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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平川 第22章 失眠

作者:金岱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4-21 15:22:54 来源:文学城

孙允川上了楼,常年刻在他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散了。好像撑着他面皮的模具瞬间垮了一般。

孙允川走到书房门前,并没有进去。

房间里传出叹息声。

“是允川来了吗?”孙兆扬的声音有些沙哑。

孙允川推开门,牵动皮肉,完美的笑容又印上去了:“爸,我来了。”

屋里只点了台灯,孙兆扬坐在沙发上,好像在等他过去。

孙允川知道本该亲亲热热地坐过去,但他还是只拉了沙发对面的椅子坐。

孙兆扬只叹了口气:“允川呐,你也该回允华好好做事了。”

孙允川敷衍了几句。

孙兆扬打量着他,想抬手抚摸他的脸:“允川呐,你怎么比上回瘦些了。”

孙允川忍着恶心把他手拉下来:“没,怎么会呢爸,我在云城很快活。”

孙兆扬知道这孩子尽管面上笑着,心里还还怨当年的事。他无奈,只得结束了这尴尬的寒暄。他其实是想和孙允川和解的。非常想。尤其是人年岁渐长,健康渐逝。但是当年的事,他永远也忘不了吧。他甚至会觉得是自己和许国利联手要了他母亲的命。因为后来迫于重重压力和许国利的妹妹结了婚,许孙两家利益相连,荣辱共担。

过去的事改变不了了。希望来日可追。可自己,可能并没有多少来日了。

“许国利是和一些老狐狸计划着刮分公司,但这些现在还可以制衡。咱们目前需要一个可以压制他们的机会,还得等等时机。”孙兆扬道。

“时机得等还是得造?”孙允川问。

孙兆扬有些欣慰地笑了两声:“允川啊,聪明久了不用,也会钝的。你回公司好好做事吧,时机我给你造着。”

孙兆扬一派果然你我父子的神情让孙允川觉得更加厌恶了。他控制好表情:“不回吧,人家觉得我没用才能掉以轻心呢。对付我的手法才不必那么高明呢。”

“我想看着你啊。”孙兆扬去握孙允川的手,声音哽咽:“允川,十多年了。咱们活人就不要再互相折磨了,爸爸想你啊。”

孙允川拿开了他的手,转头看他,看对方浑浊的老眼:“爸,我没有折磨谁,我在云城很舒坦。”

“舒坦吗?你身边怎么没能有个定人,你也不小了,你要是成了家,你就会懂我了。”

孙允川最厌恶的就是孙兆扬所谓的懂他。好像自己如果结婚生子,就会和他一样能舍妻求财。或是说害妻求财。

但他还是笑着说:“爸我当然懂你啊。我知道您是偏心我的,有什么咱们自然商量着办。”

吃过了丰盛又尴尬的午餐,谢昆玉陪孙允川在园子里小池塘钓鱼。

孙允川脸上虽尤挂着笑,但谢昆玉看出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又想起许国利说过的,在当年那场车祸后孙允川精神出了问题,吃不下睡不着,住了好久的院。

谢昆玉有些担心,于是问他:“和你爸爸聊天,你不高兴吗?你午饭都没吃多少?你之前说你会因为情绪不好胃不舒服,这次就是这样吃不下饭吗?那你这会儿饿不饿?”

孙允川听他问了一连串,笑了笑,摇了摇头,又捏了捏他鼻头:“我说什么你都记得啊?别人说什么你也会当真吗?”

睡不好觉又吃不下东西,的确是一些精神问题的反应。而胃又是情绪的器官,因为情绪而产生躯体反应也是合理。

谢昆玉白了他一眼“怎么会,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谁说话都当真呢。”

孙允川哈哈笑了两声,仍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握了握他的手:“这会儿雨有点大了,你冷不冷呀?”

