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宴觉得自己真是高估了这个草包,本以为经过上次那场不大不小的闹剧,他改头换面一副痛定思痛的模样,还以为他至少能有所收敛,装几天样子,没想到一顿饭的功夫就原形毕露了。
霍宴长腿阔步地往阳台走去,恨不得远远地甩掉这块儿狗皮膏药。宋玉书小碎步跟在他身侧,维持着礼貌的距离。
“你别误会,我并非有意纠缠,只是方才听闻你是做珠宝生意的,我对此颇感兴趣” 宋玉书习惯了说话轻声细语,声线柔和,不见急切之态。
霍宴骤然停下,转身不屑地看着他,“你今天才知道我从事珠宝业?满嘴谎话,我们公司的新品发布会,上个月筹办的高级珠宝拍卖会,你哪次落下了?”
宋玉书一时语塞,眼睛快速眨动,浓密的长睫毛忽扇忽扇,“我…我上次从楼梯上摔下来,磕到了头,许多事记不太清楚” 说到这宋玉书突然来了灵感,激动地抓住霍宴的手臂,继续道:“对,上次我磕到了头,磕得很严重,那件事,你是不是也有点责任?”
霍宴简直不可置信,这草包跟这等着他呢。
霍宴:“你还要讹上我?” 他目露凶光,令人不寒而栗,宋玉书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心中暗自思忖,怕不是又捅了马蜂窝,这个时代的人似乎都习惯动手,他此举确实非光明正大,有讹人之嫌,若非走投无路,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霍宴:“你不知廉耻,脱光衣服摸到我床上,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跟我说的吗?你说你爱我爱得发狂,你求我跟你上床,你说你什么都可以配合,还说自己滋味儿很**,保证让我一试难忘”
宋玉书被这番话羞得面红耳赤,他愤然打断:“住口!荒唐!” 如此污言秽语,宋玉书从未听闻。
霍宴鄙夷道:“是荒唐,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如此荒唐,要不是看在方家的面子上,我早就对你不客气了,还给你解围?”
宋玉书张口结舌:“我…” 支吾了半天。霍宴抬起被他紧抓的一只手臂,冷冽的命令:“放手”
宋玉书急忙松手,但又怕他离开,宋玉书又上前挡在他前面,一脸青白,但仍未放弃,继续恳求:“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辩解了,但我确实已经受到教训了,你看在我头部受伤,整个人记忆都混乱了的份上,让我去你公司上工吧好不好?我只需要一份工作,我保证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方黎,你又在这里胡闹什么?” 方崇淮从阳台走进来,眼见方黎似乎又在故态复萌,气愤得几步就踱过来。
被打过一巴掌的宋玉书,见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父亲” 他弱弱地唤了一声,“你误会了,我不是要纠缠他,我只是想正经找份工作,我不会别的,只对珠宝行业感兴趣,所以…” 说着,宋玉书又转向霍宴,眼中带着委屈:“上次的事,父亲震怒,要与我断绝关系,还让我一个月内搬出这里,我真的没法子了,让我去你那里工作吧,行不行?我想自食其力,真的”
“哈哈哈哈” 远处传来几声嘲笑,抬头望去,只见方璟瑜、周泽楷、严烁几个人傲睨自若地走过来。
方璟瑜走到霍宴身旁,搭着他的肩膀,似有若无地安抚下他,悠悠开口:“怎么总给人出难题,不是答应了爸,以后安分守己吗?”
方崇淮忍不住大声斥责:“滚楼上去!”
周泽楷跑出来打圆场:“诶伯父,先别着急发火,方黎弟弟这次其实也没有太过分,不如我们先听听他的想法,方黎,你说说,你都会些什么呢?想去霍宴的公司做什么?”
宋玉书张口想说,从材料鉴别到绘制设计,再到加工制作,他样样精通,但话到嘴边突然想起这几天在各大珠宝行的奔波经历,如今的珠宝行业,鉴别工作好像有了专业的工具,设计虽然还保留着手工绘图的传统,但最终好像都要通过电脑来如何如何,意识到这一点,他的话在喉咙里打了个转,最终没有说出来。
“我…做什么都可以,从底层开始学习也无妨”
严烁:“底层?多底层?保安如何?”
此话一出,方崇淮顿觉脸上无光,暗自咬紧了牙关。严烁也自知这话说得不妥,刚要找补,只听宋玉书毫不犹豫地接道:“可以,是负责安保工作的吗?我愿意做”
方璟瑜冷冷开口:“你是故意让爸难堪?上次那件事才过去一个星期,你就又旧态复萌?”
宋玉书沉默不语,警惕地看向方璟瑜,总觉得这个人心思深沉,难以应付。
又是周泽楷出面调解:“保安就算了,抛头露面有损方家颜面,传出去不好听,霍宴,你给安排个别的?你说呢?”
霍宴冷瞥一眼,沉声说:“不可能,泽楷,你别跟着胡闹”
周泽楷:“上次的事周刊闹得太大,也怪你处理得太极端,这风波一时半会儿过不去,娱乐圈短时间内方黎是别指望再露面了,与其让他天天闷在家里无所事事,去你那工作也未尝不可。”
霍宴沉思片刻,转向方崇淮:“方伯父,何不让他去方氏帮忙?”
