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骏呼了口气,平静情绪,语气肯定道:“那个章是假的。”
宋羽现在不相信宋骏的话,她面露嘲色,坐在椅子上,脑袋向后一倒,叹气道:“爹你不用骗我了,承认吧。”
见她这样,宋骏刹那间青筋死起,内心被浇了一大盆冰水,令人心凉。
他神色复杂,滔滔不绝道:“承认什么?”
“老子都被人陷害了,我承认什么?我承认别人伪造我章去搞走私,连我女儿都不相信我。”
不是宋羽不相信自己爹,是种种一切让自己不得不相信那一起都是真的。
眼见宋骏如此反应,宋羽不得不相信这事是假的,可是姜佈她怎么会见过自己家族的章印,并伪造,明明除了每代掌舵者使用和见过,根本没可能啊,除非……
宋羽压根不敢往那方面想,如果那帮人干了如此倒反天罡的事情,就算自己拼命也要他们不好过。
宋羽赶忙问道:“可是他们能伪造成一模一样的章印,那是不是……”
不等宋羽说完,宋骏直接打断反驳道:“不可能,你爹还没死呢,要让他们干出这种事,我可就别活了。”
宋骏回忆起来一件事,不过是很久的事情了,他眯着眼睛嗓音低沉道:“之前你娘还没走的时候,竞标皇室茶叶采购权的时候,我交了一次印章。”
从来不知道此事的宋羽瞬间来了精神,安抚着内心那颗躁动的心脏,安静听着宋骏回忆。
“那个时候你娘跟着我忙前忙后,多亏她我们才拿下采购权,那个时候我们交这个章和皇室的章一起使用,没用几天就被还回来了。”
“按理来说,这个章印也就只有皇室里的见过啊。”
“砰”宋羽脑袋瞬间炸开,听到“皇室”二字,宋羽就知道此事绝对不简单。
如果只有皇室中人见过,姜佈的出身显然跟皇室不挂钩,那么她的获取渠道从何而来?现在顾不得多想,眼下还有个棘手的事情能让宋家灭门。
她苦着个脸,十分焦虑道:“可是爹,现在那人拿那个假印章威胁我,说三天后就要告知天下了。”
“就算我俩明知是假的,可是只要皇室的人看了那个章印,宋家肯定满门抄斩,爹你肯定也不想以那种方式自证清白。”
搞清楚情况的宋骏气得直咬牙,在原地来回走动,差一点就要气得晕过去。
这让宋骏立马开始排除起来往日生意场上跟自己结仇的人,回想起一圈来都没个准确的结论。
父女俩都急的火烧眉毛,这下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好几声嘈杂的声音。
“几位爷,你们真的不能进去啊,别为难小的啊。”伙计哀求道。
门外围满了身穿衙门的衣服的人,为首的不耐烦的强制入门。
“砰!”
宋羽和宋骏的目光都望向门口,只见一群人从进来,将父女两人扣押在桌上。
宋羽挣扎几下,却得到的是更加厉害的枷锁,她扫了一眼这些人,瞬间反应过来。
赶忙对宋骏吩咐道:“爹,你一定要阻止城外的姜佈姜寡妇!”
为首的走进来看了一眼,开口命令道:“把女的带走!”
眼睁睁看见宋羽被带走,自己却无能为力,宋骏心如刀绞。
偌大的雅座里只剩下宋骏一人,他呆滞原地。
小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大堆官府的把她带走了,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自己也无能为力。
她刚刚被带走时,有说过姜佈这个人的名讳,难道是因为她吗?
突然,宋骏的思绪被一道清润的年轻声音打搅。
“快快快,宋羽他爹在这里,江北你快点。”
江北和江南着急忙慌的飞奔而来,直接跨进门来。
宋骏被如此大的动静给吸引住,下意识目光移向门口,看清来者的面孔,不由得出神。
这两人好面熟,感觉见过。
他几度欲言又止,心里说出来的答案就差一步就将脱口而出。
江北察觉出宋骏的窘迫,为了不浪费时间,直接开口道:“宋叔,是我们,江北、江南。”
他俩的名字进入宋骏耳里,脑海中立马恢复以前的记忆,赶忙道:“你俩是江北、江南。”
搞清楚来者的宋骏想起宋羽的事情,脸色依然沉闷不已。
兄弟俩前来就是为的宋羽的事,也不藏着掖着,江南心急道:“宋叔,小羽的事情很棘手,她好像杀人了!”
