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烬璎珞 第2章 唐卡噬金

顾灿的血滴在叶澜安虎口时，竟凝成一颗金红色舍利。

"现在逃还来得及。"他攥着她手腕往逃生通道拖拽的动作堪称粗暴，偏偏拇指摩挲的节奏温柔得像在拂去敦煌经卷的尘灰，"等九尾狐的第三只眼睁开，整栋楼的电子锁都会......"

叶澜安突然旋身将他反压在警报器上，旗袍开衩处闪过冷光："顾总不如先解释，为什么你祖父1938年的日记里——"她咬开珍珠耳坠弹出微型投影，"写着曾亲手剜去我外婆脚踝的缠枝莲纹？"

全息影像里泛黄的纸页正在渗出金沙，而顾灿的瞳孔正发生骇人异变——漆黑的虹膜里游动着与壁画如出一辙的青金石色波光。

地下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红外线扫描仪发出尖锐嗡鸣时，叶澜安终于看清那幅吞噬金线的唐卡真容。十五面观音的莲座下，赫然绘着戴绞丝双鱼镯的女子被铁链贯穿琵琶骨，而锁链另一端没入顾灿曾祖父的胸腔。

"你们顾家..."她倒退半步撞翻试剂架，硝酸银溶液浇在青砖地缝里腾起紫烟，"根本不是什么文物守护者！"

顾灿扯开衬衫的动作惊飞满室尘埃，心口梵文刺青正在渗出金色血液："那叶小姐以为，七年前我为什么会在盗洞深处替你挡下塌方？"他抓起她的手按在狰狞伤疤上，"就凭你往我静脉里注射的GPS定位器？"

叶澜安指尖猛地蜷缩。

那夜鸣沙山的风裹着血沫灌进鼻腔的记忆突然苏醒——少年染血的虎牙咬开她手腕上的银镯，将碎玉塞进她掌心时的温度，与此刻掌心下的心跳惊人重合。

"你早就知道我是故意接近..."

整排博古架突然倾塌，永乐年间的青花瓷在两人脚边炸成齑粉。顾灿揽着她滚进防弹展柜的瞬间，叶澜安的发簪划开了他腰间的怀表链。

1937年的老照片雪花般飘落，戴明月珰的少女被铁链锁在经变画前——那是叶澜安母亲二十岁时的模样。

"不是要查真相吗？"顾灿突然咬住她颤抖的指尖，将沾血的密钥芯片推进她指缝，"那就看清楚，你们叶家女子为什么世代逃不过七月十五子时......"

他的话音被头顶传来的碎裂声斩断。

十五米高的防弹玻璃穹顶正在龟裂，月光透过裂纹织成巨网。叶澜安眼睁睁看着那些光束缠绕住顾灿的四肢，将他拽向悬浮在半空的《五台山图》电子屏。

"抓住我！"她扑过去时缠枝莲纹银镯突然发烫，十八年前母亲失踪前夜留下的语音莫名在耳畔炸响："澜安，要当心金粟斋的......"

顾灿的西装碎片蝴蝶般纷飞，露出后背密密麻麻的梵文烙痕。那些经文触碰到月光竟开始剥落，化作金粉涌向唐卡中绞杀观音的九尾狐。

"别看！"他徒手挖向自己心口，硬生生扯下半片刺青摔进她怀里，"带着这个去鸣沙山北坡，地下三十米有你要的......"

叶澜安却撕开旗袍衬里，抽出缠在大腿的碳纤维绳索甩向横梁。敦煌研究院特制的抓钩扣住顾灿腰带的刹那，她突然被拉进个滚烫的怀抱。

"你果然还藏着后手。"他笑得胸腔震颤，唇色因失血愈发艳丽，"当年把我从盗洞拖出来用的也是这招？"

电子屏在此刻爆出刺目强光，供养人队列里的女子突然伸出画框。叶澜安腕间的银镯应声碎裂，二百一十三枚银片悬浮成星图，而顾灿怀表里鸣沙山的碎玉正发出妖异共鸣。

"抓住那幅唐卡！"她在呼啸的狂风中咬住顾灿的耳垂，"用你祖父日记里写的血祭咒！"

男人却突然扣住她的后脑深深吻下来。

雪松混着血腥气的吻里，叶澜安尝到七年前沙暴的味道。顾灿的指尖探进她旗袍立领，扯断那串从不离身的珊瑚扣——十八颗殷红珠子坠地时，整座实验室的警报器同时爆裂。

"这才是真正的密钥。"他将染血的珊瑚碎屑按进她掌心，"叶澜安，你母亲没教过你..."

防弹玻璃终于彻底崩塌，月光凝成的九尾狐发出婴啼般的嘶吼。顾灿抱着她坠向地下密室时，叶澜安看见自己后颈的朱砂痣正在月光里生根发芽，绽出与壁画飞天如出一辙的璎珞纹。

黑暗中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本该存放拍卖品的密室中央，立着个缠满锁链的玻璃棺。

棺中女子戴着绞丝双鱼镯的右手，正轻轻叩击棺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