拉自己的那只手,冰冰凉凉的。谢昆玉他反握住那只手,温暖它:“我才不冷。你好冷是吗?”说着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罩在他身上:“不要着凉。”

孙允川把衣服给他披回去:“一起进去吧,不钓了。就是今天这雨,阴阴绵绵,还越下越大,下得路湿天也暗,咱们今天怕是走不了喽。”

谢昆玉看着他,又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抱了他一下:“没关系,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可以。”

谢昆玉中午吃饭的时候见过了孙兆扬。和记忆里的不大一样了,身躯好像没那么高大,面容也消瘦垂老了许多,甚至和青年时期的他都不太像了。见他老去,自己心里却也并没有什么报复的快感,只是觉得许多事情可能永无改变的可能了,遗憾非常又无可奈何。

好在能从满桌珍馐中嗅到一丝丝清香的柑橘气息,遗憾被冲淡了些。目前他只想他的柑橘君平平安安。

孙允川见他好像有些愣神,拍了他肩一下:“走,上去玩儿。”

孙允川拉着谢昆玉到了三楼一间棋牌室,打开显示器,拿出手柄,开始玩游戏,想叫谢昆玉一起,才发现这厮居然不会玩儿。

他无奈扭头:“我说仙鹤弟弟,那你休闲娱乐做什么呢?只写字?”

谢昆玉回想了一下这个问题。休闲娱乐时?记忆里从十岁过后,就没有什么休闲娱乐了吧。少年时谋生,后来跟着岑芮,为了搞钱,连写字这些都是岑芮让他自己搞会了好勉强带带学生。可以说他在过去的日子里几乎没有什么休闲娱乐,甚至连那样的心思都没空产生。

于是他答:“没什么休闲娱乐。”

“啊?”孙允川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二十一世纪还有年轻人没有什么娱乐。惊讶了片刻他又反应过来,这家伙是个孤儿。可能早年生活真的很辛苦,所以无暇娱乐吧。他心里一下子被怜惜和心疼占满了,他伸手:“过来我教你。”

谢昆玉拉着他的手过去,接了游戏手柄却放到了一边,在他手上亲了一下,眼睛眨巴了下,十分希冀地看他,然后搓搓手:“我可以不用其他娱乐的。”

孙允川看他亲上来,明白这小子在想什么,只与他轻轻接了个吻就推开他:“你就没有不应期吗?我不是天天都要做的。”说完又想起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好像确实是亢奋得几乎没有不应期...他突然有点酸。

谢昆玉思考了一下,好像懂他的意思了。然后又凑上来,搓了搓手:“那我只亲亲好吗,你嘴巴好软。”

谁的嘴巴不软呢,又没有骨头。

但孙允川还是没忍心拒绝他,就由他亲了半天,感受到那家伙身体起了反应,再亲下去就收不住了,才坚决推开了他。

就这样一个下着雨的秋天,和孙允川一道坐着打游戏。虽然游戏没什么意思,但是孙允川笑盈盈的脸和好闻的气味使他心里很舒畅。甚至暂时忘记了恶心的许国利。

吃过晚饭后雨越发大了,甚至是雷雨交加。

谢昆玉甚至觉得,就算明天天晴,开车下去都得千万小心才行。疗养疗养,环境虽好,但万一来回路上出点意外,不是啥都没了吗。

还好今天自己跟他来了。不然孙允川一天不下去,他心里都焦灼。

谢昆玉洗漱好躺在床上准备睡了,却被一阵惊雷惊醒。

他睁开眼,这样的雷声,会吵到孙允川吗?

谢昆玉给他发了信息:睡了没?

那边没有回。

已经睡了吗?

