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烬璎珞 第7章 北魏惊阙

鸣沙山北坡的月光像把淬毒的弯刀，将叶澜安的影子钉在青铜地宫门前。母亲留下的缠枝莲银镯正在发烫，镯身浮现的经纬度与顾灿胎记坐标完美重合。

"密码是..."她将紫外线灯扫过门环上的《说法图》浮雕，忽见佛陀手中所托非莲而是密钥——正是她在顾氏密室见过的青铜匣样式。

地宫轰然洞开的刹那，混着骨粉的阴风扑面而来。叶澜安用碳纤维索缠住门柱，腕表检测仪显示甬道两侧的壁画颜料含砷量超标300倍。更诡异的是，所有飞天脖颈都系着银链，与她脚踝的缠枝莲纹如出一辙。

"叶工好手段。"阴影中传来拊掌声，本该昏迷的顾灿倚着断龙石，心口梵文刺青正渗出混金粉的血，"但你以为母亲为什么选七月十五..."

叶澜安甩出金刚线缠住他手腕："顾先生是来灭口，还是做解说？"

男人突然发力将她拽进怀里，后背撞上甬道机关。九支弩箭贴着头皮擦过，钉入墙面时竟拼出个倒悬的卍字符。顾灿的呼吸混着血腥气烫在她耳后："来教你认祖归宗。"

强光手电扫过之处，地宫穹顶惊现巨幅《尸毗王本生图》。画中割肉喂鹰的尸毗王眉眼竟与顾灿神似，而跪求血肉的饿鹰爪间抓着枚绞丝双鱼镯！

"北魏太和二十三年..."顾灿抚过壁画题记，"有位将军为破柔然诅咒，娶了敌国巫女。"他指尖停在尸毗王心口，"他们在敦煌地脉埋下青铜棺，用子孙血脉为祭..."

叶澜安的修复刀突然嗡鸣，刀柄镶嵌的青金石映出壁画异变——尸毗王手中的刀刃竟在缓缓转向跪地的巫女！

"这就是顾叶两族的起源？"她将光谱仪对准颜料层，"将军剜妻血肉镇邪，后世子孙循环献祭？"

顾灿突然擒住她手腕按向壁画，混着两人血液的朱砂在墙面晕开："错了，是巫女自愿将诅咒刻入血脉。"他引着她的手抚过尸毗王眼角，"你看这钴蓝泪滴里藏着什么。"

放大镜片下，泪珠中竟用金箔胶写着微缩《往生咒》，笔迹与叶澜安修复日志如出一辙。更惊悚的是，咒文载体是某种生物角质——与她母亲失踪前采集的指甲样本完全匹配！

地宫深处突然传来机括转动声，叶澜安循声甩出照明弹。强光中浮现九尊青铜人俑，每尊心口都嵌着块碎玉，与她手中怀表残片遥相呼应。

"顾长风的实验日志提过..."她将碎玉拼成人俑额头的缺角，"你们在北魏古墓找到活性生物组织..."

话音未落，最中央的人俑突然睁眼。鎏金瞳孔倒映出顾灿骤然苍白的脸，人俑右手小指缺失的断面，竟与叶母日志中夹着的指骨严丝合缝！

"这就是母亲要我看的..."叶澜安疾退三步，"你们用叶家人的肢体复活北魏亡魂？"

顾灿突然咳出混着金粉的血，心口梵文如活蛇游向人俑："是亡魂选中了我们。"他扯开浸血的衬衫，露出后背完整的《药师经》刺青，"就像七年前在盗洞，是你选择把抗生素换成..."

照明弹在此刻熄灭，黑暗中有金属摩擦声逼近。叶澜安旋身躲避的刹那，人俑利爪已撕开她防护服，九尾狐的腥膻气扑面而来。

"蹲下！"

顾灿的修复刀擦着她发髻飞过，精准刺入人俑眉心。青黑色黏液喷溅中，叶澜安突然看清刀柄刻着的北魏铭文——顾镇北予妻叶氏。

地宫剧烈震颤起来，尸毗王壁画开始剥落。叶澜安在坍塌的甬道中抓住顾灿手腕，触到他脉搏竟与青铜人俑共振："你根本不是顾家人！"

男人在碎石雨中露出惨笑："现在才发现？"他扯出颈间玉坠，内藏的照片竟是叶母与北魏将军墓的合影，"我母亲才是真正的顾氏千金，而你..."

爆破声吞没了后半句话。叶澜安在烟尘中摸到块冰凉碑刻，手机微光照亮碑文——**太和二十三年，叶氏巫女诞双生子，以青铜棺封存，镇于鸣沙山阴**。

九尾狐的婴啼突然响彻地宫，叶澜安后颈的朱砂痣灼如烙铁。顾灿在血泊中举起半块虎符："快走...去61窟用金箔刀..."

叶澜安却撕开防护服，将肾上腺素扎进他心脏："顾先生是不是忘了？"她蘸血在碑刻背面画出北斗七星，"我修复的不只是文物——"

尸毗王壁画在此刻彻底崩塌，露出内层的青铜密码筒。叶澜安转动筒身的二十八宿星图，地宫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

整座鸣沙山突然亮起幽蓝脉络，叶澜安腕间的银链应声断裂。顾灿在震荡中看清她锁骨下蔓延的纹路——正是北魏将军墓中的镇魂符！

"原来你早就..."

"从发现你每次接触金箔都会体温升高开始。"她将密码筒嵌入人俑胸腔，"就在等这一刻。"

青铜棺椁破土而出的刹那，监测仪显示敦煌地脉磁场逆转。叶澜安抚过棺面《降魔变》浮雕，忽然转头看向虚弱的顾灿："猜猜这里面是谁的尸骨？"

棺盖缝隙中伸出的，是一只戴着绞丝双鱼镯的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