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活生生的人或者异族就在眼前被匕首撕成了两半,路凌朝神无月星佑看过去,以为会看到有趣的表情,可是这个半大少年一脸冷漠,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这具被撕裂的身体并没有喷薄鲜血,里面既没有血肉,也没有骨骼,反而露出了黑黝黝的内部空间,很明显,这是一扇特意制作的移动身体门。
“走吧。”路凌指指身体里的黑暗。
就在这个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音乐声,是从八音盒里传出来的。
神无月星佑注意到路凌也转过了头,但似乎只是听到声音而没有看到实物,因为路凌四下看了看,茫然地问:“什么声音?”
神无月星佑没有回答,不是因为不知道,恰恰相反,正是因为知道,他确切地看到了,也明白自己为什么能看到。
就在两人身处的牢房对面,突兀地出现了一个扎着双马尾、身穿连衣裙的小女孩,令人不适的是,在这座如此寒冷的监狱里,除了一件连衣裙,她没有其他任何衣物蔽体。
她抱着一只八音盒,发条还在转动,然而声音却是从她的嘴里发出来的,尽管她的脸上只有嘴唇在颤抖。
小女孩盯着两个陌生人,神无月星佑也一样默默地看着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路凌在他脸前挥挥手:“喂?看什么呢?走了。”
神无月星佑点点头。在小女孩出现以后,他似乎更加不想说话了,路凌几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对不起。”神无月星佑忽然低声说,然后转身钻进身体门里。
路凌对他目光所及的地方,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
路凌打开头顶的排灯,身体门里面立刻豁然开朗,一模一样的实验设备,唯独不同的是每间实验室的中间都多了一个东西。
是笼子,还是驯兽园里最大的那种笼子,顶部接触到天花板,一整个都被一块白布遮盖住。
神无月星佑凑到窗户前,身后的路凌紧随而至:“小兄弟,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神无月星佑不想说话。
“你也没做对不起我的事啊?不用这么客气吧!”路凌也看到了那块巨大的白布:“哟,到了啊。”
神无月星佑问:“这是什么?”
“自己看咯。”路凌扫虹膜打开了门,径直走到白布前:“准备好了吗?这可不是什么惊喜。”
神无月星佑还是一脸冷漠。
路凌耸耸肩,手腕一抖,就把整块白布给扯了下来,空气里顿时弥漫着一股灰尘的味道。
“呕——”路凌似乎也惊到了,随即大笑:“可真是倒胃口,对吧?”
再转头,按照刚才神无月星佑看他“杀”异族时候那种处变不惊的反应,本以为还会看到相同的淡定神色,没想到,他居然看到少年瞪大双眼、紧绷身体,还连连后退,一副极度防备的样子。
是蛇。巨大的笼子有一条巨蛇,但又不是蛇,和神无月星佑在开罗见到的美杜莎一族并不相同。
那是一条树干般粗壮的黑色大蛇,整体盘踞在笼子里,不见它的头,似乎正窝在身体里睡觉。
神无月星佑继续往后退。
每个人都保不齐会有发自内心、最深层次的恐惧,即使清楚地知道这条蛇被关在笼子里,还隔着一层防弹玻璃窗,可就是止不住内心的恐惧。
在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的时候,哪怕是很小的时候的第一次,神无月星佑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恐惧。
路凌在短暂的惊讶过后,立刻就明白了:“你怕蛇?”
神无月星佑的脸都白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笼子,仿佛除了蛇,还看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事。
路凌转头,又看到了一张女人的脸。
这张脸后面是一头金灿灿的蓬乱卷发,女人的脖子又细又长,乍一看还是好看的,但是两个目击者都不这么想。路凌忍不住咋舌:“好家伙……”
属于女性的、光洁的、没有喉结的脖子连接着蛇的躯干,从盘桓的蛇身里缓慢地抬起了头:“啊、啊……”
人头发出了梦呓一般的低语,但喉咙似乎是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啊啊的叫。
“下一个。”这反胃的东西惹得路凌啧啧摇头,随手想要把白布再重新盖上,然而位置太高,已经无力回天。
更惨的是,这条美女蛇的头似乎没有缝合好,有点开裂,黑红色的液体逐渐渗透了出来。
路凌见状马上出门并关门,动作一气呵成:“打扰到美女午睡了,还不赶紧撤。”
神无月星佑这次是巴不得乖乖听话,立刻跟上。
“其实我想看的不是这个……”路凌沉思。
“你要找的……也在这里?”神无月星佑想说“你要找的人也在这里?”但是看到刚刚那种情况,那还能叫人吗?
“两个概念。”路凌说:“我要找的是一个帅哥。刚才那个?顶多我算她是条母蛇。不过……这里有趣的东西还不少,再看看吧。”
没过多久,他就又停在了另一扇门外,和刚才关美女蛇一样的笼子和白布,这次他先走进去看了看。
“怎么了?”神无月星佑看他站在白布下,好久都没有动静。
路凌皱着眉毛钻出来:“没事。”但是任谁看了他的脸色,都知道不会没事。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极其不好的事,于是没再搭理神无月星佑,神无月星佑看他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装的,于是也走进去,掀开白布的一角想要一探究竟。
所谓好奇心害死猫,神无月星佑看见笼子里有一只巨型的黑色蜘蛛,浑身长满了硬毛,上半身和美女蛇一样,连接着女人。
却不是一个女人。
因为下半身的躯体过于庞大,所以连接的上半身上缝合了足足十几个女人,她们的肚脐被缝住,纤细的腰肢和丰满的胸部本该形成的是一幕尤物的靡乱场景,却让人引起阵阵生理不适。
再看她们的脸,无一不是痴呆迷幻的样子。
好歹不是蛇了。神无月星佑默默地想。只要不是蛇,他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他看完就钻出来了,路凌靠在一旁,眉头紧皱,和刚才插科打诨的自来熟逗B判若两人,让他再次直觉不简单。
路凌察觉到神无月星佑的目光,深沉地说:“你也注意到了?”
“什么?”神无月星佑皱眉,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大。”路凌很严肃:“我*,真***大!是不是机体实验都要选这种身材好的?”
神无月星佑额头上的青筋逐渐暴起,在自己身上到处寻摸。
路凌好奇地凑过去:“小兄弟找什么呢?”
“枪!”神无月星佑真想一枪毙了这家伙。
不过,他并没有掏出枪,路凌的表情也变了,刚才即使是在装作严肃,也能隐隐地看出来不对劲,而现在却是真真切切的正经。
路凌转身猛地拉开门就跑,神无月星佑反应极快地跟着也跑:“路凌?”
难得路凌还会回应,只听见一句急促的:“突然有点急事,下次再带你玩!”