谢昆玉起身,开了门看向孙允川房间的位置。

门缝里好像泄出了光亮。

孙允川睡觉是见不得光听不得声儿的,门缝里还有光,定是没睡。

于是他走过去,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他摸出手机,闪了个电话,没人接,但是房间里有手机振动的声音。

他心里有点发毛,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雷电交加的雨夜。他拧动门把手,门开了。

屋里没人。

孙允川的手机还在桌上振动。

“孙允川!”他喊了一声。

也许是混着雷雨声,大家又都睡了,没有人回复他。

他很害怕。脑子里闪过电视上报道的那些豪门继承人意外身亡的新闻。他本想四处找找,却听到三楼走廊处好像有脚步声。

他屏息凝神。越来越近的除了不紧不慢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还有一束光亮。

脚步声停在转角处。此刻别墅大落地窗外又是一阵闪电惊雷,窗帘翻飞,确实有那么几分中世纪鬼片的意思。

谢昆玉压下呼吸,轻声问:“孙允川?”

借着廊灯,孙允川灭了手里的电筒。凑出个脑袋:“小玉?”

雷雨夜里,走廊转角处冒出动静本来是很吓人的,但那个声音是活着的孙允川,谢昆玉的心情短时间内由惊吓变成了虚惊一场。

他快步走过去,揽住他肩:“你去哪里了?手机也不带。”说完才发现孙右手拿了电筒,左手拿了个长条的小木盒子。

“你去找我啦?”孙允川晃晃手里的盒子:“我睡不着,找东西去了。”

孙允川把小木盒子塞进他怀里,然后用腾出来的手牵着他的手,穿过此刻空空荡荡又因闪电忽明忽暗的走廊。

回到房间,孙允川关上门:“找我做什么?今天真的不做,累了,想睡觉。”

谢昆玉有点尬,在对方眼里自己好像成了个脑子里只有那档子事儿的老色批了。但好像自己对着他确实有些过于亢奋了。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费洛蒙吸引吧。谢昆玉也解释不清。他抓住对方手:“你累了要睡觉为什么还到处跑?”

孙允川打了个哈欠:“就是累了,想睡睡不着,才去找这个东西的嘛。”

孙允川打开小盒子,里面竟是线香。

谢昆玉明白过来了。孙允川是要点线香来助眠。

孙允川从柜子里翻出小香炉,打着哈欠要去点香。

谢昆玉拿过他手里的工具放在桌上,又把他推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我给你点。”

孙允川翻身看他:“这香有点久了,打开的时候也觉得有点潮,不知道还能不能点着。”

香果然有些潮,谢昆玉点了好一会儿才燃,他甚至想问这香还能点吗。孙家还缺这些?怎么不替换些新的呢?直到白烟升起,钻入他鼻腔中,他才震撼地愣在原地。

那香气,分明就是十多年前那个人衣服指缝间散出的香气。或者说是像了八分。

因为此刻他离这香气过近,香气中还带了丝尘封多年的潮气。

如果将这些香气留在衣服上或皮肤上,或许就会和当年的十成像了。

他眨了下眼,看着窗外雷雨交加,失了神。

孙允川觉得谢昆玉好像过于安静了,他睁开眼看他:“这香变质了?熏坏你了?怎么傻了?”

孙允川听见对方呼吸加重了。

过了几秒,对方一下子蹿上床,将自己紧紧箍在怀里。

好像十分委屈,又万分眷念。

孙允川被搂得喘不过气来,用力去推他:“干嘛呢?小疯子?莫名其妙的!”

谢昆玉抓住他手,放在唇边吻,又去吻他脸,脖颈和唇。吻得又重又急,像要吞人下肚。

孙允川被他啃疼了:“干嘛呢,都说了不做了,你突然发什么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疯子呀,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谢昆玉把他压在床上,盯着他。

孙允川不知道这家伙怎么突然疯得很,给那香熏傻了?

还是孙兆扬说得对,人死,那些东西邪门,不碰为好。所以老妈留下的邪门香把这家伙熏疯了?

他拍拍谢昆玉的脸:“好啦,那香不好闻你灭了去,我睡不着也养会儿神,别闹了。”

谢昆玉却不理:“早知道什么?”

孙允川挤出个笑,想话哄人。

谢昆玉咄咄逼人:“早知道我是这样就不喜欢我了?你就要去找别人了?”