江南大咧咧的明说,江北掐了一下江南,几道眼刀甩过去。
怕宋骏过于焦急,江北向前企图委婉道:“如果宋叔你有什么线索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这关乎小羽的将来。”
满头黑线的宋骏此刻浑身发毛,盯着兄弟两人看,意味深长的眼光将他俩就要穿透。
他不得不让自己平缓下来,强撑思绪,冷声道:“你俩是来从我这里知道什么,那我直接告诉你们,我宋骏无可奉告!”
昨日宋羽趁江北和江南喝醉之际,就打听走私人员和夜市上杀人的事情,那时尚有理智在的江北听了就心生疑虑。
但是始终也难以相信宋羽会杀人,而且在江北的印象中,她是个骨子里善良的人,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比别人都细心。
不光是江北不相信,连江南都第一反应认为他们抓错人了,可是有那么多的人都指认宋羽在现场,而那个刀疤男李二就在与宋羽接触时直接死了。
出于往日的情分,他俩打听到宋骏也在,想着能从它口中知道点什么有用的东西,好帮助宋羽,宋羽,但是却被宋骏误会了。
江北解释道:“宋叔你误会了,我俩虽然是官府的人,但是我们不相信小羽会干这种事情,所以我们只是想知道宋叔你知不知道些什么事,这样我们才能帮宋羽。”
宋骏半信半疑,垂目考虑片刻,语调平缓道:“我今日才和宋羽见面不到三个时辰,并未听到有什么异常,也不见她有何反常,看起来与往日没什么不同。”
刚刚宋羽所言的事情不能让这两小子知道一点,不然宋家可就完了。
他目瞳深眯,闪过一丝精明,撇了一眼江北,装做突然想起来什么的样子,故意激动道:“对了,小羽毛说过认识了个还没结婚的男的,肯定是他骗了宋羽干傻事。”
宋骏一提起,江北和江南就知道他口中的“没结婚的男的”是谁了。
江南皱起眉头,吆喝道:“我就知道那个祁怀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他。”
一道狡猾的眼神划过,宋骏以难以察觉的速度勾起嘴角随后恢复常态。
江北目光骇人的将江南剜了一眼,然后收起骇人的目光,对着宋骏思考良久道:“祁怀此人身份可疑,宋叔我俩先行告退,待我俩有所消息定当及时告知。”
说完后,江北就拽着江南就走了。
看两人身影消失,宋骏这才松了口气。
这哥俩多年未见,到是精了许多,这下把他们支走了才能办正事。
宋骏拿出笔墨和纸,抬头想了想,酝酿好后,直接提笔书写。
一盏茶时间,宋骏拿起写得密密麻麻的书信,扫了一眼,站起来折叠好,推来窗户,口喊指节“嘘”的一声,一只花青的鸽子出现在宋骏视线中。
信鸽找到准确传出声音的地方,直觉的站在宋骏的手臂上。宋骏拿起书信绑在信鸽身上,将它高高捧起向上一扔,鸽子立马飞走传信。
逆光之下,宋骏低着头,喃喃低语道:“就看你的了,可不要让我失望。”
暗月高起,黑夜无其光,树影莎莎摇晃,月光下青瓦黑砖雅苑中,火光通天。
诡谲灯光中映射全部,只见男人的身影一顿,掀眉低目着,寒光在目中接连起伏,手捏着书信,一字一句刻进心中。
“吾女有难,望君相助,现入牢狱受尽折磨,城外姜佈寡妇嫁祸宋家走私,威胁吾女,如今宋羽被陷害杀人,请知府明察。”印淮仕一字一句将书信内容小声读出,倒吸好几口凉气,拿在手中的笔被他死死折断,脸上怒气伴着冷意,沙哑呼喊一声。
“风冀,给我备马去澜镇!”
……
夜月散去,薄鸦雾轻轻一层覆盖在白晨边,黑白交接处弥漫着赤橘的光,浪漫而迷人。
无声无息中,一夜到晨,冰冷而刺骨的空气涌入牢房内,阴暗与潮湿中夹带着死气,面貌姣好的女子还在昏迷中。
突然铁门被打开,发出巨响,女子手指微微勾了勾,来者居高临下冷哼一声,鄙夷不屑的眼光将宋羽环视了个遍。
听说这个女娃娃被抓来的时候闹腾得很,底下兄弟给她下了点软骨散,眼下还不醒,该采取点措施了。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司狱端着一盆冰水泼向宋羽。
“咳咳咳……”
宋羽呛咳不止,刺骨的冷强制她的神经在此刻敏感的多,恐惧伴着身体上的酷刑让她颤抖起来。
不断畏缩着身子,咬着牙脑袋直抖起来,胸口慌乱的起伏着,宋羽在迷离中找寻着最后一丝理智,眉眼高抬,试图看清头上那道不善的视线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