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缭绕半空,晓月半露尖尖,尾边入暗色,幽幽而来,静平一片豪无生气。
灯火穿梭街巷,不远处一道青色身影如画般入了夜色,她神情恍惚,犹如毫无归途的一阵风。
她一摇一晃的带着身躯行动,脚下每一步都沉重不已。
宋羽回城的路上就忧愁不断,如果走私当真的话,自己太清楚是何等的千古大罪。
这一路上也想过伪造的可能,可家族印章只有家族掌控者才有权使用,只有家族机密才会使用,自己作为下一代继承者才有机会见过一次。
如果是家族机密,那么这种株连九族的事究竟延续了多久。
想到这里宋羽便没了头绪,她只能苦笑片刻,带着沉重回家。
烈日下一人对着一人,不同的是两人的面色都差别如河,一人面色得意挑逗,一人忧愁善感。
姜佈收起清单,得意忘形的轻蔑道:“我想必宋讼师你会帮我帮到西的吧,只要你能请动印淮仕,无论是姑姑还是这张关系你全家性命的东西我都会交给你亲自处理。”
“如果你七天之后不将印淮仕带来,我定当让世人都知你宋家的狼子野心!”
饱受刺激的宋羽,此刻丧失了语言功能,她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无能可讲。
宋羽死捏拳头,指甲深深戳进掌心,闭上眼睛额头青筋暴起,连忙抽气让自己不那么狼狈。
她机械的点了点头,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
回到家后,宋羽就到处找寻宋骏的身影。心中直发毛,那颗心从回来以后就再也没有放缓跳动,如今不见父亲的身影,也就越不安。
一阵找寻无果,不安的情绪也就越高涨,宋羽只能匆忙的跑到家仆房夜访管家。
暗夜降临,只见一简约飘逸小院内亮起高灯,像是等待夜中人,又像是无故自燃飞扬,更像是随缘指引。
宋羽飞快地迈进院子,也不贸然敲门,在外面礼貌的喊了一声:“陈叔,可歇息了?”
问完宋羽就乖乖等待回应。
陈叔应该知道父亲去何处了,这个点他应该并未歇息,也不算过于贸然。
“暂且无困意。”陈墨拉开房门,负手站出来。
宋羽看到陈墨,乖巧的喊了一声:“陈叔好!”
陈墨年过半百,是陪着宋骏走南闯北的老伙计了,也是宋家的管家。
陈墨盯着宋羽一阵,摸了摸胡须,沉声道:“怎么了,小羽?”
“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刚刚一开开门,陈墨就瞧见宋羽这丫头满头大汗,现在都还喘着气,肯定是急躁躁地跑来自己这里的。
宋羽连忙拜拜手,嬉皮笑脸道:“没啥事,就是我爹去哪了?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他,而且也没说要出去啊。”
听到宋羽这么说陈墨放下担忧,回想一阵回答:“你爹他下午那会儿就说有什么生意要在外待几天。”
自己就知道下午宋骏那老匹夫偷偷跑出去肯定没给小羽说,这会儿不知道还在什么地方游山玩水呢。
怕小羽不让他出门,就扯谎谈生意,每次就让我陈墨给他善后,也不给我这半百老人放假养老。
陈默吐槽不已,怕宋羽多想也不等她开口说话,就下了逐客令。
“小羽天色过晚,你陈叔年纪也大了要早点睡了。”
下完逐客令,陈墨就推搡着宋羽离开,心里还暗暗觉得这样宋羽不会生疑。
出了院子宋羽就满头雾水,陈叔怪异地表现让宋羽将心拴在脖子上无法呼吸。
为何陈叔如此异常,难道真的如自己所想那样,真的家里面出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还毫无察觉。
宋羽陷入深深的自责面如死灰,随地而坐望着天空,抬手遮住视线迷茫起来。
夜光如星河,人间烟火绚烂,灯火通明处散发着迷醉梦死三生的气氛,门口几名身姿曼妙身穿薄纱的女子勾的人如痴如醉。
寻欢作乐之地充满欢声和欲念,奢靡之外一身暗蓝飞鹰袍的男子与此处极其不协调。
男子铁青着脸,死咬着牙,胸口此起彼伏的呼吸,显然是受到了极度的怒火。
他身旁站着一位一袭黑衣的暗卫,招呼着身后拍成一排的年轻俊美男子往花楼回去。
见惯各种场景的小倌们也不敢多言,眼前男子顶着怒火好像下一秒就要发泄出来,都直觉的不多说配合的被男子的暗卫送回去。
印淮仕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看着一个个小倌归位,他生气的念叨:“好!好!好!做的真好!宋羽你可真会挑!”
下午还在忙着事务的印淮仕就被喊出去面见宋羽给自己挑选的形形色色的小倌,那时印淮仕就被气得颤抖起来,自言自语了好久,才拉回头绪将人准备送了回去。
气头上的印淮仕脸色极其难看,鼻边萦绕的杂乱无章味儿让他脸色更难看。
暗卫将小倌送回去后,单膝跪地禀告道:“大人,属下已经处理好,还望大人指示。”
印淮仕将视线落在暗卫风冀身上,想起正事漫不经心的问道:“可掌握王锭确切行动?”