“诶你怎么又疯又混呢?你不是很懂事的嘛。上这儿来不对劲了,早知道不带你来了。”孙允川无奈。

谢昆玉听他是这个“早知道”,放心了一些。又抱住他:“不许找别人。”说完又问:“这个香,也是你制的?”

孙允川觉得谢昆玉确实是给这香熏疯熏傻的:“这不是我制的。是我老妈当年剩下的。果然太久了不能点了,可不把你熏成小疯子了。你灭了去吧。”

谢昆玉并没有动作,只问:“是你妈妈留下的?有多少年了?”

“十二三年了吧。很久了。”孙允川躺回去:“诶,我真的好累了,你回去睡吧。”

谢昆玉却没打算走,他把孙允川拉进怀里,开始给他按摩。

孙允川本想拒绝,但发现这小子按得还挺舒服。问他:“你这技术又哪儿学的?”

“就大概学了一下,我给阿芮按过。她也跟你一样,有时睡不好。我给她按,再配点精油什么的,她都能睡过去。”

“那挺好。”孙允川声音有些迷糊了。

谢师傅按摩技巧过得去,不轻不重有缓有急,混着当年的小四合香气,孙允川渐渐睡了过去。

谢昆玉见他来了睡意,就俯身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轻声说:“我爱你。”又轻手轻脚把窗帘拉上,灯也关了,再小心翼翼躺到他身边去。

心想明天自己可得起早点,不然被瞥见从孙允川房里出来多少有点说不清。

他还是搂着孙允川,怕他又偷偷跑掉。

谢昆玉嗅着满室清香,记忆自然被牵回了十多年前。

雪菲菲雾蒙蒙的初春,在那座段桥下,他想要上去寻找自己的父母,却那个人捂着他嘴,让他不要吭声。

他挣脱不得就咬那人捂着他的嘴的手,血腥气混着那人身上的柑橘香气钻进鼻孔。那个气味,他永生难忘。

直到他最后从医院醒来,才知道那场车祸有来回碾压的痕迹。如果自己当时不是被那人拖到桥下,大概也已经丧生了。

而那个带着柑橘香气的人,只留给他一件衣服。

他梦见小小的自己在雾雪中寻找父母,寻不到。自己就好像误入阴司泉路的生人,寻不到至亲至爱半点踪迹。

但自己仍不肯放弃,直到丝丝裹着雾雪气的柑橘香气钻入鼻腔。他抬头看,是个十**岁的少年的身躯,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他的脸隐在雾气中,看不清楚。他稍微垫了下脚,想看看这人究竟什么模样。

那人却低头,将一根手指抵在他唇边,做出一个禁声的姿势。他听话没有做声,只想看那人的脸,那人下颌是润泽的,皮肤是柔软,唇鼻的形状也是流畅而舒展的。他想看完整张脸,好记住他的样子,奈何多一挣扎,那雾气就散了。那人也消失了。只有那人那件白色羽绒服,罩在了自己身上。

谢昆玉睁开眼来,想继续看那人的模样。才发现自己眼前是一片黑暗,窗外还有雨声哗哗。

香气,比迷雾中更浓更清晰。

是孙允川母亲留下的陈年旧香。

他小心侧了身子,借着偶尔闪电的光看孙允川的脸。

下颌和唇鼻的线条依旧润泽,只是比他少年时肌骨更丰一些。是他长成的样子吗。他顺着鼻子往上看,眼睛的线条流畅开阔,眼窝深浅适宜,整个人显得和气又舒展。

雪雾中没看清的脸就是这一张了吧。

好看的。

这双眼睛如果睁开,应该是深情又有神的。

他明知道孙允川睡得浅,还是忍不住伸手想要去触一下他的眉眼,但只将手指放在眉眼边,没有真的触下去。

黑暗中突然有细微反光射进了自己眼里,谢昆玉突然有些慌张。

他平下呼吸,小心去看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果然睁开了,正直勾勾地盯着他,里头反射出幽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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