铃我找到了，以后不用跟着他了。”

盛意继续有气无力：“是。”

还没转身忽然反应过来，脚下一滑差点跪了，满脸不可置信：“你找到了？！”

萧祁之近来是寝食难安，命人去调查温容与，不过他连人名字都不知道，所以暗卫们得到的信息是“一个像女人的男人”和一幅萧祁之手绘的画像。

有没有画像其实区别不大，毕竟萧祁之只会画小鸡小鸭小猪小兔。

缘起他也派人查了，旧址早已起了酒楼，地底密室在起酒楼前就不知被谁给填了。

失踪案更是毫无眉目，目前看应该与那境铃幻境有关，可他从未听过这些，唯一的知情人还不知所踪。

萧祁之这边废寝忘食，温容与这边吃好喝好，今天踏个青，明天赏个花，后天再听个曲儿，惬意的很。

他并不担心境铃会拿不到，那猫妖是有点本事，但替身术法对它消耗极大，再有六天就是阴月，届时渡劫难度大降，它必须在那之前达到渡劫标准，那就要有足够多的魂魄供它滋养，它现在拘下的人不够，一定会有动作。

周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周府本身就有一个幻境，隐世仙人留了阵法才未爆发，又逢周老将军七十大寿，请的人那叫一个多，到时境铃一晃，飞升可是轻轻松松。

可惜，遇上我，算你倒霉。

“你一定要在这种地方谈事吗？“萧祁之被楼里的脂粉气熏得头疼，不满道，“你一个药罐子，来这合适吗？”

“那咋了，我这样的纨绔来这不是很正常。”珠帘后的舞妓身段窈窕，衣不蔽体，周无尘倚着桌子，不以为意，“命不久矣，就要及时行乐。”

萧祁之瞧着舞妓衣服越跳越少，干脆拖过椅子背对着珠帘坐下。

“我说的那个人你查到了吗？”

“没有，”周无尘尾音拖得长长的，“但我遇上一个人，可能跟他有点关系。”

“谁？”

周无尘笑笑，语调明显上扬：“我的小情人儿。”

萧祁之：“……”

周无尘挥挥手，舞女拾起衣服退了出去，他坐正了些，道：“我一向觉浅，但那晚睡得死沉，起身时人不见了，房中有很淡的梨花香气。”

“我跟他上床时并没闻到这香气，他背上还有花瓣刺青，一直蔓延到腰际。”

萧祁之皱了皱眉，问：“花瓣刺青？是哪个江湖组织的标记吗？”

周无尘摇摇头道：“江湖中没有组织是这种标记。姊花宫倒是以花作识，可不是刺青。”

“他还来找过你吗？”

“没。”周无尘一个字音拖的跟叹气似的，向后靠在椅背上，“风流人，一夜情啊。”

萧祁之扶额，道：“名字你总知道吧，就没让人查吗？”

“他说他叫二牛。家中是养牛的，排行老二，所以叫二牛。”周无尘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声音都幽怨起来，“刚认识时我跟踪过他，他绕着倚玉楼跑了两圈，然后我就跟丢了，他最后站的墙角写着傻逼。”

萧祁之：“……”

你是第二个让我这么无语的人。

“你确实是傻逼。”萧祁之深深无奈，“明知他有问题还跟他睡？”

周无尘强调：“我这是及时行乐。再说，我不跟他睡，这些消息你怎么知道。”

“知道有用吗？”萧祁之道，“你小情人儿不也跑了。”

周无尘不说话了，两人沉默了半晌，萧祁之又问：“天机阁呢？”

周无尘脚踩着桌沿，把自己连带着椅子往后推，懒洋洋道：“早派人去过了，人说他们阁主看我不顺眼，不接我的生意。”

萧祁之：“？你把人阁主也睡了？”

“我去你妈的。”周无尘骂道，“你怎么不猜我跟你爹睡没睡？”

萧祁之笑起来：“你要能睡了皇帝，你是我爹。”

“不过说真的，你不会真跟天机阁有风流债吧？你对外这半死不活的样儿，怎么着也不该惹到他们啊。”

天机阁作为一个集杀手情报于一身的组织，既不归朝廷，也不归江湖，可谓肆无忌惮。没人知道它是何时出现的，也没人见过其主。百姓嘛，就爱编排这种神神秘秘的事务，天机阁可是话本子的常客。

天机阁也不只收金银，无论拿出的东西多么稀奇古怪，只要阁主满意，那大多都能得偿所愿。

因为太过嚣张，什么人都敢杀，什么消息都敢卖，江湖还曾围剿过，集结了大批人士浩浩荡荡前往天机阁所在的无名山，却在百丈外全部人间蒸发。之后再没人找天机阁麻烦，仍旧有人去买命买息。

“谁知道他们阁主怎么想的。”周无尘仰头望屋顶，“我要真能跟天机阁阁主有一场，得吹一辈子。”

萧祁之也望屋顶：“传闻天机阁阁主是个活了好几百年的老妖怪，你这么来者不拒吗？”

“你也说了是传闻，说不定人家是个花姑娘或者花美男呢？”

萧祁之一声叹息，站起身来：”先去吃饭吧，吃饱了再说。”