风冀瞬间心慌起来,得知情况的他立马如实禀报:“底下兄弟追逐王锭过程死了两个,伤了好几个,暂时追丢了。”
“还望大人宽恕,属下定当再次找到贼人。”
他面前的男子疑惑的挑了下眉头,眼底里慢慢散出可怖气氛。
暗卫死俩印淮仕比谁都心疼,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暗暗发下毒誓定当让王锭等人血债血偿。
带着沉重的情绪,内心的悲痛如鱼离开水般痛苦,印淮仕嗓音嘶哑交代道:“两位弟兄好生安排后事,受伤的弟兄请名医用名药,以后行动命为最大,我不想再听到这种事。”
风冀领命起身,在黑夜中消失。
时过三更,万物沉睡,唯有有心者满腔干劲不惧黑夜,也不知疲倦。
青竹从中片叶遮天,一望不到尽头,林中深处燃起点状烈火,柴火聚众通明,烈焰围绕中是烈星。
抬眼望去,人堆中打扮各有不同,同样衣物也提醒了这些人身份多种,高至朝廷高管,低至街头乞丐。
他们举起火把,通通将一名年轻男子围绕住。
“老大,印淮仕那帮人已经知晓我们的藏匿地。”身穿盔甲腰带长刀的一名青年男子靠近年轻男子禀报道。
年轻男子听了不但不慌张,却比拟起兰花指表露出哭相,扯着嗓子唱起来:“今日聚首之地乃新基,暴露之过蚁鼠筑巢。”
此人便是姜佈的继子和竹马王锭,他一身鹅黄,浑身脂粉气重,面色惨白无血色,唱戏时让他本就秀气的面貌更加偏女性化。
众人听懂他所唱,都大气不敢一喘,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谁都有嫌疑。
沉不住气的,立马跳出来互扯辫子,谁也不让着谁。
“李老三,老子就知道你这人不老实,今天大家收到伏击,你这狗ri的非但不帮我还击,还故意多次想置我于死地!”面容粗犷行为豪迈,头戴皮草帽,一副土匪打扮的正是奎天。
被咬住的李老三,转悠转悠眼睛,脑袋转起来,精明的倒打一耙:“你奎天也不见多忠心耿耿,多次偷拿兵器和细盐往你那土匪窝带,还有上次去往边疆运输,你偷拿货物售卖,你心里没数吗?”
不服的奎风掏出大刀指着李老三不甘示弱骂道:“我奎风就算偷货物出去卖,也比不上你李老三残害同胞的心思歹毒。”
“切。”李老三冷哼一声,瘪着嘴对着奎风吐了好几口唾沫星子。
李老三心里早就把奎风鄙夷了个遍,眯起眼睛,侧过脸讥讽道:“早就看你这地痞文盲不顺眼,刚刚就想借他人之手除掉你这个无底洞,免得你的脏血脏了我的手。”
受到此等侮辱的奎风大喊一声:“去死吧,李老三!”
顷刻间,奎风向李老三砍去,身手敏捷的李老三向旁撤一步便轻松躲开。
反被动为主动的李老三拔出短剑,嗖“”的一声,李老三脚尖点地腾空而起冲向奎分不留任何活路。
奎风抬刀抗住冲击,双手青筋暴起,用尽全力将李老三的短剑弹开。李老三瞬间后退几步,再次对奎分发动攻击。
刀光剑影与之交辉,刀狠剑利不分敌众,两人打的有来有回,下招都不留余力,招招致死。
“哐”两人手中武器同时落地,打斗也随之结束,手边传来剧烈的疼痛两人痛苦的哀嚎起来。
就在刚才,王锭用眼神示意身边的人,那人便用出看家本领将两颗石子分别精准打击到奎分和李老三手上。
“哎呦呦……”
“嘶哈……嘶……”
众人平静的看着两人哀嚎,王锭抬眼寒气渗出,手扶着脖子走到两人旁边,随后蹲下歪着头嬉笑,唱道:“蚌鹤相争,渔翁得利。”
唱完后,王锭怪声怪语道:“两蠢货,你俩要有这个能耐当卧底,印淮仕的眼睛可以送给你俩了。”
“怎么样,互相残杀的感觉如何?是不是很刺激?”
“哈哈哈哈”王锭莫名的狂笑起来。
他摸脸狞笑,几度表情扭曲可怖,不知何时他手中已是猩红一片。
奎风和李老三的左右手分别被卸下来,王锭在一瞬间将一切chai成了一摊xue hong,两人都活生生被痛晕过去。
浓烈刺鼻又恶心的腥臭味儿飘散开来,不少人直犯恶心。
王锭站起身,走到人群中眼色森然,扫视一圈,此举动警告着所有人。
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知道王锭是个疯子,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不善的下场,虽然不少人心中鄙夷王锭,但是每次都会被他的癫狂吓得不敢抬头。
眼神警告完,王锭还不忘居高临下道:“蛀虫行为该当其罚!”
他掏出一张白色桔梗花薄纱手帕擦拭起来双手,低声呢喃道:“阿棉,我好想你。”
王锭自顾自的擦着手,随地而坐,显然无视周围一大帮人,目光呆滞的神色痴迷的瞧着手帕陷入了沉思。
脑海里浮现昔日与她的美好时光,让他恨不得直接梦死在那时,破裂争吵,一直压与心底的执念让王锭癫狂起来,他自言自语道:“为何要背叛我,是我不够好嘛?”
“凭什么,世间为何往往不愿依我意愿!”
“从无公平可言,我即被天抛弃,那我便逆天而行……”
扭曲的画面反复出现在王锭脑海,他神色怪异地狂笑起来。
所有人都被他的反常吓得不敢上前寻问,生怕这个疯子一个不对,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半清醒半疯狂时,王锭捏住手帕,沙哑道:“回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