方璟瑜抢先一步,断然拒绝:“不行” 这话抢得太急,连宋玉书都敏锐地察觉到他对自己进入方氏的强烈排斥。方璟瑜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于强烈,急忙解释道:“公司上下对他都很熟悉,上次那件事被八卦周刊写得很难听,连带方家都颜面尽失,方氏集团的股价也因此跌了几个点,这个时候让他去公司,实在是不妥当。”
方崇淮碍于有外人在,没直接发作,压着怒意沉声警告:“你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明天我就送你出国,滚出去了你就再也别给我回来!”
宋玉书彻底慌了,穿越了一百多年,虽然让他措手不及,但好在时空跨度不算太过遥远,日常交流尚能听懂,时代氛围也在慢慢适应之中。然而,若被送往国外,连基本的沟通都成问题,更遑论生存。
宋玉书:“我不出国,我不会胡闹了,我真的不是以前那个方黎了,再相信我一次行不行?”
严烁见状,轻轻用肩膀碰了碰霍宴,示意他场面有点要难堪。
方璟瑜心思缜密,见霍宴也有松动之态,便劝道:“霍宴,要不,随便给他安排个闲职,方黎没什么长性,胡闹几天也就罢了”
霍宴不置可否:“公司有公司的规矩”
严烁:“嗨,当个打杂的不就行了,霍总肯定能搞定的”
宋玉书急忙表态:“打杂的可以,算是学徒吧?我可以的”
霍宴骑虎难下,叹了口气,又冷冷地补充一句:“不许来20层”
宋玉书连忙答应:“好,保证不去”
方璟瑜讳莫如深地看了眼宋玉书,说实话,他的这步棋方璟瑜没太看懂,本以为上次的事彻底惹怒了方崇淮,宋玉书心生畏惧,开始审时度势,收敛行为,不但改头换面装乖卖惨,还装出一副改过自新的样子,他应该也怕被真的逐出家门,这无疑让局势变得有点棘手,毕竟他处心积虑,亲手去推动的这段父子关系的崩盘,如果再有机会缓和,岂不是前功尽弃。因此,他今晚特地邀请了霍宴来家里,果然这个脑残草包没让他失望,又一次不顾一切地贴了上去,都已经粘到公司了,还怕他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吗?他只要静观其变就好。
那一晚,宋玉书在卧室的窗前站了许久,微风拂面,撩动着几缕发丝,往事缈缈,心绪难平,一轮明月高悬于天际,银灰洒地,他心底畅怀,穿越百年,命运无常,既来之则安之吧,从明天起,他就是方黎了。
周一上午,方黎请司机将自己送往天珺,路程不远不近,他沿路记住了路线,他在家里的庭院里,曾见过一辆自行车,尝试了几次,骑起来不错,琢磨着以后可以骑车上工。
汽车在天珺大厦门口停下,方黎走下来,仰头望去,立刻被大厦独特的设计所吸引。建筑不高,但外形设计得精致巧妙,整个建筑的外立面以蜂巢的纹理元素作为概念构想,采用了轻质铝板幕墙搭配了内透的玻璃设计,阳光洒落下来,像无数块被精心打磨的钻石,反射出斑斓的光彩,与珠宝的璀璨相得益彰。
入口处有一座极具创意的雕塑,它以抽象的形式展现了宝石的切割面,每一面都光滑如镜,映照着来往行人,象征着天珺对珠宝工艺的极致追求。
踏入天珺大厦的办公大楼,能瞬间感受到这个时代的快节奏,这里,男士们身着剪裁合体的西装,女士们穿着精致的套装,脚踩高跟鞋,他们或手持咖啡,或打着电话,或在大厅的触摸屏前快速浏览信息,精神饱满,自信优雅,每个人都似乎有着明确的目的地。
方黎来到前台,礼貌地等待工作人员处理完手上的事情,方才走上前,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前台是位长相很甜美的女生,她拨了电话跟总裁助理做了简短的沟通,挂断后,随即向方黎递出了邀请的手势,示意他跟随,将他带去了10楼设计部。
设计部很大,有大概4、5个独立的办公室,上面都挂着设计师的名牌,四周一圈都是联排的办公位,每个工位空间很大,已经坐满了忙碌的员工,他们正三三两两地讨论工作,方黎的到来并未引起他们的注意。
前台小姐领着方黎直接来到了最里侧的办公室,门上写着“设计部总监”。
她轻叩门扉,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肖总监,这是今天新报道的员工,总裁助理应该和您打过招呼了?人我带上来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下去了” 前台小美女说话办事利落干脆,肖总监只微微颔首,她就关门离开了。
肖程,设计部门,负责高级VIP客户私人定制珠宝的设计总监,资历深厚,实力不俗,但他为人高傲自大,唯利是图,业内的口碑颇具争议。
他目光严肃,脸色不善,看着眼前这个被随意丢过来的‘大麻烦’。
“叫什么名字?” 他问道,透着明显的不耐烦。
方黎面带微笑,礼貌地回答:“肖总监,你好,我叫方黎”
“有什么工作经验,或者作品吗?”
方黎略显尴尬,摇摇头:“很抱歉,我目前还没有,我希望能跟您多多学习”
“抱歉,我不是你的老师,没时间教你” 肖程冷冷地回答,“既然没有工作经验,那就只能从实习生做起了,实习生不开通公司内部权限,拿最低工资,没有年假,ok吗?”
尽管跟方黎的期望相去甚远,但他还是点点头,“没问题”
肖程随即按了下座机的通话键,他的秘书即刻走进来,他简洁地交代了几句:“新来的实习生,你带一下,没经验,也不是专业出身,所以项目先不要让他参与,先给大家打打杂吧”
“好的”
方黎被带去了一个角落里的办公位,开始了并不顺畅的实习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