周无尘出了门又柔弱起来，恨不能贴到萧祁之身上。

萧祁之忍无可忍，正打算好好说教说教，周无尘就自己站直了，盯着对面栏杆边一对人瞧。

萧祁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揶揄：“看上哪个了？”

“是我小情人儿。”

周无尘一甩袖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过去拉开那小倌扑进盛意怀里，夹着嗓子泫然欲泣：“相公是我没有伺候好你吗？让你竟要来这种烟花之地寻欢作乐。”

盛意嘴角一抽，甚觉丢脸，推开周无尘装不认识：“这位公子，相公可不能乱认，就算我玉树临风，也没必要这样引起我的注意。”

“一日夫妻百日恩啊，怎么提了裤子就不要我了。周无尘拉着盛意的手摸自己脸，还真让他挤出几滴眼泪来，“见不着你我可是茶不思饭不想，你摸，都瘦了。”

盛意在心里翻白眼，茶不思饭不想到青楼来了？

萧祁之并不想参与这二货的丢脸行径，只远远的望着。

“行了。”盛意抽回手，“你有事？”

周无尘哼哼唧唧的：“好无情啊，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想念我吗？”

盛意睨他一眼，作势要走，周无尘连忙拉住，回头喊萧祁之过来。

萧祁之一脸不情愿地过去，周无尘从他袖中掏出一张纸，哗啦一下抖开，上面是一幅人像。

虽然画像笔触潦草，非常……抽象，但盛意还是能依稀辨出是他家阁主，眉下红痣还是挺明显的。

盛意狐疑地看看画，看看周无尘，再看看萧祁之。

这两不像好人啊。

萧祁之道：“认识他吗？”

“哪个画师作的，技艺有待精进啊。”盛意拿过画细看，特征倒还都有，但要没见过人还真认不出来，“我不认……”

“盛意。”

屋里传出一声轻唤，萧祁之瞳孔一缩，这声音他可太熟悉了。

盛意撇撇嘴，侧身让开路：“进吧。”

萧祁之上去推开门，回头瞄一眼周无尘，见他眼睛都要黏到盛意脸上，丝毫没有跟着的意思，深感不妙。

无法，萧祁之只能自己进去，这间房里倒没有熏人的脂粉气，这让萧祁之稍觉舒服。

温容与衣衫不整坐在塌上，左右一男一女跪坐在他脚边，一个捧着果盘，一个奉着酒壶。

“小公子来找我吗？”温容与还是笑哈哈的，轻轻踢了踢脚边的人。娼女将果盘放到温容与手边，躬着身子退了下去。

温容与腿也放到塌上，不悦道：“你也滚。”

男人明显的不情愿，看向萧祁之的眼神中隐着敌意。

等男人也退出去，温容与笑着冲萧祁之招手，示意他过来。

萧祁之站在原地不动，眼中是分明的嫌恶。

温容与眉梢一挑，在果盘里挑挑拣拣，捏起一颗葡萄扔他：“小公子找我这么多天，现在见到了就用这种眼神看我啊？”

葡萄落在萧祁之胸口，掉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

“你到底是什么人，那日的幻境是什么？”

“哎呀。”温容与拢了拢领口，“殿下问事要拿出点诚意吧，就这个态度啊？”

对着温容与，萧祁之实在摆不出什么好脸色：“你想要什么？”

“你过来。”温容与勾勾手指，见他还是不动，又重复，“过来呀。”

萧祁之步伐迟缓，温容与也不急，就等他慢慢挪过来。

到踏步前萧祁之就不再靠近，有了那晚的前车之鉴，他视线一直不放在温容与脸上，美丽的东西往往危险，那双眼睛太邪门了，能把人都吸进去。

温容与感叹：“我这样的脸殿下都能不看吗？”

萧祁之看着塌上繁复的雕饰，刻意忽视却总想着，余光那模糊的身姿诱着他，让他控制不住去想。

温容与笑得开心，往前坐了点，伸着白白漂亮的脚去勾萧祁之腰带。

萧祁之一下子僵住，眼睛都不会眨了，不明的感觉从腰际直冲到脑袋，红晕迅速爬上脸庞。

这位刚刚十六的清纯少年郎显然没经历过这样的调戏，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察觉自己甚至有反应后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烫的要烧起来。

温容与隔着衣服都能感到滚烫的温度，脚顺着萧祁之的腰往下，踩在上面上下滑动。

萧祁之头脑发蒙，此刻他什么都想不到了，只觉浑身燥热，不自觉地向前，手蠢蠢欲动要伸向那作恶的玉足。

仅存的理智在对上那双上挑的眸时彻底消失，脑中绷着的弦好像断了，他猛地攥住那雪白的脚踝，冰凉并没有让他清醒半分，反而呼吸越发急促。

灼人的热意烫的温容与一抖，他嘴角上扬，双手撑在身后往回收腿，带着萧祁之上塌。

温容与被压得向后躺倒，萧祁之迷乱地亲吻他，水红衣衫一件件滑落，大片白皙露出，落在萧祁之眼中就是明晃晃的诱惑。

果盘在动作间被打翻，鲜果顺着床榻滚了一地，没下去的葡萄压在身下，挤出黏腻的汁液，果香混着酒香飘了满屋。

室内盈盈春意，窗外丝丝细雨。

春天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